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熬夜的感觉挺好，刚八点来钟许哲就醒了，今天周日，大家都在睡懒觉，看看顾威的床，他也躺在床上睡觉，估计是早上吃完早饭回来睡的。
尽量小声的洗漱完毕，许哲整理好床铺就离开了学校，在北门吃了一点包子，喝了一碗粥，等公交车到了的时候连忙招手，投币上车。一中这里只有一条十路的线通过，正好可以坐到城西，许仲家的粮油店就在城西农资市场里面。
农资市场也算城郊，同样是要过一座大桥，桥西就是一片专门的市场，都是卖种子农药和各种机械的。许仲家的店在靠南面最边上，三间的大门市，开了三个卷帘门，视野开阔，店里堆满了各种包装的米面。
许哲到的时候，店门口正停着一辆拉货的卡车，工人正在往车上装货，许仲的父亲站在一旁点货算账。看到许哲，连忙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小哲来啦，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店在这里的？”许哲也和许叔打了声招呼，说道：“我听许仲说的，昨天看到他了，说今天来找他玩，他在家吗？”
“在呢，在楼上睡觉还没起床呢。我上次回家听说你上了一中了，还没要学费？你爸爸怎么没摆个酒啊？”许仲父亲说话的时候一点都没耽误手里的活。
“上个高中摆什么啊，等我考上大学肯定请大家喝酒。”现在上大学摆酒是越来越流行了，可能是因为大学扩招，大学生越来越多的原因。看着许叔在忙，许哲问道：“你们这是把东西往哪拉呀？”“我这边也搞批发的，这些送下乡，他们乡里的店从我这进货。你别在这边看了，到处都是面粉粉尘，上楼去找许仲去吧，把他喊起来吃饭，太阳都这么高了。”
看来许仲在家也是不干活的主，许哲进了店，从后面楼梯上到二楼，找到许仲的卧室，果然还在睡觉呢。走过去拍了拍许仲的脸，看着他一脸迷糊地睁开双眼，许哲说道：“赶紧起来吧，昨天不是说好跟我去一趟徐市吗？”
许仲躺在那里想了一会，才从睡觉状态转醒过来，快速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和许哲一起下了楼。外面的货车已经离开了，许仲的父亲正在算账。许哲远远的就高声问道：“二叔，你的摩托车今天用不用？不用的话让我和许仲骑去玩吧。”
许仲爸爸看着两人走下楼，说道：“不用，你们骑吧，许仲你平时多跟小哲在一起玩，跟好人学好人样，不要一天到晚跟你那些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朋友玩。”不得不说许哲的家长缘还是不错的，许仲父亲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没有给许仲却递给了许哲。
“我知道了，多跟哲哥玩，不打扰他学习就行。”许仲嘴上答应的很干脆，不然又要被说了，这还是他妈妈没在家的时候，不然妈妈更能唠叨。“对了，爸，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许仲父亲有点好奇，“干嘛不回来？我还准备让你们两一起过来吃午饭呢，好久没看到小哲了。”“我们自己吃，回来吃又远又麻烦。”许仲解释道。
“那行吧，你身上有钱吗？”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给许仲，叮嘱道：“你们两别顾着玩不知道吃饭，中午吃好一点，别喝酒啊，喝酒骑车容易出事。”
“不喝酒。”许哲发动摩托车，许仲坐在后座对老爸回应道，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消失，许仲父亲才重新回到店里继续没算完的账目。
徐市在本市正北，但是要去的新陆县在斜东北方向，路程大概九十多公里，许哲凭着记忆和路标往新陆骑，骑了大半的时候换许仲载自己，骑摩托比开车累多了。终于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才看到一个大大的标牌“欢迎来到新陆县”，许哲坐在后座上，对着许仲耳边说道：“往前走，在前面一个大十字路口往左拐，进城区。”许仲点了点头。路两边的建筑逐渐多了起来，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新陆县城。
把车停在一家信用社门口，两人站在路边看着街上的人流。许仲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咱们往哪去？去干什么？”两人都没来过新陆，对所有的环境都很陌生。许哲没回答许仲的问题，只是问许仲：“你觉得新陆跟我们县有什么不同，就说你眼前看到的。”许仲看了看街上，发现了新陆的怪异之处，“怎么这么多宝马？新陆人很有钱吗？”许哲到旁边找了一个摆摊子的问了下路，回来对许仲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新陆不一样的原因。”
