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传言:天下武器多样幻化,能力上下变动差异极大。能者,当有、如人类情感,辅助主人成神成仙,屠戮妖魔不在话下,缔造神话。那号令天下的轩辕神剑和大败蚩尤的忠仁义三箭便是其中典范。即便不是惊神泣鬼,也是主人知己相交,守护主人不离不弃,如同干将莫邪相随相伴。次者,无情无感,只随主人而动,锋芒毕露者横扫无敌如擒龙神剑上可达天阻神,下可潜渊屠龙,刀锋全无者也足以当一助力,不致使人赤手空拳,徒遭欺凌。而有一种武器,他有情感,锋芒全露,惊神泣鬼,可没人敢用,无人能用。只因为他既不算是次等,也不算是能者,他是异类,他反噬其主,不立于人间正道。那即是妖刀、魔剑。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第一次拥有了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置身于一片火海。
残垣断壁上响动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片片红色的影子在火中跳跃滚动,有一种声音在不断呼号,撕心裂肺一般仿佛是要把谁从什么地方召唤过来。
我听到有人在呼喊我,从我刚才醒过来之后就叫我过去,叫我给他力量,他要站起来,他不要匍匐着,他不要在地上,他不要被烈火灼烧。
我顺着那声音望去。瞧见了。
他是一个男人,在烈火中挣扎着,全身上下都燃烧起了火焰,模样已经看不清楚了。大面积的烧伤已经让他站不起来,就算是浓浓的黑烟涌进他的肺部这点,他也活不久了。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呛死,不过这两个没什么区别,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为什么明知道最后的结果还是要努力呢?
我不明白。
我的确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努力挣扎着,有作用吗?不。这样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增添自己的痛苦而已。让伤口裂开,血液喷涌而已。
何必寻求痛苦?
不明白。
我放下光芒,冷眼相待。
可是,这一瞬,我知道我的做法是错误的,很明显的错误。
我是一把刀,是为了他们的快乐或是满足而创造出来的东西。
只要是他们要的,我都要满足。
就算是痛苦,他们所要求的我一样也会满足。
我放出了光芒,刀柄上巨大的眼睛放出红光。
「如果,你想要活下来就触碰我,把我从火炉之中拔起来。」我对他这样说道。「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尽管身体上下已经缠满了火焰,尽管皮肉已经分离,可是他还是伸了出来,朝着我过来。
他的手很热,火热得连我都觉得滚烫。明明我是一把刀,经过了热火锻炼的刀,为什么会这样滚烫,我不知道。
他紧紧地握住了我。
红光从我的身上绽放出来,直冲上天际。寒气四处溢出,如同九幽深处爬起来的鬼怪怨念,连那火焰的热度都给消减下去,飓风响动,燃烧着的房屋都被巨大的旋风卷动起来。
火,停息了。
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并不惊奇于我的出现,只是紧紧地捏着我,在残破的地面上行走,步子稳健,状若常人。
因为我是刀,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愿望而创造出来的东西。我能给他力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即便是残破的身躯也能够让他行动起来。
但是,很显然,他已经离死去不远。
身体被灼热的火焰烧得满目疮痍,黑色的血液不断从破裂的皮肤之中流出来,把地面都染成了黑色。这样严重的伤害我并不能治疗,我只能给予他力量而已,站起来的力量而已。
因为,作为满足人类的愿望而创造出来的东西的同时,我也是一把刀,一种武器,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东西——被称为凶器的存在。我是他的助力,所能给予的也只是战斗,杀人的力量而已。
他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体完全不知晓,握紧了我走在地面上,一步一步,从不停息。
他的血液渐渐不能流出来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他的步子越来越缓慢。
他把我握得越来越紧,祈求着我给他的力量越来越大。
我愈发地不理解了。
不过,我也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放出光芒,传达力量就足够了。
往前行进,渐渐地,我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或许是被人类称作记忆的存在。
我知道了以前的我是一颗石头,是的,仅仅是一颗黑色的巨石而已。现在是这幅模样也只是经过融烧,提取,精炼等一系列繁琐的工序制造出来罢了。
正如刚才想的一样,其中灌注的全是作为刀的自觉性而已。
