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犊子!”宋道君气得吹胡子瞪眼。
谢白与这少年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那么丹霞峰的颜玉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中二少年尴尬得手足无措,颜嘉身后的女修老神在在,波澜不惊。
既然谢白与楚扬的行为属假,那么是不是可以反证颜玉说的为真?
纵使南羽尊者再怀疑,这少年想也不想,就让人人红眼的火灵跟这大能一道出去,可见他与祁的关系亲密。单这一举,已经打消在座者们的绝大部分怀疑。
这少年和祁,来自亘远东部诸岛,某个神秘隐世大家族,已是太和高层对颜玉和祁的新判定。
没有人会怀疑颜玉是在信口雌黄,除了两位知情者。
“宋道君,祁在太和不熟,秘境里,我等与小谢相处甚久,祁与小谢关系也好,烦请——”
“小犊子,给老道滚得越远越好!”宋言和虽是气冲,却是给谢白台阶了,也没驳回颜玉的脸面。
朝宋言和默默行了礼,又向在座诸位请了辞,谢白担忧得看了眼颜玉,携着祁出丹宫。
给了谢白一个安抚眼神,故事需要,黑了中二少年和楚扬,如今故事还算圆满,目的已达,总得把他俩洗白回来,弄个皆大欢喜结局。
“掌门,诸位长老,其实小谢跟颜师姐是身不由己,因着与我的交情,他俩迫不得已应下,因祁干系甚大,自不敢私自做主。本想等晚辈回来,他们如实禀告各位。事也凑巧,前阵子晚辈赶着筑基,没来得急说,还望掌门、各位尊者、道君,不要怪罪小谢及颜师姐。”
“掌门,”南羽尊者阴阳怪气地喊了句,“莫非这小崽子说什么诸位就认定是什么了?”
“半年前小子来过丹霞峰,的确是炼气期。”颜嘉眉动了动,说完才觉自己口快,暗暗皱眉,干嘛要为这小子开口?
“这一个两个的,你们都是被这小崽子惑了心神吗?我就看这崽子邪里邪气的,谁知道什么来头!”南羽尊者耿耿于怀青云山脚下,这少年面对自己小徒时的龌龊想法。
何况掌门等已经认定那位祈道友名花有主,先前他们的打算岂不是要落空,丹宫的大殿弥漫着一种叫郁闷的气息。太和自诩名门正派,那种强取豪夺的事,就算要做,也不能如此正大光明地在台面上做是吧?谢白跟颜玉的事反而不重要了。
颜玉笑了笑,她自然知晓这种落差感,不给好处,她今日惹下的,凭她区区几句话,怎能全身而退,当下道:“先前说的聚神丹——”
“小崽子傻了吗?凭啥要我太和出材料炼丹治疗你家长辈?”南羽尊者气得一拍案几,威压一放,逼向少年,冷笑,“聚神丹的材料有那么好得的!”
没有预想中的受伤倒地,亦没有跪地求饶之姿,出乎众人意料的,少年依旧长身玉立,衣襟半分未动。只见他左手负背,右手执着道礼,微微一笑,仿佛清风拂身,甚是自在。
若不是少年脚下的青玉地面,裂纹如织般咔擦咔擦扩散开去,谁都会认为南羽尊者只是说话吓吓人。
连南羽尊者自己都怀疑释放的威压是不是脱离了自己掌控,没有按自己心意使出,不知不觉加重,直到使出最后一分,才恍然已用尽十成十。
然那少年,依旧一身清风。
太和高层们,有喝灵茶的继续吹着茶气慢悠悠地抿着,有一直佯闭目仿佛不闻耳外事的,有始终微笑看着这一切的,也有仿佛入定漠不关心的,除了颜嘉眼中的惊异,种种淡定面具之下,惊讶过后,各种好奇、各种揣测。
一位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另眼相看的少年呐!
一位只有筑基初期、低阶修为的少年呐!
破阵青云丹宫不请自入,开门见山一句会炼极品灵丹聚神丹惊诧所有人。然后那吸引了他们所有人注意力,传说中的火灵竟然是这少年的宠,众大能来不及从各种羡慕、各种小心思中回过神来,少年开始讲起一个神秘大家族低阶弟子携高阶长辈四处求医问药,顺带历练的故事,那连他们都摸不清底细的高阶男修据说是他家长辈,彻底绝了他们的某些心思。最后的最后,面对化神修士威压逼迫,太和高层怎么也想不到这少年会是这般反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神态自若,仿佛如沐春风。
嘭——
化神威压满血逼迫之下,青玉地面再也承受不足,以颜玉脚下为中心,蓬蓬激飞开去,碎裂玉石纷纷化为玉屑,扬得大殿迷蒙,掩了众人各自神情。
碎玉迷雾间的少年,静静站着,噙着淡淡的笑,一身从容。纵是山河破碎,满目苍夷,纵是沧海桑田,世事更迭,即便亘古不存,这人他,都只会是他,仿佛从来这般——万法皆变,万法皆灭,他都会这般,静静地,笑看这万物,笑看这众生!看这万物扑棱,看这众生折腾,仿佛他已跳出天道众界之外!
然,表象从来都是骗人的!
她的神魂的确强大,但这天魔体再怎么样都只是天魔体二阶!
化神威压之下,太和大能们看不见的背后,天魔体内,红骨艳红如血,不是自然加深的,是被挤压得红色增浓,识海里清晰地响起躯体重压之下的吱吱声。
示弱,她就输了。
气血翻涌,灵腑几乎挤压得变形。灵脉一截粗一截细地虬匝扭曲,液灵在里头突突地跳,连丹田也动荡翻涌,降灵剑在其中一起一伏。全身骨脉重愈千斤,红骨已不受她控制,本能地溢出入魔时那一遍布体内外的的淡淡金符,抵抗消减着外压,然这杯水车薪,红骨继续被压缩,只是速度慢了。她喘不过气,还要竭力维持看似平稳的呼吸。
痛楚不言而喻,然她现阶段能对招的,只有微笑。
而微笑,也是当下,最好的回击——不得罪,不示弱!
颜嘉身后女修的秀眉,不自觉地蹙起。然他眸色低敛,看不清所思。
南羽尊者身侧的林嫣,大眼闪了闪,心有余而力不足。与师尊调皮几句还行,跟师尊对着干她可没胆。能让她师尊使出十成的威压,无论少年有无倚仗,都说明了少年的不凡。
无人出声,安静,诡异得安静!
一息,两息……没有人喊停,每一个呼吸都是煎熬,一如当初散功修魔时般痛楚。
两者心境,却是大相径庭。当初在三花秘境内入魔,五味杂陈,有对自身的怀疑,对前途未卜的忧虑,是不甘不愿却又不得不逆意进行。当初她是痛,并且不痛快。现下,她有盼头。看谁熬得过谁,她有祁这张王牌,太和这条上钩的鱼又怎会轻易松口!熬过这一关,接下来在太和,她可以得到更多,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若是普通筑基修士,十成化神威压之下,不是身死道消,也是一个丹田灵脉尽废的无用之人了。
颜玉知道,这是太和在变相惩罚她。毕竟她一筑基低阶修为的外人,且不提不请而入青云丹宫这一遭,在一群太和高高在上者们面前嘚瑟让他们不爽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落面子是某些大能的忌讳。
那么,是她这位执钓者熬不过痛苦或者天魔体崩溃之前先松手,还是这条大鱼放弃到嘴的食物先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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