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大家忘记,我还是重说一遍好了。
我,是荀或,是个人类。所在地…子不语,是个有大多数妖怪的学校。我怎么来到这个学校,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经过了什么,过程尚且不论,过程什么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或许并不是十分重要了,关键性的…结果,或者说是结论,一个妖怪,子不语一个超级强悍、超级厉害的妖怪如今蹲在我的面前,就用那蹲着的姿态,俯视着我。差点让人产生了被虐杀的感受。
真亏他能让那样的姿态俯视别人。要是换个人,绝对做不到吧?可他还偏偏做到了,一下子把我打飞,打倒,撞击到巨大的岩石上,摔得再也不能爬起。然后,他就那样俯视着我。啊啊啊……这一系列连贯利落的动作瞬时让还有着一丝侥幸的我感觉到了破灭的滋味,于是也让我想起了,眼前之人到底是何名字。
不知火。
既不是天火,也不是地火,也不是灶头火,也不是林间火,也不是人造火,更非是那灵光火,心灵火……
他是不知火。只是不知道的什么火。如同一个异类的,特殊体!
一会儿,他想要追着别人杀别人,一刻不得放松。
一会儿,却又变得磨磨唧唧,说个不停。
前后之差完全有别,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说他是有分裂症吗?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分裂症?
不。当然不可能的。不知火并不是笨蛋,也不可能是白痴,在这学院里被人注目的特殊当中,他也是十足十的特殊,当然不可能是白痴或者笨蛋。
可为什么……?哇啊,我懂得的呢,记起来了,妖怪呢,自然应该是这么的……怪异。
我不禁这么想,不止是有的时候这么想,而是常常这么想了。
而那个颠三倒四的他,现在就在我面前说着。
“你现在看起来很痛,很不爽。”
“……”
这要我怎么回答他?明白地回答他吗?就像被告白之后狠狠地打击他?那种痛苦实在是很难以让人接受的来着。还有,因为我刚才打断了他的话,他已经变成一个复读机,我还怎么敢打断他?
见我不说话,不知火道:“你不说话?”
“……”
他看着我,居然没有不耐烦的神情,这让我心中一顿的同时,道:“这不是你的暗示?”
不知火道:“暗示?”
我道:“只要我阻止你说话,你就会重复一句话继续说下去。”
不知火不屑地一笑,道:“我是那种话唠吗?”
我沉默了一下,道:“你的确不是。但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说这么多的话。”
不知火道:“哦?”
我道:“怎么?”
不知火道:“刚才我还曾以为我们是好友?”
我道:“哈……”
不知火道:“并不想打招呼的,并不是好友。能好好打招呼的,才是好友,是吧,恶霸。而你刚才不就一直在跟我打招呼?”
我眼睛瞪大,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我怎么可能起来?
不知火道:“你已经激动得想要起来和我牵手?”
我冷冷道:“我可没有和男生牵手的心情。我只想说……你从来不听别人说话?”
不知火道:“我在听。”
我冷笑道:“在听?从左耳进,右耳出?能相互打招呼的,并不只有一种情况!”
不知火道:“哦?还有其他情况?”
“被迫,不得已。”
不知火惊疑:“你就是这种情况?我还以为……”
我冷笑:“我们是朋友?”
不知火点头。
我冷笑:“你真这么想?那你至少别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名字,记住别人的名字,不知火。”
不知火道:“你难道不叫恶霸?”
我大声道:“我说过,我叫荀或,你根本没有听别人说话吧?别把我和你这种恶霸相提并论。”
不知火这时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装傻充愣、不懂世故的样子。他几乎有些激动,声音变了几分,道:“我也说过,我也不想和你相提并论。但事实是……”
我偏转头:“……?”
不知火道:“……你就是恶霸。”
说这句话,我总觉得他藏了什么在里面,有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这句话是错的,一定是错的。
所以,我只是不停地冷笑。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经听说,「事出有因,师出有名」。如果不能证明一个人是恶霸,那就没有消去他的道和义。
难道,如今不知火所做就是想要证明我是个恶霸,然后站在正义之名,消灭我这个恶霸?
