许仲一提醒，许哲脑海里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想了想后问许仲：“你说，如果有机会得到一笔横财，但是需要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会不会去做？”许仲不明就里，思考了一下说：“应该看情况吧，钱虽然重要，但是比钱重要的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尊严还有良知。如果需要背叛的是这两个的话，这个钱不要也罢。”
果然是这样，许哲了解的许仲就是一个比较耿的人，虽然以前跟着自己到处惹事，现在也是街上的混混，但是心底却是一个很正的人，不然前世也不会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很落魄，后来直接继承他父亲的生意在家卖米卖面了。
“不用放弃尊严和良知，都是不义之财，但是后面跟着的是很多烂摊子，不是一句眼不见为净就可以假装不知道的。”许哲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反正这些钱出了国也回不来，自己把它留下来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大不了自己在石乾祖的老家多做点补偿。
许仲不知道许哲在说什么，但是还是相信自己的兄长是个稳重的人，看着许哲说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就说话，为你做事的话不用思前想后的考虑，你肯定都考虑清楚了，你说我做，也没有心理压力。我自己做决定的话总会瞻前顾后的。”许哲笑道：“看来你这两年自己带着别人混很有感悟啊。”
许仲也笑了，“当然了，跟着你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却不能不想，虽然他们都是成绩很烂的学生，而且没几个算是品行很好的，但是也都是别人家的儿子，有的还是独生子。我真的怕带着他们出去的时候出现意外，别说生命危险了，哪怕谁伤到胳膊伤到腿了，我都很揪心，觉得对不起他们爸妈。”看得出来许仲这两年很心累，说这些话的时候感慨颇深。
许哲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许仲坐着，认真的问道：“许仲，你觉得怎么才叫混得好？”许仲没回答问题，反而问许哲：“你现在在一中上学，以后要考大学，还要想这个问题吗？”许哲看许仲没放在心上，解释道：“我们现在都是处在学校的环境里，才会以学习成绩来把人分成不同类别，但是以后呢，等到我们这些人都成年了，没人再开口闭口谈成绩的时候，那每个人之间的差别又在哪?”
许仲想了下回道：“应该是钱吧。”“不是简单的钱，而是能量，包括你的钱的多少，你的名声，你的关系网，还有你能动用的资源，钱只是工具而已。”许仲前段时间被一辆车给刺激了，现在觉得有钱是比混的好来的更高级一点。许哲现在的话让他有点开阔思维的感觉，事情很简单，但是之前自己没想到过。
许哲继续说道：“真正混的成功的人，不是像古惑仔里那样成天在街上人五人六的晃荡，看谁不爽就揣人家的摊子，抽烟纹身，带着西瓜刀，出去吃饭吃霸王餐还觉得自己很有面子。这都是最低级的，低到人见人恨，恨不得吐两口吐沫。”许仲听到这里打断道：“哲哥，这些不都是你以前觉得很帅的吗？你还说你偶像是山鸡。”
许哲都忘了自己的黑历史了，现在许仲提起来自己都觉得尴尬，“人总会长大，看的多了就会知道自己以前多傻。古惑仔的铁杆粉丝最后的结局都是在号子里蹲着。”许仲嘿嘿笑了起来，抽了最后一口烟，按灭之后认真的问许哲：“那哲哥你现在觉得混的成功是什么样子？”许哲道：“现在这个社会发展会越来越快，大家都会忙着赚钱，往大城市跑，再过几年，不要多，就五六年，这个县城除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平常街上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混事的了，想找人打架都找不到。”
“会这样吗？为什么往城市跑？”许仲理解不了以后的事，觉得城市里消费很高，也没有熟悉的环境，身在异乡可不好混。
“当然是打工了，我们县里连工厂也没有几个，想赚钱当然要出去，不然在家种地吗？总会有人先出去的，到时候把家里的地给别人种，自己一年打工赚的比种地多好几倍，人只有在有了比较之后才有动力，很快就会带的周围的人全都到城里去。到时候守在这个县城就算混的再厉害又怎么样，就像在自己家里昂首挺胸的公鸡一样，别人都飞上天了，自己还在那沾沾自喜。”
许哲说的这些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也是中国大部分三四线城市会发生的事，大家都往机会更多的大城市跑，留下老幼病残在自己老家，那些依然还在家里不愿改变的人，最终都被别人超过太多。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没人愿意留在原地等待别人，社会在发展，社会中的人也都要随着浮浮沉沉，以前的那种安土重乡的思维渐渐的被高铁和飞机改变。
许仲听着听着就沉默了下来，许哲继续说道：“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而且会必然发生，我们自己身在这个县城也有感觉，困扰周围人的就一个字“穷”，不是吃不起饭的那种穷，而是周围的环境和理想的环境差别太大。不管是电影电视，还是其他渠道，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高速发展的都市，别人都是生活在被科技和资本改变的光鲜世界，而关了电视看看周围，巨大的落差让人觉得自己生活在蛮荒世界。
