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翻云覆雨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气象潇潇,果然也是大有乾坤。一时之间竟能封住侵日神功的进袭。
众人见他瘦骨嶙峋,竟还有这身惊人的武功,也自叹服。
苏慕文一攻百余招,没能制住他,然而却不怒反喜,对方武功越高,抵抗越是厉害,复仇的快意也就更多一分。
转眼间已是两百来招。纪布只盼再过片刻,撑到三百招,守得甚是谨慎。
然而侵日神功的奇幻之处却是层出不穷,陡然一掌拍向纪布心窝。纪布知道与他对掌便要被他滑开掌力,掌到中途,变化为指,向他掌心点去。苏慕文掌力略斜,手掌仍是拍到他心窝处。纪布右掌急拍他肋下。苏慕文掌到他心窝半尺之处,变掌为抓,向后一拉。纪布胸口猛的一疼,骇然一惊:“这厮这一抓,好似要隔空剜我心脏也!天下怎有这等邪功!”
他胸口这一疼,出招慢了,苏慕文左右又已拍到,只得慌忙闪避。却仍是被他这一掌掌风扫中右肩,顿时半身酸麻。
苏慕文一占上风,更不迟疑,又是快速无伦的拍来一掌。纪布慌忙之中,举掌相对。两掌正要相接之时,苏慕文又是向后一拉,一股巨大的吸力带得纪布向前跌出一步,跟着砰的一声,左肩上已中了一掌。
众人心想他这股吸力须得急收内力才能形成,旁人在内力欲吐之时忽然急收,必得受重伤,这侵日神功这等法门真是邪门。
陆乔羽却知道这等法门五脏六腑是要受损的,因而六转莲花功中并未取用,他之前的挪移功夫也是从这里化出来的,之所以威力不如,便是苏恒不愿他使这功法之时,五脏有损。他此时复仇,生死置之度外,那是全然不顾自己受内伤了。
苏慕文跟着使同样的手法,只牵引得他跌跌撞撞,如醉酒一般。啪啪几声响,又在他背上肋下拍了几掌。他好似不肯轻易杀死了仇人,这几掌拍中要害,却未使全力。
纪布不料一招之失,已然全无抵挡之力,中了几掌,更是痛入骨髓,呕出一口血来,心中一个念头:“没到三百招,无论如何要强撑!可是这厮武功如此神妙,我又已受伤,如何挡得住?”
这时,苏慕文一掌已压到他肩上,喝道:“磕头谢罪!”
纪布只觉一股大力直压到自己膝盖之上,不由自主就要屈膝跪下,他心中虽然有愧,却又怎能受人逼迫而下跪。想要抬手抵挡,却给他按到穴道之上,抬手无力。只得运功于腰膝之处,强自苦撑。
然而他两腿战栗,仍是被苏慕文压着一寸寸矮下身去。
众人见他一大掌门,被苏慕文制得无计抵挡,这一跪下,哪里还有半点尊严?连弥山四杰向来仇恨此人,都不由得有些可怜他了。
这时最着急的莫过齐煜等人,眼见不过二百二十余招,纪布就此输了,师父如此身份,岂能食言?自必自刎,那可如何是好?空自着急,却没有半点办法。
苏慕文手上正待加力,忽然掌底一空,纪布已跪了下去,却径来抱自己的腿,慌提起手掌,往他背心击去。纪布却身子一缩,从他胯下钻了过去。苏慕文欲要蹿身前避,腿上一紧,却给他从后面抱住了,跟着腿弯处一麻,自己也不由自主要跪下去。他想此人堂堂掌门之尊,说什么也不会屈膝下跪,必然极力抵挡,不料他不仅突然顺势跪下了,还从自己胯下钻过,钻人胯下,市井无赖也耻于使用这一招,他堂堂掌门,竟也如此使来,倒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
原来纪布绝望之中忽想:“我今日已是死不足惜,说什么也不能连累玉阳真人为我而死,我的颜面又值得什么?这厮侵日神功虽奇,我与他近身搏斗,让他的侵日神功发挥不出来,或可支撑到他三百招之后。”当即一跪一钻,力图与苏慕文近身缠斗。
苏慕文瞧不见背后,急往后拍出两掌。忽然左手手腕一紧,竟给他扣住了。他心中一惊,此时两腿尚能活动,右掌在地上一撑,两腿向他扫去,这一来回转身子,与纪布正面相对。纪布两膝着地,这时踢出一腿相挡。他右手扣着苏慕文的左手,跟着向下一压,苏慕文不由自主盘腿坐到地上。