这种想法……如果是这种想法的他……那不就是一个小人,和我一样的小人?
不知火见我冷笑,道:“你不信?”
我还是冷笑。
不知火道:“不管底下那群是龙套还是配角什么的,你是不是曾经想和他们在一起?”
我的冷笑停了。
我道:“你想说什么?”
不知火道:“没什么。你也不必说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替你说。答案是「YES」。是吧?”
“……”
不知火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没有反驳。很好。不过,即便是你想反驳你也没法,事实这样的东西是反驳不了的。然后,你……”
我打断他,道:“你想说我没有在意他们任何人的想法。”
不知火居然笑了,仍然是那种很奇怪的笑,这一笑,我忽然觉得异常冰冷,浑身一颤。
“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以强力随意而行,那的确是恶霸,就像目前我所做。但你不同,你不是那样的恶霸。”
我又疑惑了:“哦?”
不知火道:“你的确是恶霸。但你是个和我相反又相同的恶霸。”
我道:“哦。”
不知火道:“你没有强力。当然也没有随意而行,或许,不是没有,而是不能。”
那话语真如同一把刀刺进深处的什么东西。
每个人,或多或少,在某些时刻也会觉得自己有种无力感,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干不了,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如果是有大力气,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那的确可以随意而行,无所不能为。那能被称作是强力的放纵么?我不知道。我的确祈求那样的能力那样的力量,可我没有。而不知火,那样的强力,他是有的。如果真按照不知火的说法,不知火所做的一切,的确是他说的那样,随意而为,放纵不已,他也的确是那样的人。
这么说来,那相反点就是这点?
不知火又道:“可即便是被限制,不能随意而行,没有强力威胁他人,你还是恶霸。”
我一边挣扎要爬起来,身体和嘴唇直颤,一边道:“我力量也没有,哪里来恶霸的资本?”
不知火道:“的确,想要当恶霸是需要资本的,如同我的强力,我的放肆。你没有强力。但是你有其他的东西。”
我道:“什么?”
不知火道:“才能。”
我道:“才能?”
不知火肯定道:“才能。”
我真想笑起来。
才能。
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有才能。
以前,不管是拿画笔画出什么奇形怪状不能认出原形的图画时,还是坐在草地上用叶片吹出什么乱七八糟不成音调的噪音时,都没有听到这个词。只是被人说,喂,你在做什么,这么乱七八糟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到底有个什么用,什么垃圾啊,赶紧丢了。别在那边给我制造噪音,影响人的心情了。我也曾经想有才能。但那并非是想有就能有的。那种东西,是天生就拥有的,或许,依靠一个人的努力能够和那有才能的人达到相同或者是相差无几的程度,但早在那之前,别人已经遥遥领先,即便是和他站在一起,当真发现那种才能,才会真切地领会到,那种才能的可怕,已经不是我等常人所能理解。所以,才能,才会被称为天赋。并不是仅靠努力就可以弥补。
证据就是……我这个人类,一无是处、没有特长的人类,即便是进入了这个学校、妖怪有很多的妖怪学院,遇上了你们这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妖怪,我也没有像各种小说那样获得逆天的能力。尽管,我的表现很厉害,打败了吸血鬼的路西菲尔,冰雪一族崇敬的神灵水神,让很多人也注渐渐意到我,甚至,还让现在的你、不知火也站在我的面前,和我相对,但那并非是我的功劳,是江蓠、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僵尸在我的身边,是切鬼、那把神鬼莫测的妖刀在我手中,也是会长、高高在上又注意每个学子的东方冷月会长在教训我,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的妖怪……然而,那和我自己的能力没有关系。就用会长大人评论她自己的话那样——“我是个没有才能的人。”而荀或,在这超级厉害的怪异面前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有才能的人?
不知火冷笑道:“看来你自己还没有发现自己的那种才能。这恰恰是你好把自己装扮成为一般人的盔甲么?……”
我一愣,貌似江蓠也曾经说过这种话,要破除我所不知道的缺点。会长则说,我是个坏孩子,要教导我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正在惊疑不安,我真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重大缺点?而正是这缺点导致了会长所说的:不知火已经不能再忍?不知火已经容不得我的存在?
