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颜玉支起脖子，一个用力过猛，牵动伤处，隐忍地又咳了几声。
回答她的，自然是沉默。
金光法屋的速度达到了极限，青云峰标志性的半壁崖遥遥在望。
“可惜了无道剑。”她叹了一声，摊着身子，寻找最合适的姿势，尽量减轻些疼痛。
闻言，成拳的手紧了紧，楚扬依旧没有任何言语。
“好在不负所托。”她扯了扯唇角。
不负所托，不辱使命。他带着她逃，她做到他的要求，以筑基中期修为，成功地让两人逃离一批元婴及金丹修士的追捕，这事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但她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因为自身付出的代价太大有些不满。
他想说点什么做回应，胸沉闷得发不出丁点声音。张了张嘴，又徒劳地闭上。良久，“快到了。”他才说了句。
也许这一世顺遂惯了，这次丢了无道剑，胸腔起伏得厉害，已经很久没有发生需要他忍耐的事。是他的，自然谁都夺不走！然没有实力，没有势力，他凭何说这样的话。
换回身子，拿回天魔体，回破渊，重掌魔宫，然后，做他想做的事！
当然，他的目标不仅于此，前世他中途陨落，那些想法就此作罢，这一世，他定然要飞升上界，再上魔神殿，弄清楚那些他不解的疑惑。
万里始于跬步，换回天魔体，得先修炼换魂术。
当然，他也可以通过她重掌魔宫。但，他不想她牵涉进太多，她本就与这一切无关。他与她，只不过前世狭路相逢，棋逢对手，同归于尽一场罢了。以她对魔道的厌弃，想必也乐意早点从天魔体中脱身。
对于她的不负所托，对于她做到的地步，除了胸腔满溢的热流，他竟说不出一字，觉得说任何字，都有点矫情。将心比心，若今天换做是他，他也会同样行动。
便是可言同生共死的兄弟、抑或道友，也没他们两人这般，可为对方毫不犹豫地付出所有底牌。他们不过是生死之敌，却已然经过几场生死相托。
“唉，终于快到了。”有气无力跟着低喃了句，她忍得确实有些辛苦。
“其实，你不必那样做。”他没有看她，似乎有些无法适从为减轻疼痛，她蜷缩的模样。
“哪样做？”颜玉歪起一边唇，想做出一副坏坏的笑容，却因痛楚显得僵硬，平添了一丝苦意，“保一个总好过两个都重伤，难道不是？”不想再费精力在口舌上，她闭上眼哼了句，再不理他。
她说得对，幸免一个，总好过全军覆没。
很多时候，她总是这么干脆，不拖泥带水，从不犹豫，也不征求他人意见，只做她认为利益最大的。
是他，优柔寡断了。
......
因着青云进出令，金光法屋轻易通过太和大阵的辨识，进了青云。
不远天际，流火天空，正是著名的丹霞峰霞天妙景。
晨光无限好，朝霞瑰丽，红日已跳出那片云海。云蒸霞蔚，丹霞峰顶金光璀璨。
神识望去，峰北阵法外，乌压压的一圈人，是出了什么事？
楚扬无暇关注这些，驾驭法屋，直落丹宫。
丹宫大阵他自然无条件通行。侍童直觉眼前一花，凭空生出两道人影——一略显狼狈的美少年，蔫蔫地伏在妙龄女子背上。然后，识海突然一凉，侍童茫然不知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丹宫最里间，楚扬不报而入，直接闯进。
颜嘉的神识早注意到了两人，然亲眼见到两人光景，还是唬地从高背大椅上站了起来，忙不迭地从楚扬背上接过牵强一笑的少年。
“道君，救命啊。”少年怪叫道，夸张占了八九成。
“做什么做什么！”颜嘉神识不动声色地探入，瞪了少年一眼，口中却不留情：“这般鬼哭狼嚎的，哪还需要救，牛鬼蛇神都被你吓跑了。”
“父亲。”楚扬唤了声，顿了顿道，“她需要回天丹。”
“啥？”对少年进行神识入体检查的颜嘉忍不住跳了起来，惊道，“你，你再说一遍！”
“她需要回天丹。”
“你知道什么是回天丹？”颜嘉吹胡子。
楚扬摇头。
颜嘉心中大定，转向毫无形象缩在椅中的少年，怒目：“是你这臭小子，又枉骗我玉儿是不是？”
少年无力摊手：“道君，我明日还要参加关月山试炼。一夜复原，只有回天圣药。”
“想都别想！”颜嘉并不卖账，“你就老老实实在丹霞峰养个一年半载的。”
“我也不想啊。”少年无奈道，“一年半载我没意见，可是聚神丹怎么办？”
“本座不管，反正回天丹你休想！还有，你是从何处得知本座有回天丹的？”要知道，他炼制出八阶回天丹的消息，从未跟人提过。
“生来就知道啦。”少年吐了吐舌。
“你这臭小子，再贫嘴！”颜嘉气不打一处，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思耍嘴皮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颜玉说的是实话。
“我杀了关在执事堂暗域的人。”楚扬忽然道。
“什么？”颜道君感觉自己的老心脏禁不住接二连三的刺激。
“执事堂很快会在门派内清查。明天就要入关月山，若缺席，目标很大，而且她这身伤很难解释。”
“你是说，你俩是伤在执事堂弟子手中？”
“执事堂弟子怎能伤我至此，道君你也太看得起他们。”颜玉吸了口气，慢慢忍过又一阵涌上来的痛楚，“是执事堂的二管事。”
“老李？”
“是啊。”
“你小子忽悠谁？”
“不然呢？”少年撇嘴，“若非被元婴修士伤到，小子我也不会来道君这里喊救命。”
“出息了出息了你！”颜嘉气得跳脚，顾不上重伤在身的少年，甩袖抽了少年一头，“能从元婴手下逃脱，很本事是不是啊！一个两个的，联合起来枉本座的回天丹！”
说着说着，感慨起来，声音沁了悲凉：“唉，女生外向啊！从来没有对亲爹知寒问暖过，这回合着臭小子来骗亲爹的心头血！”
“道君，你到底给不给啊？”颜玉打断颜嘉的卖惨，“没见小子我快血尽人亡了吗？”
“活该！”颜嘉呸了一口，“还敢跟本座顶嘴，哪能这么容易死，就是一祸害遗千年。”
“谢谢您嘞！借您吉言，让我活个几千年，哦不，我要与天同寿！”
颜嘉已不想理睬贫嘴一贫到底，没有节制的少年，对自家亲闺女道：“杀的谁？”他问得寻常，似乎楚扬杀得是阿猫阿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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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欠的一章周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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