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
数百燕南悍卒人衔枚,马裹蹄,杀气腾腾。
远处。
齐军营盘火光闪烁,几个巡夜步卒聚在一堆,闲聊着打发时间。
“唉,燕军真是凶猛……如果明天再打,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旁边几个兵士情绪也显得有些低落。
“是啊,听说是郈骨的部队。”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谈话间。
项尘与郈骨的部队距离齐军营盘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
隐匿在片树林当中。
声音略微压低。
“老项,先抓个舌头,看黄毛呆鸟把粮食藏哪了。”
项尘略一点头。
身形如箭,自密林当中“嗖”的窜出,隐在个帐篷外面。
“呵,这呆鸟睡的到安生。”
两眼观察周围地势,暗中盘算好如何撤离。
火堆旁,几个步卒仍自闲聊。
丝毫没有发现隐匿而来的项尘。
“你们聊着,我先去解个手。”
从这人装扮上看,大概是个什长。
甲胄兵刃与寻常步卒略有不同。
“哼,就是你了。”
项尘两眼盯住此人,凝神闭气,体内破妄真气飞速运转。
即便此人在战场上真能力敌十人。
此刻在淬体四品的项尘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
没有声音。
可项尘的确在移动,悄然匿在那人身边。
“着。”
一声暗喝。
手刀正将那什长劈晕,单手拽着那人甲胄,奔出营盘。
倘若此刻有高手观察,就能发现。
项尘脚下步法极为高深。
速度飞快,却不引起丝毫的声音。
这便是《绝尘步》了。
…
须臾,密林当中。
那什长被巨力晃醒。
刚看见身旁几人模样,便登时吓了一跳。
“项!项尘……郈骨!…”
他跟随齐斋公去过八里常铺。
自然也见过这两个阎王。
一个能与冷剑滕峦斗得难舍难分。
另一个则是不逊色滕峦的高手。
别说是两人都在眼前,即便是随意一个,他也是必死无疑。
“两……两两…两位大爷,有何贵干?”
项尘把眼一瞪,猛地拽住甲胄。
“别废话,军粮库在哪?”
什长登时吓得六神无主。
双腿直颤。
“回!…回项将军话,营盘正东,五十米。”
项、郈两人相视一笑,登时翻身上马。
“…兄弟们,看准我这匹乌骓马,随我………冲!…”
登时!
林间数百铁骑如同锋箭,直奔营盘扎去。
哨兵见状大惊。
方要喊叫,却只觉得咽喉发凉,再发不出声音。
惊恐的朝远方看去。
项尘手中兽骨大弓杀机毕露,又指向另一个哨兵。
他本想提醒,却无能为力。
身体逐渐倒了下去,面朝漆黑的夜空。
“嗖!”
弓弦响处,几个哨兵应声而亡。
直到燕南数百骑兵冲进营盘,齐军才堪堪反应过来,是燕军夜袭。
“燕军袭营啦!”
“燕军袭营啦!”
“燕……”
头颅滚落在地上,眼前是战死的同僚,与慌张的将领。
或许,学那群乱撞的散兵才最好。
至少有机会活下来。
…
燕南骑兵呼啸而过。
前由郈骨打头,尾由项尘殿后。
如条蛟龙般自那营盘横冲而过,直插东方而去。
姜公承陡然惊醒。
眼看着营中兵卒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不禁胸口暗痛。
“噗!…”
火气攻心。
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随即两眼发昏,竟就晕了过去。
纷乱中。
几个将军匆匆闯入帅帐。
眼见齐斋公不省人事,忙组织兵马,前往粮仓御敌。
…
兵至半处。
众兵士就看着东方火光冲天。
数条火舌凌乱狂舞。
映起半天红霞。
将军脸色急切,打马扬鞭。
“架!”
数千救兵死命狂奔。
直至近处,那几囤粮草却早已化作灰烬,再无踪迹。
“…唉……眼下又当如何是好?”
…
燕南
恒公府内。
檀戬与帐下几个谋士苦等到此刻。
郈骨乃是燕南大将。
此次出兵,自然是燕恒公亲自示意的。
铁秦九公明争暗斗。
距离真正开战,也只缺个由头。
此战……
燕恒公不怕郈骨败阵。
怕只怕那姜公承实在废物,死在军中。
“为何军情迟迟不至!”
檀戬双手负在身后,连连踱步。
脸上也罕有的露出些焦虑之色。
“报!”
传信兵满脸激昂,快步冲入。
“郈骨将军首战告捷!毙敌两千余人!擒获数百人!”
“好哇!”
众谋士如释重负,偏老相国梁巍脸色苦沉。
“恒公,此时开战,是否过早了些?”
眉头微展。
檀戬脸上露出些笑意。
“哼,姜公承咄咄逼人,屡屡犯境,今日只要他不死在军中,燕齐便还没到开战那天。”
“报!”
片刻间,竟又冲进个传信兵。
登时叫燕恒公神色发冷。
难不成,项尘那疯子真把姜公承宰了!
“报,项郈两位将军夜袭齐军大营,斩获颇丰,并焚毁齐军粮草辎重无数。”
“……………”
登时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老相国梁巍不禁倒吸口冷气。
一天不到。
郈骨与项尘竟就已经连胜齐军两阵。
倘若日后九公开战。
这两人势必就是燕南的两把利刃。
东可伐齐,北可攻魏。
嘴角微翘。
燕恒公脸上浮起几丝笑意,扭头瞥向那张铁秦地图。
眼中显出异样的神采。
……
黑石城外。
燕南军营。
数百兵卒齐聚广场之上,放声大笑。
郈骨手中端着酒碗,由其豪气。
“哈哈!这仗打得痛快。”
“兄弟们,咱们敬项将军一碗!”
袭营的数百铁骑除去两个被流矢射中,负了轻伤,其余竟都毫发无损。
虽说是占了夜袭的便宜。
可如此战果,着实值得庆祝。
项尘此刻也是豪迈万分,单手端着瓷碗,立在众人当中。
“哈哈!是郈将军指挥有方,还有众位兄弟拼死杀敌,敬诸位!”
一仰头,碗中满溢的烈酒喝的半滴不剩。
翻转过碗,给众人示意。
数百铁骑也伸手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这场仗,着实打出了威风。
半晌之后。
项尘将郈骨拉到远处。
神情紧张。
“哈哈,那是自然,诶?…哎,老项你拽我干什么?额……”
抬眼。
见了项尘脸上表情。
郈骨心中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今日连胜两阵,倘若明日再战,齐军定会加强戒备。
“老黑,依我看,明天咱们可以这么打……”
“………………”
“哈哈哈!好,老项,你这主意好,明天咱们就把那黄毛呆鸟,打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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