不管我是否在想,不知火又道:“这也是你的借口了吧?……”
“借口?我有什么样的借口?”不知火一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一直也不知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他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态,我思考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知火却似乎已经不想再说那话题,猛然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在问白雪在什么地方吗?”
我一下子从神思中惊醒过来:“你知道?”话刚出口,我一愣,醒转过来,他当然知道,就是他抓了白雪,地钻子说他看到了。在那种情况下,地钻子的确可能说谎,但他没有必要,因为即便是他说出来我也不可能一定救他。更何况,地钻子的那个能力和那个时间段也都适合,而不知火也的确有抓走白雪的实力。
不知火道:“我并不知道谁叫白雪,我的确抓了一个女孩儿,她叫白雪葵。”
我急忙叫道:“是她是她,就是她。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你是不是……”
不知火突然站了起来,这是真正的俯视,完全地俯视:“你想知道?”
我连忙点头。点头之下,一阵牵动身体,疼得我几乎要昏了过去。
不知火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他虽然说要告诉我,可他说话之间,居然倒着飞了出去,像是被别人痛击而去,迅速飞出。
我神经直颤。喂,好好说话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倒飞而出,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徒入侵了?
当然不是那种情况,他虽然倒飞而出,却在大笑:“你要真~想知道,那你就打赢我,给我看看。不过,这种简单的事情,你也做不到吧?哈哈哈……”
说话之间,他已经退出二十来米,在岩石堆就形成的羊肠小道之中上了很远。
我刚想要说什么,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光华冲天而起,我心中猛跳,只见那火相互连接,直冲天际,一瞬之间居然形成一堵巨大的火墙,不见长宽,似乎已形成一条巨大的火龙,照得昏暗的天空一片豁亮,如同白昼忽然到来!
而不知火,这个时候已经穿越火墙,隐藏在火墙之后了。
但那大笑声仍然远远传来,撞击耳膜声震轰轰。
我挣扎着,爬不起来,一下子撑在地上,砰地又倒下来,而仅仅只是这几下,已经痛得我脑袋发昏,满脸是汗,这汗不仅是我想要动而不能动,也更因为那火墙,那火墙真是火墙,连成一片,冲上天际,直烧得天空发红发亮,如同白昼;山路荒草纷纷燃烧助长火势,烟波荡漾,白石坚韧却也被烤得赤红耀眼,禁不住几下就破碎不堪。
在那火墙之后,不知火大声叫道:“你为什么不来?恶霸!”
我几乎是拼命大喊:“我都说我不是恶霸!你以为我想来就可以过来吗?!明明是你把我甩了过来,你还不晓得会怎样?”
不知火冷笑道:“开玩笑就到此为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关于你的谣传我已经听说得够多了!聪明机警,力量超群,刚来到学校就大败路西菲尔,让离家天翻地覆。后来又接受学校考验,变得更强。再后来更是独闯冰雪之都,抵抗水神,水神那么强大的妖怪你也能打败,还在这儿装模作样?”
我听了心中有苦难言。
谣传之所以被认为是谣传,就是因为和事实不符。前面那些还算可以,因为我也参与了一些,算在我的头上我还可以稍稍沾个光。冒名顶替倒也无可厚非。可打败水神简直是无稽之谈。水神的确厉害,操控这世界的水,只手翻来覆去就可以使动地下河水,如果是地势适宜,想来使动江河湖泊也不是太大的难事,这么说起来淹没整片大地或许需要一点时间,但如果他拼着性命不要,恐怕也真能做到。那样的敌手,我怎么能够打败?虽然有神鬼都能砍的妖刀、切鬼,虽然也有无伤无痛超越人类所能承受极限的僵尸,懂得强大巫术连微小的时空也能转移的离离川大姐,可我们这一群人也仅仅被称作人或怪异罢了,又怎么能敌过那称作神的超级大怪异?我们怎么可能打败他?