如果一个从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人，对外面可能只有好奇，但是现在不是这个样子的。从不同渠道可以很轻易的看到自己家乡的落后，自然不可能是好奇的心理，而是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要天生比别人少了那么多机会？人往大城市聚集必然会成为大势所趋，建设自己的家乡也不是可以无中生有的，还是先自己赚钱要紧。这种小县城会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像空城一样的存在。”
许仲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也曾经不少次想过以后的事情，但从来没想到过这种情况，但是听到许哲的话，自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自己曾经规划过的想法现在看来都会被高速发展的社会抛弃，最终成为一个笑话，自己也会变成别人眼里一事无成的人。
“哲哥，幸好又见到了你，我就说嘛，还是跟着你最轻松。”许仲又说起哲哥话题，许哲接道：“我不可能还像你这样混的，你不要耍小心眼，你那些小兄弟你自己带着，我没工夫过来给你当保姆。”许仲嘿嘿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当老大，我是说我自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你不能不管我吧。”
许哲看着许仲道：“我们永远是兄弟。如果我们互相还不能信任的话，以后我们两都不要有脸回许庄了。”许仲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毕竟是同姓血亲，虽然出了五服，自己还是要喊许仲爸爸二叔，这种同村之间最看重的就是团结，哪怕在村子里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在外面也要帮亲不帮理，不然就等着全村人的不待见吧。
许仲心情好了不少，虽然刚才听许仲说的那些话让自己思维很乱，但是现在不用想太多，跟在许哲后边就可以了，自己不用想太多有的没的，感觉轻松不少。“对了，你刚才还没说完，怎么才叫混的成功啊？”许仲比较关心这个问题，自己的理想被许哲贬的一文不值，想知道哲哥的想法是什么。
许哲没想到自己说着说着说跑偏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真正混的成功的人，都是那种穿西装打领带，有自己的产业的人，平时从不咋咋呼呼高声说话，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别人都要闭嘴听着。遇到事情不会只靠意气用事，而是用钱或者找关系去解决问题，以势压人，以德服人。自己也要提高自己的修养，而不是一和别人聊天就显得像乡下土包子，或者是穷人乍富癞狗长毛那样嚣张，遇事沉得住气，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你想想，这和古惑仔比较，那种更厉害？”
许仲想了下道：“当然是你说的厉害的多，但是我们现在才十几岁，想做到这样不可能吧，没钱没地位，除了在街上瞎混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改变都是一点点开始的，不然等你成年了难道就可以一晚上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许仲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自己想着许哲说的话，感觉给自己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门后面是一个更广阔壮丽的世界，甚至如果自己做的更好一点，有能力去帮助别人，还会改变别人对自己这些人的看法，说不定会得到赞美。没人天生是坏人，谁不希望得到别人真心的认同。之所以现在这样招人厌，还不是因为无能为力。
网吧时不时传来敲击键盘和呼朋唤友打游戏的声音，许哲和许仲这边意外的安静。突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拖动椅子的声音，打架的声音，还有互相叫骂的声音。两人和其他人一样站了起来看过去，许仲的朋友和另一伙人打了起来，不过双方都还算克制，没去碰电脑，网吧老板也是个很混的开的人，都不想去招惹他。
许哲问道：“和你们打架的是谁？”许仲回答道：“是职业中学的人，他们离得远，应该是特意找过来的，他们一直都想往三中这条街上混，现在怎么办？以德服人？”
“服个屁，打他们个孙子。”许哲可不认识职中的人，这么想出头那就打回去就是了。许仲就知道许哲会这样，笑了笑推开椅子跑过去加入人群，帮自己的兄弟揍职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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