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德云社远没有后来的风光，舞台也小，演员也是纯卖力气，别说什么粉丝，能有几个老观众都是捧的了。不过老郭的人气还是有的，起码在爱听相声的圈子里面，不是毫无名气。所以报幕的报出名字之后，下面的观众还没见到人就喊出了一片叫好声，比前面徒弟们出场时全是嗑瓜子声音好多了。
“感谢各位观众的捧场，您破费了。不过话说回来，眼看就要年关了，也没什么事，听听相声乐呵乐呵挺好的。”“唉。”“今天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爱听相声的。”“不爱听人也不来。”现在给老郭搭档的还是身体健康的张老先生，斜着肩膀恰到好处地垫着话，两人就像家长里短聊天一样娓娓道来，时不时给个包袱，逗得满场笑声。
“哲哥，这人谁啊，好像大家都认识他。”许仲从老郭出场时的掌声看出台上的这个小黑胖子的人气，就问许哲是不是也认识，许哲决定到这里来就感觉他轻车熟路的，可能也是慕名而来。许哲听到许仲问自己，回答了两个字：“班主。”许仲没听说过班主这个称呼，不过也能猜的出来，没细问，继续听台上的相声。
小剧场相声一直提倡回归传统，这一场老郭也是扎扎实实的来了一个‘八扇屏’，随着一段段下来，叫好声也不断响起，可惜大多也只是看个热闹。许哲看看周围，伸手喊过了服务员。服务员估计听的多了，注意力没在台上，一直注意下面的客人呢，看到许哲举起手，连忙赶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吗？”许哲问道：“有花篮吗？”
剧场的花篮和外面的不一样，这里的花篮就是小费的意思，就像看直播打赏一样，换一种形势罢了，观众买了花篮摆上去，演员收到之后可能会返个场，结束之后这个花篮还是要回收的，就是一个形式，归根结底还是小费。不过演员和剧场对花篮还是多多益善，对演员是鼓励，也是一个额外收入。
服务员一听这是花钱的主顾啊，客气的说道：“花篮当然有，您要上吗？想要什么价位的？”许哲伸手从许仲那里把包拿过来，打开之后点了点钱，留下几张备用，剩下的递给服务员，“就这些钱，看着上。”服务员接过钱之后也有点懵，这一沓应该有三十来张吧，没想到两个年纪轻轻的客人出手却这么大方。
看演出的不乏豪客，但是可遇不可求，和票价的二十块钱相比，许哲上的花篮真的算大气了。服务员点好钱，跟许哲算清楚了：“先生，这里一共三千两百元，要不给您上十六个两百的？”如果是小面额的，可能舞台边缘就摆满了，本来舞台就不大，十六个也很多。许哲倒是无所谓，“你看着上吧。”服务员又确认一下道：“演员可能在台上说出来谁送的花篮，需要对其他人匿名吗？”
有的人送礼物就希望别人看到自己，有的人却不喜欢大家注意自己，没有什么对错，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所以服务员也要问清楚了。许哲想了一下说道：“不用在台上说了，演员自己知道就行了。”服务员点了点头，和许哲道谢之后就回了后台。
台上的两人说的热火朝天，也接近尾声，终于在一片叫好声中戛然而止，两人鞠躬下台，走到下场门的时候主持人却迎出来向两人说明的情况，两人惊讶地回头看向台下的观众。这个时候舞台边缘走出一溜的服务人员，把一个个大花篮摆在舞台前面，下面的老观众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有人上花篮了，那接下来肯定会返场的。看到老郭和张先生果然又走回了台上，不禁爆发出又一阵叫好声。
“感谢有一名观众上的花篮，我也不知道名字，但还是谢谢吧，实在是太捧了，能耐没有多少，卖点力气吧。既然您喜欢听，那我们就多说一点。”本来返场一般都是说一个小段，可能是许哲的花篮有点多，两人在台上精神抖擞地又来了个大的，应该有二十来分钟。年轻的老郭体力是不错，但脑门上也冒汗了，舞台上面的灯光本来就热，现在烤的更热了。
服务员在两人使活的时候来到许哲这里，问道：“先生，您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段子，后台刚才说可以给您加一段您喜欢的。”许哲心想现在小剧场的生意真的不咋地，对顾客实在是太迁就了。不过自己只是过来消磨时间，没什么特别想听的，看向许仲，许仲却更是外行，连有什么段子都不知道。
许哲不指望许仲，自己想了想说道：“能不能请郭先生唱一段‘探清水河’？”服务员问道：“就这个吗？”毕竟和说一个大段相比，这个小曲实在是很短，几句就唱完了。许哲点点头，说道：“就这个吧，没其他特别想听的。”服务员肯定消息之后，就回了后台。许哲看向后面透着灯光的后台，心想擅自给老郭加节目的不会是郭夫人吧，那位可是有名的贤内助。
台上两人累的够呛，但是心里却很开心，不在于钱多少，而在于别人的认可。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干什么都能吃饭，为什么吃力不讨好地坚持，还不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大众的认可吗？两人走向台下的时候又被主持人拦了下来，递给了他们一张纸条。两人重新回到台上。观众对德云社的返场早就习以为常，只是热情地给出掌声，倒没有觉得意外。
“刚才那位上花篮的朋友希望听我唱一段‘探清水河’，这是传统的北京小曲，现在也没有伴奏的，我就清唱两句吧。”老郭继续和下面观众说着话，张先生只是无所事事地站在桌子里面，现在只是老郭的活，但是两人是搭档，不能自己先下台，就站在台上听老郭清唱。