那只不过是……奇迹,是意外,是偶然。说是奇迹真不为过。
但那也已经不能再说。
那是深藏于冰川的秘密。
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打败水神的人,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我一己之力造成。已经把我认作神了吧?
但我偏偏没有。
不知火可能是见我没有动作,又道:“你不是有妖刀吗?谁也拔不开、只有你能用、砍鬼切神的切鬼妖刀!为什么不使用!”
我大叫道:“你没有看到那把刀现在并不在我的手上?”
那把妖刀的确厉害,超级厉害,可以砍到神、可以砍到鬼、甚至是幽灵、冰、火,不管是什么怪异,只要主人想要砍,他都砍得到。甚至,我让他一瞬间飞起来,转几个圈圈,把所有的火焰啊,刀啊都给挡下来。但那并不是依靠我意识就可以操控的神物,只是在我手中之时,我可以引出他的力量,而那力量也是切鬼的力量,和我本身没有关系。难道大家还真把那刀当成可以喊一声名字就可以自动飞出去攻击敌人的神器?那种东西,只有想象,或者传说才有吧?刚才我丢出去之后没有时间接下,他应该已经落在地上再也不能起来了。
不知火也发现了这点吧。
“原来,那把刀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妖异。但是……即便没有那些,你还是可以起来的,对吧?”
我大喊道:“你就是想要看我爬起来吗?”
好!
我爬起来!
我爬起来给你看!
双腿像是不受意识支配,双手也无力,仅仅是动一动,那动一动就让眼睛冒着无数的黑点,耳朵嗡嗡发响,整个人就要晕倒过去,扶着背后所靠的那巨大岩石,我撑起,慢慢爬起来,不断喘息着,挤压着自己的力气,大喊道:“我爬起来,你就放了白雪吗?恶霸!”
这时,那火墙越来越耀眼,羊肠小道之间又因为荒草发干,燃烧,烟尘滚滚。他在那火墙之后,大声道:“哦,你爬起来啦。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没有回答我。他居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大喊道:“原来,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吗?”
不知火在火墙后大笑道:“你以为怎样才算是恶霸?我已说过,你不合格了!我也告诉过你,要你时时刻刻都记住的,我会让你体会到地狱的滋味,看来你忘了呢!现在这个就是你的惩罚啊。爬不起来吧,走不过来吧,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很痛苦吧,就这样痛苦着吧,悲嚎着吧!”
“……”
确实。走不动,感觉肌肉在颤抖,骨头在战栗,小腿如同初生的小鹿一般不能站立。
呼吸着,肺部要炸了似的,挤压着一丝一毫的空气,却呼吸不了几口。
头脑之中更是昏昏沉沉,有不断的黑洞在转。耳朵忽忽地在宣泄这情绪,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那种无力的感觉我也实在是领受到了。
白雪。
那孤独的,那柔弱的,那曾经想要过着普通人或者是普通妖怪生活的她,为什么偏偏要遇上这么多的事情?
明明应该保护她,让她能心安快乐,没有忧愁。
可是,为什么总是让她受到这种事情的伤害?
那小小的身体明明不应该受到一丝伤害和忧愁。
自己心里所说的话实现了吗?为了曾经自己所想的,自己又付出了什么?有好好地努力,有好好地战斗,有好好地看书,有好好地增长了自己?又让那喜欢的人得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内心里几乎是想要这么大喊起来。
对地钻子、长舌、老树三人之时,我就想要喊出来。
我到底为了什么,而又付出了什么?
还有不知火,那个不知火……
“你这个恶霸,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从始至终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为什么追着我打,为什么一直要让我这么难受?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让你容忍不得?就算是我错了,白雪又做了什么?”
不知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甚至已看到他直接从火墙之中走了过来,浑身冒火,一个人几乎变成了火人,面容什么的完全辨认不清,浑身跳动着红色的火焰。
“看你这神色,你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啊。穿着盔甲,说着借口……”
那团火属于头的位置,一直摇着。
我喊道:“你倒是说啊!”
不知火不屑冷笑:“说出来吗?你想要我说出来,然后感化我吗?我听说过,你总是这样去接近别人,然后用理论,依据,情感打动别人。但你太天真了,荀或!”