两人重新上了摩托，根据别人指点的道路过了几个转弯来到一片工地旁边，这里正处在闹市旁边，交通也很便利，人流量也多，工地上人干的热火朝天，几栋大楼已经盖的很高了，一副未来可期的样子。
许仲看着工地有点想不明白，这有什么联系吗？一头雾水的看着许哲。许哲自顾自的说道：“这个工程的开发商老板叫石乾祖，他占了这一块好资源却没多少钱继续开发，只好借高利贷，给的利息多，很多人用购车贷款来筹钱借给他，所以现在街上才这么多宝马，时间持续的够久了，应该快要崩盘了。”
许仲以为是自己原来和许哲说的女孩事情，才让他对徐市这边比较关注，不由地说道：“哲哥，我对那个女孩没什么感情，也不会想不开，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跑到这里来吧。”许哲看了看许仲，解释道：“我相信你不会胡思乱想，一个大男人心理没那么脆弱，只是知道了这边的事情，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插一脚。高利贷这东西，不管是借钱的还是被借钱的，都容易玩脱了，现在的新陆就像一口快要沸腾的锅，就看谁先撑不住，把盖子揭开了。”
许仲很认真的听许哲说话，但是最后不得不对许哲说道：“哲哥，你说的我没听懂。”许哲继续说道：“我现在想的就是看能不能从这个盘子上咬一块下来，这么多人集的资，随便掺一脚都可能是一大笔钱。现在就看他们谁先坐不住了。许仲，如果你是石乾祖你会怎么办？”
许仲想了一下说道：“我会用楼盘抵债，如果靠自己卖的话还要不少时间和成本，如果盖好了直接用销售价格抵债的话会很划算。哲哥你觉得呢？”许哲笑了笑，“如果是我，就直接砸锅，不玩了。”许仲惊讶的道：“不至于吧，这么大工地在这呢。”许哲继续解释道：“你说不至于是你不知道现在石乾祖手里聚了多少钱，别说他的工地根本用不着这么多钱，光利息就能让他肉疼，那他还这么疯狂的借钱干嘛？”
许仲依然有点怀疑，问道：“那到底他手里能有多少钱？”许哲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石乾祖借了多少，对许仲说道：“你数数街上有多少好车，再算算总的数额。”根本不用数，新陆县的人均水平和自己县里差不了多少，但是现在街上入眼的几乎全是好车，如果都是参与这件事情的话，光想一想就知道这个数额太大，远不是这个工地能吃得下的。
许哲继续问道：“上次我问你的那件想做但是又有很多顾忌的事情就是这件事，石乾祖肯定要一拍两散，把所有人都耍了，我想要从他嘴里夺食，不义之财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谁让借给他钱的人都想一夜暴富呢，不走正路血亏活该。但是在那之后新陆就要惨了，街上的好车都要放在家里开不起了，还要还车贷，还有那么多资金一夜蒸发的人，新陆的萧条几乎近在眼前，我顾忌的就是这个。”
许仲想了想道：“那我们不插手，事情就不会发生吗？”许哲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改变，其实现在就有很多人觉得把钱借给石乾祖很危险，但是没人听啊，都想着自己能捞到好处然后安然脱身。但是如果我们没参与的话，我就不会产生内疚的心理，当一个看客罢了，如果插手的话，那就身在山中，不得安宁啊。”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站在工地旁边看着热闹的建筑场景。过了大概快半个小时，远处几辆车上面下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一米七左右身高，白白净净的，长的像一个知识分子，谁能想到他就是混混出身，搅动风雨的石乾祖。
许哲两人就在旁边看着，一群人在工地外面停留片刻，簇拥着走到旁边街上的一家酒楼，看样子应该是别人请客，看着这一幕许哲不由的想起红楼梦中的一段形容，“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朋，眼看他楼塌了。”颇有一种人生如戏的感觉。
许仲突然对许哲说道：“哲哥，我支持你，这种人竟然连自己老家的人都骗，真的可恨。”许哲笑道：“他原本不想骗的，只想靠着这个工程翻身，不再被别人说是一个混混，可惜被钱迷了眼。石老板身上一波三折的改变很值得你们好好借鉴的。”许仲说道：“我知道，可是突然之间觉得在街上混没有一点意思，太没追求了。哲哥，我觉得你如果心里过不去的话，以后可以来新陆投资啊，甚至可以把这个楼盘接手下来。”
许哲又笑了：“现在两手空空就谈投资，许仲你的心也很大嘛。”许仲嘿嘿一乐。许哲接着道：“至于这个楼盘就算了，债主太多，看它不顺眼的人也会非常多，谁接手都得不着好，最后肯定弄得里外不是人，还是让银行收拾烂摊子吧。”看了看工地，又看了看对面的酒楼，许哲突然问许仲：“你有很信得过的弟兄吗？不用天天呆在学校，有时间到新陆来的。”许仲想了下说道：“有，但是他一个人能干什么？”
“不用干什么，帮我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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