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晓抬头对上云笙,一挑眉——还真让云勋蒙对了。
白子钰说过,旺叔也是懂古玩之人。
“冯忠和冯永辉倒卖古董,知道还有什么人跟他们参与吗?”云笙问。
“这个我不清楚,他们两干这档子事的时候,我还在给个傻子做童养媳。”冯咏梅冷笑道:“你们可以去找我爹的姘妇问问。认尸也可以找她,我保证她连我老子身上有几个痣,长在哪儿都能跟你们说清楚。”
姜暮晓噗呲笑出了声,插话道:“看你苦大仇深的,不会是因为你小妈跟你挣家产吧。”
冯咏梅脸色一沉,“官爷带来的人竟如此出言不逊!”
姜暮晓以为云笙又要使用他的瞪眼神功,仰头看向别处。
“我的人说的又没错。”
纳尼?!姜暮晓不敢置信的看向云笙,换来了一眼轻瞪。缩了缩脖子,看吧,性子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你嘴里的这位姘妇,怕是已经正式进了冯家的门吧?”
冯咏梅脸色越加阴郁,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我再来猜猜,钱庄后院就是冯家府宅,我们来了已经有一阵了,这位冯夫人,怎么会如此静得下心,依着你在这儿对账转移家产?”
冯咏梅目光微闪,立马有恢复镇定,“那小贱人回娘家了!”
“哦?青楼女子也会有娘家?”
“青楼女子怎么不可能有娘家?”
反狡的话脱口而出,冯咏梅后知后觉,惊诧的看向云笙,收了嘴。
云笙眯眼调笑的与冯咏梅对视,姜暮晓看到,一脸的兴奋。云笙每每露出一脸痞相,不是心血来潮想要整人,就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姜暮晓一早就下过结论,云笙这个人,典型的摩羯座,双重人格。
“想知道我老大怎么判断的不?”姜暮晓用下巴瞅冯咏梅,问道。
“我爹娶了个青楼女子又不是什么秘密。”冯咏梅目光有些躲闪。
“笙哥,撅她!”姜暮晓伸出大拇指,用大拇指指了指冯咏梅。
云笙有些无语,这丫头把办案当消遣了不成。
“我只是简单做了个猜测。”云笙说道:“你说在你还没被夫家休弃之前,冯忠还在外面做生意,所以那时他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家养个女人,偶尔烟柳巷行个鱼水之欢倒还说得通。”
“你有三十几岁了吧?”
冯咏梅皱眉:“三十有七。”
“那就对了。”云笙笑道:“这么算来,冯忠至少也有个五十五岁,试想一个家财丰茂的男人,还不到年老体衰的程度,又怎么会满足娶个年纪相仿的寡妇,或者弃妇!”
云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姜暮晓就觉得他口中的弃妇两字咬的格外清晰。冯咏梅似乎也有所感觉,抬眼狠瞪着云笙,眼里充盈着怨念。
云笙不为所动,继续说:“冯忠一定会选择年轻貌美的女子续弦,大家闺秀不可能跟他,小门小户又少了那么一点趣味。让我想想,是倚香楼的才女?还是妙音司的艺伎?又或者,是天香院的姑娘?”
冯咏梅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手边搭的账本被抓破的好几页,“说的那么好听,她就是个娼妇!”
“就算是娼妇,她名义上也是你后母。”
“她不配!”冯咏梅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但她似乎还在有意压制着,除了语气不善,并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
“她不配做冯家的女主,不配跟你分家产,对吗?”
云笙语气平和,却听的姜暮晓后脊发凉,这哥儿审犯人的时候永远这幅德行,一副与你谈心不强求结果的做派,却句句带刺,有理有据的逼你不得不说出实情。
冯咏梅不回答,眼波流转,有所顾忌,也在想云笙的意图。
“所以你杀了她!”云笙挑唇,突然说道。
冯咏梅的瞳孔猛然骤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云笙。
云笙没有给她思考反驳的机会,上前一步,右脚尖在木质的地板上点了两下,发出嗵嗵的声响,空的。
门口的伙计见情况不对,几步跑了过来:“小姐?”
“没你的事了,你走吧。”冯咏梅摆手,伙计无动于衷,站在柜台外,警惕的看着云笙。
“你怎么知道的?”冯咏梅一反常态敛去了怒意。
“猜测,不过我现在确定了,我猜的不错。”
“你恨你的父亲不假,但你做的太过。”云笙说:“既然确定了死讯,按常理你该高兴才对,你却反而显得更加不耐烦,并且。”
云笙有意瞟了地板一眼:“极度愤怒的人,又怎么会安稳的一直坐在一处不动。你确实愤怒,但更多的是心虚,你希望我们赶紧走,以免夜长梦多。”
云笙看了一样柜台外的伙计,“你倒是很忠心。”
他最开始明明就可以走的,却一直留在了门口。
冯咏梅回头,有些无奈,“他傻,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一个人便能解决。”
“这个我倒是信,他刚看到我们的时候,并没有害怕或者心虚。”云笙点头。
“晓晓,去街上等着,见到咱们的人就拦下来。”
“是,头儿!”姜暮晓学着其他翎卫的口气应了一上,一脸崇拜的跑出钱庄。笙哥厉害了呀,不到半个时辰,就破了一桩有可能一辈子不为所知的凶杀案,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实景教学,今天赚到了。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姜暮晓就拦下了两名例行巡逻的翎卫,没说缘由的扯着两人进了钱庄。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翎卫将人押送回金翎阁继续审问,冯咏梅一直坐着的矮凳被挪开,露出了地窖的把手。姜暮晓的兴奋劲还没过,亲自动手拉开地窖门。露出的里面几大箱敞着盖的金条和银锭,还有被胡乱丢在地窖里,冯忠年轻貌美的继室。
云笙亲在检查了一下,确定为勒毙,死者的脖子上,还留有绳索的勒痕及死者拼死挣扎的抓痕。
“笙哥,你是怎么想到死者被藏在地窖的,就你说的推断过程,我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姜暮晓想了一路,还是有些想不通。笙哥分析的确实不错,可是单单于此,就能确定冯咏梅一定杀了人吗?笙哥对凶手的感知力,难不成比自己的第六感还强?
“你进钱庄,难道没闻到一股腐臭味。”
姜暮晓一愣,回想了下:“没有啊,那二房也死了没两天,又锁在地窖里,哪来的尸臭?”
“所以你还差的远呢。”云笙笑道:“办案光靠聪明可不行,节后抽时间跟维叔学点最基本的。还有,以后身上不要带香囊,会干扰嗅觉。”
姜暮晓歪着头应下,过节?什么节?随后恍然大悟。
中元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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