我浑身一震。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第一次听到他叫我的名字。那种「被一个总是不记得自己名字的人叫出正确的名字」的感觉实在让人神经一颤,浑身发抖,激动不已。
听他这话……也并不是记不得这名字。但为什么……
不知火的声音这时却冰冷地吓人,正如同他第一次说要杀我,要把我烧成焦炭时一样,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他,的确是二话不说,就想来烧死我。
不知火道:“你总是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很多的事情,总是拼尽一切去做,总是不顾后果……你却又在怕,又不敢说。其实……你本就是个恶霸!看起来在意着每个人心里面想的,看起来思虑了很多很多。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能够让每个人都满意的,是没有每个人心里所想都得到解决的画面,更没有所谓地全好的局面,有人得到了就会有人失去,应该说正因为有人失去才会让有人有所得,正因为有人想要得到有人才会失去。没有……你这种所谓的善!”
连珠炮弹似的发言。
说得太快,甚至让我没有听清。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发响,也不知那时因为被撞所留,还是他所说的话语。那跳动的话语有很多都忘却了。
然而,有一句话却如同轰雷在昏黑无边的脑际发亮、拉出一条亮红色的痕迹,留下印记。
“——你想要为那女孩儿做什么?为什么不去做?她是你从艰难险境中带出来的吧?给予了别人感情的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是你根本不愿意给她想要?既然你不曾那么想,为什么要带她出来,别人的生活,因为你而一团乱糟!”
我抬起头,想要看清不知火,火光缭绕,烟波滚动,看不真切。
不知火一声大笑:“哈哈,我这样一说,你现在一定在想——难道不知火是为了别人?刚才对牛牛也是那样温柔!但那只不过是我想要给你看的,你才看到那样,蠢蛋!我可没有那种为了别人而做出什么的心情,我只是想要随心所欲而已……”
虽然他那么说。但我却不信了。在惨败猴子、牛牛想要反击之时,他根本没有碰牛牛,甚至在要和牛牛相对之时,说出那种「请不要让我为难」的话,那种话绝不是一个恶霸该说的。
不知火道:“你在摇头。你真不信。因为我的表现实在是很奇怪。说不定你还在奇怪……为什么之前的不知火和现在的不知火判若两人,为什么性格完全变了。难道就在我跟着会长大人学习、接受教导,想要变强对付不知火的那段时间,他遇到了什么?”(我会告诉你,是因为大叔笔力不够且忘了前面写的?烦恼死。
不知火连续不断地说着,几乎已经没有停息。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参见了什么邪教?
他又道——“不,不,不!那种情况完全不可能!我一直都在注意不知火,在这些时间里,还叫了一些人探听不知火的消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你真这么想,也没关系。”
不知火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做结论性的语句。
“如果你真这么想,也没有关系。”
不知火道:“你现在还想知道白雪葵在什么地方?”
我急道:“哪里!?”
不知火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心里却又是不断跳动,他用那手指指方向的动作实在和之前他指火柱的动作一样。
“难道……?”
我朝那方向看去,一下子,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人击穿,呼吸不能。脚步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白雪!
白雪正躺着岩石底下,因为那岩石比较巨大,又有相近的两三块靠近,比较隐蔽,所以之前我也没能发现。不过,那并非重点,重点是……此刻的她躺在地上,像个死人,不动了,不笑了,在她那胸口之上,一条火焰洞穿了她,正如一把血色的窄刃长刀刺穿了她,而那长刀,此刻还在不停地波动着,跳跃着,似是血液在跳动一般。
不知火计谋得逞似的,疯狂大笑:“看到了吧!荀或!这一下你更加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地狱的滋味了吧!开始时还理解不到自己到底如何无力的,如今,和我说了这么多,你终于理解到了疼痛的滋味了吧!”
