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捅完了人后拔出了匕首,冲着我喊了句“快走,各自回家!”
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跑了,我站在原地发愣,然后也各自无言的跑回家,到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早上做早操时我们几个经常一块玩的都被叫了出去,当天冯唐捅完了人后,那个高年级的学生被路人看见打电话报了警,随后救护车警车也开了过来,警察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就回去了,当天晚上警察就查到了冯唐家,随即冯唐的哥哥连夜赶了回来,去医院看了那个被捅的人,两家协商私了了这事、事后听说因为那个初中生抢钱在先,冯唐的哥哥只是付了医药费也没有赔什么钱。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但是这件事在学校造成的影响很大,我们都被教务处传唤询问了事情经过,然后被叫了家长,去游戏厅的事被知道还牵连个持刀伤人,每个人回家都免不了一顿毒打,并且家长们都警告自己的孩子以后不准与冯唐还有我这样没人管教的孩子玩,容易学坏。是啊我与他们不一样,对与错,好与坏都是自己去想,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纠正过,从小孤僻惯了,我也很少能够听进去别人说教的话。
那个年代古惑仔的电影红遍大江南北,各种黑道小说在街边书店里卖的火热,洗脑了很多年轻躁动头脑发热的少年,尤其是在东北这样的偏远地区,人们的自我防范意识很强,好像这样形容也不太对,就像是大兴安岭里面的野生熊瞎子,你盯着它看,它就觉得你是在挑衅它,如果它退缩了,就证明他怕了,那它以后在这一块就少不得被其他的同类嘲笑。所以,在街边大排档喝酒的两伙素不相识的人也能因为一句口角甚至一个眼神打起来。处在青春期的男生更是有着浑身的荷尔蒙无处发泄,在那个时候的那个小镇,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学那些电影里面拿着刀棍的在街上打群架,其实多半也都不敢砍,只是拿着刀吓唬吓唬人而已。并觉得那样很帅,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开始入行的“江湖人。”
却也不乏有那种真敢下手的愣头青,这种人一般人都是不敢惹的,但说来也奇怪,像这样的愣头青通常却都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角,他们一贯的作风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时很低调,唯有那些喜欢欺负别人耍威风的碰到了这样的人,才会扎到自己的手。
到了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学那些书店里的黑道小说排座次了,当时热血高校还没有电影,但漫画在当时就已经很火了,往往一本漫画会在一个班里流传很久,有时候还会被隔壁班借走,有的人会喜欢漫画里面的泷谷源治,自然也有人会觉得芹泽多摩雄更有王者的气质。我们那时候也是一样,每个初中高中都会有一个老大,包括重点高中,乃至于小学,每年都会有一些学生因为打架而被开除,那时候在东北叫扛把子,扛把子会罩着一些和自己玩的比较好的小弟,有同班的同学,也有年级组的和一些后进的学弟,小弟们时不时的给大哥上些烟酒之类的东西,基本上被大哥罩着的小弟在学校内基本上没人敢惹,如果在外面的游戏厅网吧和别的学校的人产生了纠纷,都会回学校后找大哥替自己出头,大哥会先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人,什么实力,觉得应该打,就会和对方约个地方互殴,记得当时在县城里的学生中打架最有名气的就是四中的四鬼六猴,和一中的“七匹狼。”上小学的人通常是不敢于起什么组织名字的,会被打的很惨,就像占了两个山头就敢称王称霸的土匪一样,离死不远了。而刚上小学五年级的冯唐因为那次捅了个初三的混混,一时间成为了狠人的代名词。
而这件事发生了没多久,冯唐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我曾去过他家找他,可那里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锁着门的房子。
有一个画面印象我特别深刻,那一天下午的大课间,我,王毛,大嘴和林禾四个人站在学校操场一侧的墙上,俯瞰着整个校园,我们四个清一色的小平头(当然,男生基本上都是这个发型),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系着红领巾。那天阴着天,天上全是黑色的乌云,刮着风,吹的学校的枫叶树哗哗的响。我站在墙上,有人说当你站在墙上,会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对此深有同感。
我那段日子因为冯唐的不告而别伤感了很久,人一旦适应了某些东西,突然的失去会让人感觉很不自在。每天放学的时候会想起和冯唐的打打闹闹在旁边边走边说的话,去体育场和北大坑的时候会想起和大嘴一起扔石子比谁扔的远,孤独的人总是很伤感,没有多少感情,一旦有了就特别害怕失去。
那一年我十一岁!
