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可能。”
只要玄令在颜玉手中，无论是十大妖帅，还是魔宫楚寒，抑或是两者的联手，这次十万大山令他们差点回不来的兽潮的幕后黑手，谁都有可能。
颜玉沉吟良久：“我后悔了。”说得有些认真。
“嗯？”这有些不像她的脾性。
“你说的对。”
楚扬示以疑惑的眼神。
“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颜玉握着玄令，摩挲着，“如果将夜一直不出手，那么这活靶子我就得一直当下去！”
十万大山定不会就此罢手，为了玄令，妖域也未必会顾忌亘远。
因为这一块破木牌，她差点折了她的妖狐，得不偿失。
即便桑桑回来了，可它还是休眠了。
金光法屋离开十万大山那一日，她的心从来没有那样沉过。
“玄令不同魔尊令，再怎样我还是魔宫的楚七，为了魔尊令，破渊的魔修想动杀手，总会顾忌些魔宫。即便是楚寒，也只会暗地里使手段。可对妖域十万大山的妖族来说，我跟无妄海是屁关系都没。凭什么我一魔修要继承属于十万大山的无妄海玄令？十大妖帅正好可以利用我的身份来使妖族同仇敌忾，甚至——”颜玉顿了顿，“达到反无妄海的目的。”
“也许，这正是将夜的目的。”颜玉沉声，她觉得已经差不多理清了脉络，“估计，此时他正一边看着好戏，在云中大舟晒着莫须有的太阳，喝着着实美妙的灵茶，等着那些大妖们跳出来反他。”
“是了，定是如此。不然，如果要杀我早杀了，要折磨我也早使劲手段了，偏偏要耍这么多花样。”少年觉得谋算上自己还是没多少长进。将夜这事，滴水不漏。先是一个狗血的认亲故事，消了他们一些防备，或多或少有了联系，然后再在认亲故事的基础上，赠以玄令，一切看上去，似乎水到渠成，很自然。
无妄海中警惕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的杀招会在这枚玄令上。
从将夜说故事开始，她就入了这个局。
颜玉有些不服气，却又不得不认：“我还是成了他的棋子！”
她入局甚至还要更早，或许是在中城，左使找上他们的时候。哦不，拍卖换魂术甚至都可能是个饵！
“可为啥他知道我们需要换魂术，为什么选中的是我们？”颜玉一时不得解。
“也许，不是特意征对谁，凡是去拍的，都会是那个入局者。一切，为了那个故事！”如果换他来布局，定会把那些随机因素最后都导向必然。
换魂术，是那个故事的引子。
会拍换魂术的，就算没需要，也是好奇心强的。然后将夜讲一个故事，得到十万大山无妄海大祭司青睐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会深信不疑。
颜玉心一凛：“早知道听你的，不贪心，还给他，就算不去无妄海，还给那些大妖们，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让十万大山乱上一乱，也是好的。”
“原来我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还不如扔了！”颜玉甩着胳膊，真有一扔趋势。
“扔了也无济于事，没人会相信。”楚扬淡淡道，“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他想到那片海，那无妄大阵，那阵眼中的鲛人生魂。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讲故事，那将夜花的成本未免也太大。
少年起身，抬头望着漂浮梁间的鲛珠们，珠光从来都是那么温柔，让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是鲛人的至悲之泪。
“不扔也行。”颜玉回头看向楚扬，奸笑道，“山人忽生一妙计。”
少年的喜意毫不掩饰，仿佛她想出一个全天下最伟大的点子。
“嗯？”楚扬也来了兴趣。
颜玉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扬：“献给魔尊。”
这是明晃晃的祸水东引。
以她现在魔宫楚七的身份，得到玄令，献给魔尊，是非常自然不过的事。十万大山想必也会选择相信。毕竟，不相信的后果，他们很难承担得起。
而将夜，是吃定了她贪心，没想过她颜玉，也有这么吃进去再吐出来的一天！
无论如何，她要把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
有些小得意，颜玉觉得，自己的谋算又在线了。
玄令丢给魔尊，她不仅可以得到魔尊几分好感，虽然，她不是很稀罕那些东西，但若因此，魔尊对楚寒那边紧一点，她应该会暗爽很久。而且，投之以李报之以桃，魔尊给了她一枚魔尊令，她还给他一枚玄令，算是两不相欠，扯平。
至于魔尊如何处置玄令，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破渊魔宫有了玄令，至少可以向十万大山来一次狮子大开口。
筹谋得当，说不定还能得到天大的实惠。
塌上人不语。
“你介意不？”
塌上人依旧不语。
“我当你同意了。顺便放出风声，玄令在破渊。我暂时不想离开亘远，你有法子送去不？”少年直勾勾地看着他，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直到颜玉说出最后一句，楚扬媚眼中的清冷色调终于换了。
“你就这么放心？”就这么相信他会把玄令送入魔宫？
他直直地看着她，眸中清冷游离，似乎在分辨少年是真蠢，还是因为信任？
“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你想抢了玄令？”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抢了玄令有什么好处，到时出事的，还不是这具天魔体，除非你不想要这具身体了。至于你的能力，堂堂魔神殿少主，想来不会让我失望。”
颜玉赌他会同意自己的这项绝佳计划。
“抱歉，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他收回视线。
“你不同意？”颜玉声音的并不小，她实在不解楚扬为何会拒绝。
“再等等。”
“等到十万大山找到太和来吗？”颜玉冷嗤。
“那也没办法。”忽而他又抬了头，弃了打坐姿态，直背略略松了，整个人看上去更随意了些，“我并没有能力，现在能送玄令至魔宫。”
原来如此。
黑夜完全吞噬天空的时候，群山连绵起伏的线条，也终于成了虚幻。
一切都是黑，更衬托峰北那间屋子的亮，和柔。
“到底谁赢了？”颜玉最后还是不能免俗。
毕竟，那场剑比的结果，是一个很多人都好奇的问题。
表面看，是没有分出胜负，但那是忽悠观战弟子们的。
她，只想知道真正的结果，想知道那道不等式是不是真正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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