原来,真如不知火自己所说那样。
他只是随心所欲,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有那种力量和能力。
目前,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加疼痛,更加不堪,更加……难受罢了。
唤起人的欢喜之心,打破之时才更加让人悲痛。
看来,他正是知晓这种做法的。之前的一切都是伏笔。
竟然能为了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伏笔而布下如此长的局,说这么多的话,真亏不知火是不知火了。
没错,他正是不知火,不知道什么火的东西,怪异的怪异,特殊的特殊,在子不语之中的超级怪异,在特殊会员十二人之中的特殊体。最疯狂肆意却又并不蠢笨白痴的恶霸!
=-=我已掌握不到鸟,啊啊啊……
到了这种时候,很奇怪的,我竟然没有呜呜呜地大哭,也没有哈哈哈地大笑,好像什么感情也没有了,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心里面剔除出去。那时的我也似乎突然之间获得了什么奇怪的能力,领会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没有妖刀,没有关系。
没有能力,没有关系。
没有才能,没有关系。
没有朋友,没有关系。
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关系。
想要打人,想要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用品和器具,所谓的器具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和迅捷,那只是辅助而已,人类如果没有辅助的器具,是否真的活不下去?不,从人类进化的历程来看,虽然他们是因为辅助器具而得到的进化,但那并不是说人类进化只此一途,也不是说人类没有了那就活不下去。其实真正的打杀是极为简单的,即便是手上没有任何助力也可以。
是的,什么也不必,只需要有气势即可。
我的身体的确已经摇摇晃晃,连我自己都隐隐觉得简直不像一个人类了,浑身好像散发着什么。
这种变化,也许开始让变成火焰的不知火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冷笑道:“难不成你现在就要使用出什么○解、或螺旋○?才能吗?人类的才能是开挂吗?你的才能并不是开挂吧!”
他虽笑道,身体一动,已先出击。那速度快到极致,风声赫然,如同爆炸,我哪能看清?
不过,这一击,他并没有击中,我没有感受到他那一拳所产生的任何力量。因为我已经倒下了,倒在地上,不能爬起。
事实上,不知火甩出我的那一下,把我撞击到岩石之上所给予我的伤害,比不知火他自己的想象还要巨大。不然,他也不会愣在当场无法言语吧?
我只是个小小人类,没有你们那些怪异的实力,以前只是凭借外物、妖刀,凭借江蓠他们而已啊啊啊啊啊。
除开他们,就算是有气势,空有气势的我的身体又怎么能支撑呢?
如果刚才那是无力感,现在几乎已是绝望感。
我只能蠕动在地上,不能前进,这时的不知火忽然放声大笑:“你可不要说出我一定要爬过去看她是否还好这种台词啊。”
我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我没有说。
如果仅仅说话和嘴炮就有用,也不会有争夺,也不会有伤害,更不会有人死亡。
说话的确是交流的方法之一,但并不是所有的说话都能交流到两人心际。
只是靠气势的确可以杀人,但那气势却要看是何人发出,一个人的气势可以强盛到让他人恐惧不安,但却并不能扭转乾坤,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恶霸的实力超乎想象。没有外物,自身实力也没有的,能用气势让对方重视已是一种奇迹。而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奇迹也是极限了啊。
咬着牙齿,不断地咬着牙齿,我慢慢道:“不知火,白雪……到底怎样了?”
不知火倒是没有笑了:“想知道吗?你可以自己去看。如果,你能做得到,你也想要看的话。”
做得到,是一种情况。
想不想看,却是另一种情况。
说起来,不知火似乎特别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记得上一次会长大人没有按照约定过去教导我的时候,伤害到会长大人之时也是这样,让会长大人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止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亏我居然还有一瞬认为他会成为为人思考的绅士。他的确是个恶霸,是个大恶霸。如果连会长大人也曾被伤害。白雪也已……
我攥紧了拳头,恨声道:“不知火……我,要,打……”杀了你!
不知火却不屑地打断了我:“你可不要说……”
就在这种时候,我的心情却被其他的东西打断,再也不能想到其他东西。
“离离川大姐,离离川大姐……”
不知火不屑笑道:“叫离离川吗?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到了这种程度又想依靠别人了啊。你以为她能来吗?……”
刚说着,他的笑声忽然中断,因为我已经听到他的不满声息——“原来,还真来了?这么说起来……那个僵尸也来了?”
