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散!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夜已深,残月晦红,李元英一人独坐东园凉亭。夜风轻抚秀发,吹起重重心事。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摘下一朵盛开的菊花,随手扔进了微波荡漾的池塘。她看着花朵随波飘去,心中不禁感慨: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她十分无奈的抬起头,仰看夜空。乌云已过,残月又重新露出,她心中又泛起了阵阵涟漪:“我这是怎么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到晁大哥和晁大嫂相聚在一起,难道我不应该高兴吗?这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吗?自己不是一直认为,只要晁大哥开心,自己就高兴吗?现在晁大哥终于见到了大嫂,本该祝福他们,为何自己在席上郁郁寡欢呢?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李元英顺手折花,揪花瓣,随手扔河,反反复复。她的脑海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白菜的音容笑貌。她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大嫂端庄贤淑,倾国倾城,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晁大哥!自己什么也不会,只会给晁大哥添麻烦!只要他们两个过的好,自己又有何求!”
花自飘零水自流,满塘已是一池花瓣!李元英双眼湿红,低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亭后,一个女人长长叹惜了一声!她十分清楚李元英的处境,因为当年她也曾迷恋!只不过,她不是李元英!她感同身受,清楚处境,但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刻骨铭心!
树后,还有一个没有睡着的女人。当两个姑娘走后,她的嘴角闪过一丝会意的笑容。
西园角楼,李元浩背手望月,不知是在看乌云逐月,还是在想入非非。
晁斩缘已站在了李元浩的身后。他的左手提着一大缸酒,右手端着两只大海碗。
“大哥,怎么还不睡觉?”李元浩边说,边取过了海碗。
“有心事,睡不着。你呢?”晁斩缘一边回话,一边倒酒。
“我也有心事!”李元浩干了一碗,仰天望月。
“我知道你有心事,但我不知道什么事。赵氏已被囚禁,你已经登上九五之尊,还有谁能令你不开心!在席间,我见你眉间有一丝忧愁,所以来找你喝酒!”晁斩缘当仁不让的干了一碗。
李元浩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钦佩之情。
“大哥,你先说说你的心事吧!”李元浩端起海碗敬了晁斩缘一碗。
“兄弟,我哪里有什么心事!我只是看你不高兴,怕你一个人寂寞!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看看大哥能不能帮你?”晁斩缘十分真诚的说道,回敬了李元浩一碗。
“赵氏被人劫走了!来人武功极高,狱中守卫没有根本拉不住!等我到达现场时,赵氏早就被人带走了。”李元浩的双眼已有血丝。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晁斩缘非常吃惊的问道。
“半月前吧!”李元浩无奈的回道。
“难怪城楼守卫对我们严加盘查!原来如此!”晁斩缘沉声说道。
李元浩微微点头。
“赵氏牝鸡司晨,残害忠良,早已不得人心。即便她回来,你还怕她夺取皇位不成?”晁斩缘安抚说道。
李元浩狠命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她没有什么好怕!我怕的是她手中的令牌!”
“什么令牌如此厉害?”晁斩缘追问。
“掌管十万铁骑的令牌!令在人在!铁骑军只服从令牌的主人—赵氏!十万铁骑是西夏最精锐的兵马,如果她想攻打兴庆的话,兴庆根本就守不住!在擒拿赵氏之后,后宫被我翻遍,也没有找到!”李元浩十分懊恼的说道。
“那会是什么人救她呢?”晁斩缘看着李元浩仰脖又干了一碗,微皱眉头问道。
“我不知道!”李元浩摇头叹息。
“她的同党余孽是不是悉数落网?”晁斩缘眨着眼睛问道。
“只有阿晴侥幸逃脱,不知所踪!”李元浩思索了一会,放下海碗说道。
“世子妃阿晴?她可会武功?”晁斩缘继续问道。
“她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真的阿晴早就回乡下了,太后派来的是个冒牌货,我故意没有揭穿她!太后用她来监视我,我同样可以利用她来迷惑赵氏!”李元浩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不是阿晴救走的,也应该和她有关!”晁斩缘十分肯定的说道。
“大哥言之有理!我也觉得假阿晴十分神秘!”李元浩不住的点头。
“十万铁骑如今在哪里?”晁斩缘不禁问道。
“原来在大理赶回兴庆的路上,现在西夏境内,竟然找不到一个铁骑的影子!”李元浩十分苦恼的说道。
“阿晴逃跑,赵氏被劫,铁骑消失,我想肯定和一个人有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大宋王恐怕会朝雪上加霜!”晁斩缘十分严肃的说道。
“谁?”李元浩吃惊的问道。
“安世康!难怪这些日子不见他的踪迹!也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晁斩缘非常肯定的回道。
“安世康?他又是谁?他有这么大的本事?”李元浩更加诧异。
“他是赵氏的侄子,和大宋皇帝世昌是一个祖父,也是先皇正康唯一的血脉。”晁斩缘抬头望着晦红的月,淡淡说道。
李元浩是个聪明人,干了一碗酒,慢慢说道:“赵氏被擒,阿晴闻讯逃脱。她不仅仅是赵氏的耳目,也是安世康安插在赵氏身旁的眼线!所以,她将赵氏被捉的消息告诉了安世康。于是,安世康在狱中救走了赵氏!当然,他救走赵氏,为的就是得到令牌,为的就是在西面给世昌一刀!”
“不错!如今辽军占领幽州,攻陷河北,正在强渡黄河,路上我还听说,京畿要地发生骚乱,匪徒为非作歹,光天化日之下烧杀抢掠;越州、湖州、苏州、常州相继发生瘟疫,百姓流连失所,苦不堪言!如果在这个时候,安世康手里有十万铁骑的话,大宋皇帝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大宋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大宋保不住,西夏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晁斩缘十分忧虑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大哥,你说怎么办?兄弟一切都听你的!”李元浩将一碗酒端到了晁斩缘的面前。
晁斩缘微微一笑,仰脖干了一大碗。
“兄弟,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只有先找到赵氏,才能避免战祸的发生。情况紧急,事不宜迟,为兄前去查探,家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晁斩缘说完,转身离开。
碗已空,人已走,李元浩的脸上眼下流淌着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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