当我还沉浸在冯唐消失的伤感中的时候,林禾与班里的另一个同学在五金店里因为偷螺丝钉被抓了,鬼知道他们偷螺丝钉是为了干嘛,林禾回家后被痛打了一顿,他的父母告诉他不要和坏孩子玩,像胡三他没妈,他爸也不管他,这种人很容易学坏的。
那天上午早课过后,林禾写了一个纸条把这些告诉了我,我看着纸条上的字感觉就像一颗颗的针在心上扎,我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朝着斜后方的林禾笑了笑,转回头,摇了摇手。
其实林禾的父母也确实没有说错,年少时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的观念,再加上没人管教,很容易就会学坏,像一只在草原上单独行走的幼狼,没人教它怎么捕猎,也没人教它狼群法则,他没有规矩,也没有章法,光是想要活着就要竭尽全力了。像一个瞎子在黑夜里摸索着走路,走错一步就会掉入深渊。我当时听邻居们说我这叫有娘养没娘教。
不过凭良心说,我和王毛林禾在一起玩我也确实没干过什么好事,我们在地里偷苞米,偷柿子,偷大葱,挖别人家的土豆,翻墙去技校的园子里摘樱桃,记得有一次王毛翻铁栅栏的时候裤子刮烂了,跳下来后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我们最后想了个主意,让他把小衫脱下来套在了腿上,两只手提着衣领,就这样回的家。
除了吃饭睡觉写作业剩下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在外面游荡,有时宁愿在地里喂蚊子也不想回家,所以那个时候所有地里荒草滩里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都是我发现的,没干什么好事,却也只是在地里弄点吃的,
还记得那年夏天我领着孙雪去技校里玩,那天她穿着一条裙子,骑在我肩膀上向墙上爬,她两手抓住墙头我把她送上去的时候,本能的去去偷看她的内裤,纯白色的底裤,我只觉得很好看,很美好。
送孙雪上去后,我三两下爬上墙头,然后瞬间跳下,在下面接着孙雪,孙雪跳下来的时候,我想去接住她,她跳下来我确实是接住了,但是一个体重和我差不多的人在惯力的影响下,我一下子没站稳被她推倒在地上,下面是草坪,倒是没有磕到,我发呆的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那一刻我就突然的很想亲她,然后起身就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初吻,我至今记得那感觉,像触电一样!浑身酥麻!
但是也没有像老套的电影里一样挨一巴掌,被骂一句流氓。她只是站起来后低着头往技校里面走,我们两个并排着走没有说话,我感觉到她没有生气,我想她也应该喜欢我。技校里有飞刀树,长着像小刀一样的果实,从高处扔下来,会像飞机的螺旋桨一样转个不停,特别漂亮。我在树上摘,孙雪在下面捡。
技校后楼有一个铁梯可以直接上到五楼,在高处像下扔就像仙女散花!那天我蹲坐在那里,看着孙雪一把一把的朝着下面扔飞刀,看着她笑的样子,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的画面更美了,那感觉她就像是我在我身边的一道彩虹。就如《怦然心动》所说的那样——有人身在高处,而心在深沟,有人金玉其而外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丽的人,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看着身边美丽又善良的姑娘,笑着眺望远处的田野,玉米地,向日葵,荒草滩,一切都是那么美,我看着天空多么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就那样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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