他话音未落,我只听得一阵剧烈的风声爆炸。
江蓠轻轻笑着的声音传来:“是啊,行尸走肉的僵尸也来了哦。”
不知火冷笑一声,似乎已经和江蓠接手。
我抬起头来,只见穿着破烂的江蓠拿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一手成拳打在一堆火焰上,那火焰巨大,光焰嚣张,已把江蓠的手给烧了起来,但这拳头威力巨大,居然把那火、浑身缠绕火焰的不知火打退了半步,不过,江蓠那拳头也不断燃烧起来,在空中发出脂肪燃烧的哧哧声。
事情紧急,我也只好大喊:“江蓠,白雪现在她……”
江蓠低声道:“白雪她嘛……”
“不是还有我在?”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那声音急促喘息,有些不稳定,但听到那声音我差点要笑起来,大喊道:“离离川大姐你终于来了。”
只要有离离川大姐的巫术,只要能有治愈的能力,即便是白雪受伤应该也……没事儿的吧。
又听离离川大姐道:“白雪交给我,你们放……”她正想说放心吧,一下子说出来却变成“小心!……”
那声音急切紧迫,我趴在地上又不能看到全景,虽然想动,想看个真切,也想看看白雪,但那声音传来之时,我只觉得浑身一烫,皮肤似乎要被一张大手硬撕下来一般,头发擦擦乱响,我虽然预感了什么,但却不能动弹,只是汗流满脸,紧接着,只觉得眼前一晃,眼睛仿佛要被刺瞎了,再接着一个人抓住了我,低声道:“准备好了啊。”我正想动,听到那声音默然,顺着那人抓我,任他做什么。虽然周身温度极大,但居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等到我睁开眼睛之时,只见身边四处都是火焰,重重叠叠,光华跃动,连天空也是火焰看不清天光,居然已经被火焰的圈给包围。
而我的对面,却并不是那个刚才在我耳边说话的人,是不知火,那不知真相,特殊的火。
“他还在?……那刚才?”
“你在想僵尸吗?即使他们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啊。”不知火笑道。
僵尸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不知火啊,虽然你是火焰,专门烧我们这样的家伙,但别以为你就可以随意妄为哦?”
我心中大喜,往那声音瞧去,却是吓得不轻,一团黑乎乎的肉块在地上蠕动着,蠕动着,渐渐生出了肉体、四肢,脸面。这却和被太阳光照射之后形成的干柴完全不同啊。
不知火默然不响,几秒钟之后,江蓠已经站了起来,他一直拿着的那把巨大的黑伞居然一点也没被烧坏。虽然浑身裸体让人有些无语,但被那大黑伞挡住所以没关系,反而应该说,江蓠从那油水一般的液体变化成人,那姿态实在让人觉得帅气不已。
“因为,这试胆大会,离结束还好早好早呢。是吧?不知火。”江蓠笑道。
不知火竟然也笑了起来:“所以,我才会等你恢复好。因为只有这样,才更有兴致呢。”说着,转眼道:“喂,那边的,一直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的,你的援军来了,你还想好好地坐在地上不动吗?”
我虽然想要说什么,但这时的身上的确没有那被打断脊柱似的难受感觉。
难道是离离川大姐已经施法救我了?毕竟巫女的治愈术超级厉害!
我默默想着,于是,我也试着站了起来,还没有站起来,一道黑影晃过,噔地一声,一把刀忽然立在我的身前——那是没有插入刀鞘,被我丢了的妖刀切鬼。
江蓠眯眼笑道:“拿起来吧。”
我正有些奇怪,也有些话要说,一阵亮光闪过,离离川大姐忽然出现在我没捡起来的刀前。
我惊喜交加,激动地走上前去:“大姐,白雪……”
离离川皱眉不安,正要说什么,不知火猛然挥手,只见一道剧烈的光华闪过,轰的一声,脂肪被烧得焦臭的气味发出。
眼前,除了那把刀还在,只剩下一堆脂肪不断燃烧。
离离川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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