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科举就好比是把考生放在火炉上面煎熬,没有尝试过,绝对不会理解那种酸爽,至少此刻他们是酸爽的。
为什么叫做酸爽?首先,是因为一种一步登天的梦幻感,都是寻常的平头百姓,哪个能想到自己有天也能够荣登金榜?此刻即便只是拿着考卷,就已经算得上是人生巅峰的入场券,而且,这群人都是努力温习良久的顶尖学子,如今手中握着试卷,且不说是一目十行,至少是有胸有成竹,基本上在书中温习出了一家学说。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能够感到被架在活火炉上烤的感觉,实在是煎熬啊,不敢有半个错字,因为未来都在自己的手中。
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掌握未来的气魄,这就相当于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固然,没有几条鱼真的能越过那个壁障,成为真龙,但是,很多鱼甚至没有那个气魄。
跃过去,由鱼化龙,可跃不过去也无非就是再掉进海里,继续做鱼,眼下的他们就是,拥有着摒弃低微身份的机会,但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从容气魄,所以会感到异常的煎熬。
项尘看着几个额头上滴着汗水的的考生,那表情明显就是紧张,就好比在天巽大陆,经常有修为不深的武者对自己用上这个表情,原因在于,他们害怕面对。
项尘则是走过去拍了拍那两个考生的肩膀:“用不着这么紧张,你们考生需要肩负的,是未来的天下,而在你们笔上的,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试卷。”
着实,真正的掌权者,就是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只有那种理智到冰点的人物,才能够真正的轻松驾驭国家,天下,甚至做到游刃有余。
半晌之后,毋玄看了看时辰,朝项尘请示:“项王,是时候收卷了。”项尘点了点头:“那就现在收卷吧。”
刚说完,席间腾的站起来个人来:“且慢!以小生之见,收卷的时间可以再延后半个时辰。”这人倒是有几分胆量,考场当中竟然敢自主与考官推迟收卷时间。
毋玄扭头看了过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哦?这是为何?难不成在时间上,还有讲究不成吗?”
那文士看起来,也像是有几分的学识,开口道:“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遁去其一,而这个一,若是叫学生来看,就是所谓的智慧。”
“常言道,天命难违,这世上草木生长是天意,山川河流是天意,走兽飞禽是天意,唯有心智,生命,思想,不是天意,或许其诞生也与大道相合,却不是万道当中的之一,所以依学生来看,科举算得上是这天道遁去其一最为昌盛之地,难不成,不应该在原本的时间上,加上一个时辰吗?”
胸有成竹,说的毋玄都暗暗有些称赞,倒算不上是称赞此人的智慧,只是觉得如此口才,着实可以大用。
“嗯,你叫什么名字?”毋玄看向那考生,那考生笑了笑:“晚生青山陈均。”
在场的所有大人物,都不禁有些看好这个陈均,因为实际上,胆识与鲁莽是两个概念,不过也只是一线之隔,所谓胆识,除了要有勇气之外,还要有个善于思考的头脑。
王前进言,如果不是有堪称一家之言的说法,或者是言辞,根本不足以服众,很明显,此人是有胆识之人,敢在这个情况下出言讨要时间,无论是博出位也好,亦或是没有答完考卷也好,终归此间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小子,挺顺眼。
关兴心说这个小子不错,如果考上了便罢,倘若没有考上功名,多少也要收到帐下做个主簿。
不少考生都对这个陈均抱有浓重的好感,因为其实他们也多少差些没写完,有了这半个时辰,不仅仅可以补全卷面上的疏漏,甚至还可以再检查一番,这何乐而不为呢?
又过了半个小时,毋玄笑吟吟的走到陈均面前,看着考卷,又抬眼看了看陈均,心中不禁感叹,这个看法绝对算得上是一家只说,果然项楚之地也出英雄。
“如何?陈子儒是不是还要再向我讨半个时辰呀?”毋玄本是开玩笑,可陈均却应和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倘若项王肯开天恩,再送我等学子半个时辰,自然这考卷上,也就更多几分真实水平。”
毋玄听了仔细一想,登时有些惊了,心说这小子绝对是话里有话,真实水平,的确,如果时间延长了,卷面再出疏漏就说不过去了,自己完全可以限制批卷时间,让那些考官没有机会写出相对应的东西。
不禁对这陈均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点了点头:“哈哈,陈子儒尚未为官,就已经知道替君分忧,果然不简单,不过这再给半个时辰,却是决计不行,不过子儒这篇方针却是可圈可点,不如就在此刻宣读出来,也给项王与众将听听。”
项尘抬眼看了看毋玄,也没说什么,文人的事,就让文人自己做去,不过能让毋玄都称道的文章,想必绝不是什么寻常之人。
抬手示意叫毋玄但讲无妨,毋玄看了看,说道:“陈子儒治国方针只有几句话,着实令人深思,这几句话是,宽政待民,严政律官,重惩奸邪,明法执商,军民无犯,正大光明。”
只有六句话,却让项尘浑身一震,这六句话虽然没有详细实施的方阵,却已经摆明了这陈子儒对于治国的态度。
不禁点头,心说此人倘若为官,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至少从这些话中说明了一件事,此人绝对不会轻饶贪官。
“好!”项尘笑了笑,随即示意众人将卷纸收下去。
批阅卷纸,也是科举府的事情,不过眼下科举府的众人是形同坐蜡,项尘亲自驾临此间,这个态度就是十分明了了,再加上这次的阵势,文武官员同时到场,如何不让人惊恐!
大殿之上,毋玄总算是露出了些笑容:“再过几天,张辽将军就应该回到朝堂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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