我闭上了眼睛,是的,我是一把刀,一把真正的凶器。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理解,只需要作为一把刀的存在的刀。仅此而已。
他走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院,那里有一群人。在大白天里面他们全身黑衣,一副夜行人的打扮。其中一个更是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只留下了眼睛两处可见。那眼神,狡黠地冒着光芒,似乎要吃了人一样。
他径直走到了那个只留下眼睛可看的黑衣人面前。
「大人,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他握着我努力地说道,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气,即使是我灌输力量给他,他都不能有强大的力气。他的气息紊乱得几乎快不行了。
那黑衣人听了,眼睛发亮,指着被黑色麻布包裹道:「那就是神刀?」
他点了点头,努力道:「是。」
说着,他用双手把我递上戴着黑色头套人的面前:「大人可以看一下。」
黑衣人正欲接过,他又道:「但是……」
「但是?」黑衣人笑道。似乎不解。
「我的家人在哪里?」他道。呼吸沉重了几分,心脏也跳快了。
「哦——他们?」黑衣人笑道,手掌轻轻拍打。
只听得劈啪一阵撕裂响动的声音,他不禁转向那声音看去。
声音,那是宅院房门破裂的声音。
声音传出的里面,血流满地,尸体枕籍。
他睁大了眼睛,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不再流出血液的身体再次流出了血液,黑色的血液。
他握紧了我,喘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的妻子呢?大人……
黑衣人大吃了一惊,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冷静。后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退后了一步,干笑道:「据说水流凌云是天下第一锻造师,此话果然不假啊。你把刀给我,我自然会把人带来。」
「大人……我承认我犯过错,但是……」
「但是?」黑衣人嗤笑一声,狠声道:「你别忘记了,你的家人还在我的手上。快点把刀交给我。」
他把我握得紧紧地,想了一阵,终于放开了我:「大人,说话算话。」
「当然。」黑衣人笑道。
他看了一眼房屋里面的情形。终于放开了我,把我递给那黑衣人。
这时,忽然从那群黑衣人后面奔过来一个人,气喘不停,道:「大人,那娘门儿咬舌自尽了,把这地方弄脏了啊,真晦气!」
黑衣人听到这里,切地一声,要抢过他手中的刀,可刚才还没有力气的手把我握紧了,不知为什么,黑衣人见此立刻松了手去,大喊道:「兄弟们,围起来。」同时双手猛然翻开,只见几道黑影晃过。
哧哧,他没有躲开,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术站在原地不曾动弹,那些黑影全被射在了身体之中,原来是一支支的飞镖。
黑衣人把他围了起来。看着他呆呆地站在地上,呵呵地笑起来:「水流凌云,事情已经到这儿了,你也该把刀交出来了吧。你也知道没办法了吧。」
他也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大声地笑了起来。声音完全变了样子。接着,他把我身上套着的黑布拿了下来,叫道:「神刀啊,神刀啊。」
那焦黑的皮肤之下流出了液体,那是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我知道那是血液,他的身体终于要崩坏了,潜藏在最里面的血液都流了出来。可奇怪的是,血液明明是甜的呢,为什么是咸的呢?
他握紧了我,面目可憎可怖,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最符合制造出我本质的声音——杀!
我是一把刀,正如黑衣人所说的神刀。即便是他要死了,我也能让他在死前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不过令我出奇的,这崩坏到末端的身体居然比最开始接触的还要力量强大。
被他使动,居然随心所欲。
我睁开了刀柄上的眼睛,发出了血一般的光芒。
天地昏暗,北风肃杀。我动了起来,第二次尝到血肉的滋味,真的是甜的,和刚才的滋味不一样。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第二次?我第一次尝到鲜血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会知道那味道是甜的呢。
血液飞舞起来,在我的身上停下。我感到了兴奋,感到了刺激。虽然记不得这是第二次还是第一次,但莫名地感觉得到一阵激动难耐,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冲进了别人的身体,在血肉之间穿行,搅动。好甜,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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