纪布要封住他手腕穴道,却觉他穴道处一股灼热的真力一振,看来又是侵日神功中的秘法,自己竟不由自主撒开手。苏慕文一脱手立即拍来一掌,纪布不容思量,出掌相对,两人离得既近,对招快速,苏慕文没能滑开他的掌力,两人一对掌便即粘到一起,内力齐吐,成了比拼内力。
二人另一只手却以快打快,纠缠在了一起。
众人不料二人到了最后,竟是如此打法。这一来再不容有任何闪失,谁一失手内力一松,便要受重伤。
纪布见他侵日神功许多奇幻之处虽使不出来了,右掌之上却是仍有许多怪力,自己大是难防,只怕难以抵挡剩下的五十余招,忽然将全身劲力都移在右手之手,猛的一推,使苏慕文左手一时吃力,右掌使不开来,跟着左掌回力,向前疾拍,苏慕文仓促之间,无暇运使侵日神功,只能以寻常掌力相抵。两人这两只手掌又粘在一起。
这样一来,纪布双膝跪地,苏慕文盘膝而坐,四掌相对,全然已是内力比拼了。苏慕文与玉阳真人比拼之后,本来内力弱于纪布。纪布刚才却中了几掌,受伤不轻,一时之间竟又是旗鼓相当的局面。
众人见二人对掌良久,头顶雾气氤氲,已到了决出生死的关键时刻。
纪布心想:“如此只能与他同归于尽了,那就不算没挡住他三百招!哎,我本来愧对于人,只不过与其害了玉阳真人,只能如此抉择了!”当下全力相拼,到此关头,想要罢手也是不能。
忽然间两人都呕出一口血来。玉阳真人知道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打法,他心中大有不忍,忽然飞身而上,同时抓住两人各一只手腕分开,说道:“不可,暂请罢斗!”
苏慕文正在报仇的紧要时刻,岂容旁人滋扰,虽知玉阳真人旨在相救,却也恼怒万分,怒道:“让开!”一掌推在玉阳真人胸口,玉阳真人往后飞出数丈,口中鲜血喷出。
纪布大怒,一掌往他胸口打来,苏慕文也同样一掌往他胸口拍去。两人各中一掌,飞出数丈,落到地上。
三派人众各自抢上,齐煜等运功给玉阳真人疗伤。玉阳真人呕血不断,说道:“不必费神了,我的伤治不了了。”只见他吐出的全是黑血。
齐煜一探玉阳真人脉搏,惊道:“师父怎的中毒啦!”
不少人便叫道:“定是苏老儿用了毒掌!不要将魔教人放走!”
玉阳真人说道:“今日不必再有死伤,让他们走!”言毕溘然而逝。
陆乔羽悲怒之极,想到本是光明正大的比武,又是对战德高望重的前辈,苏慕文既然暗使卑鄙的毒掌,玉阳真人本是好意相救,却反被他打死,不禁怒不可遏,提起手掌走到苏慕文跟前,便欲杀他。
倩倩挡在苏慕文身边,说道:“陆乔羽,你敢动我爹爹!”
陆乔羽见苏慕文也已是奄奄一息,想到他以前待自己着实不薄,也就下不了手,长叹一声,又走回玉阳真人身边哀哭。
只听嵩阳派人也是哭声一片,纪布也早已毙命。
弥山四杰见仇人纪布已死,却殊无欢愉之意。
苏慕文见纪布已死,惨然的脸色,嘴角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自知大限已到,向南宫翎道:“南宫大人,倩倩就交给你照顾了!”
南宫翎只得答应了。
苏慕文又向姬怜夕招招手,道:“孩子,你过来!”等姬怜夕走上前来,又道:“你要为你父母报仇,这便可以下手了!”
南宫翎等不免心想教主在弥留之际,还来理会这女子作甚!
姬怜夕举起手掌,却终于下不了手,缓缓说道:“你有今天也是罪有因得,也不用我动手了!”
苏慕文强颜一笑,说道:“孩子,你错了!你既不忍杀我,我也就可以告诉你真相了。你姑姑何以要苦苦逼你杀我?因为她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只有让你杀了我,她才是真正的报了仇!”
众人无不一惊。姬怜夕摇头道:“你胡说,我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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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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