“桃叶尖上尖……”“柳叶就遮满了天……”没有任何的乐器，纯靠一张肉嗓子，高亢的声音贯穿全场。许哲不禁感叹，老郭真的是天生吃这行饭的，天分实在是太好了。上面演员在唱着，许哲在下面摇头晃脑地打着拍子，看的许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没想到许哲还有这样的一面，活生生一个躺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大爷模样。
曲子很短，很快就唱完了。两人也终于彻底谢幕下台，换上了两个年轻演员继续演出。后台的人看到老郭和张先生下来，对两人也报以一阵掌声，毕竟那些花篮是冲这两位来的，可以说今晚所有票钱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份花篮钱多。“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号召力呢？”不少演员除了眼热之外，只能暗下决心追赶。
这种小园子演出，时间把控不是很严格，经常说着说着就说的时间长了，可能会拖很久。又听了几个节目之后，看时间也不早了，许哲就要和许仲离开。许仲以前没看过这种演出，现在还依依不舍呢，不过看时间确实很晚，只能和许哲一起出门，打车回酒店。
舞台后台，休息了一会的老郭喊过了服务员，问道：“刚才上花篮的人有没有给其他演员上？”老郭对自己的徒弟还有师兄弟还是很关心的，想要知道刚才那位观众是纯粹喜欢相声，还是卖自己的面子。服务员早就看着许哲的动静呢，这时候回答道：“他们两人已经走了。”“走了？”老郭很诧异，其他演员也很诧异，现在也不算晚啊。
服务员解释道：“他们是两个人，看样子年纪都不大，可能家里管得紧，现在回去了吧。”这就没有办法了，人都走了，那只能把心思收回来，好好演下面的节目，毕竟还有那么多其他买票的观众，不能冷落了大家。
许哲两人则是早早的赶回了酒店，收拾一番就睡觉了。第二天也只是在等待，晚上许哲又带着许仲，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小剧场，继续听相声，和昨天不一样的是，许仲不再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了，而是不断的催促许哲快点出发。许哲本来的目的只是消磨时间，不让许仲闲极无聊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许仲反而对相声上瘾了。
“带点钱。”许哲出门前叮嘱道，许仲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和昨天一样。”现在临近春节，出来玩的人也多，对剧场来说现在是实在的旺季，所以天天演出，没有休息的。虽然是这样，票卖的依然不是很好，许哲两人很轻松的又买到了一个好位置。和昨天一样，在老郭和张老先生上台之后，两人又上了十几个大花篮。不过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许哲没有让他们演自己喜欢的，拒绝服务员之后，老老实实听相声。
一连三天都在这里度过，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期间许仲放心不下网吧，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此外两人就是白天找好吃的东西吃，晚上过来听相声，许哲两人没什么感觉，剧场后台的人倒先坐不住了。没办法，三天下来两人光是花篮就送出去一万来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而且听说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老郭真担心是不是两个败家子拿家里钱出来霍霍了。
许哲听到服务员请自己去后台的时候，自己也是想不到，听个相声而已，早知道不送花篮了。不过人家都客客气气请自己过去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但是现在台上在演出，后台在准备演出，忙忙叨叨的一片乱。想了一下对服务员说：“现在去后台不太方便吧，这样吧，等演出结束了我请后台演员吃宵夜，来的时候看花鸟市场那边有个涮羊肉的，你跟后台的人说说，不着急回家的一起吃个饭。”
服务员如实的反映了回去，老郭也答应了下来，别人捧自己，自己也要给面子啊，而且自己还是被请客的。问了问后台的人，不是每个都想去，有的拖家带口的，真的要早点回家。能去的基本都是徒弟，老郭也不想去的人太多，肯定要和对方聊一聊的，不能纯粹都去吃饭啊。
台上按部就班地演出，等到十一点多结束，等观众陆陆续续退场，剧场的人才见到一直上花篮的许哲两人，年轻的演员都好奇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客人，互相寒暄了一番，才走出剧场往饭店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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