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等的就是破渊来人,明的,或暗的。
“阑微道君说得好吓人,本座好怕怕哦。”角落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儿拍着胸口,仿佛真受到了惊吓般。
见是央神峰出名的疯老儿,阑微内心翻了个白眼,也没反驳,全当没听见。
疯老儿很早以前就跻身化神修为,却是无所事事,既不热衷培养收徒培养弟子,也不热心名利之事。长老会上议事通常都是假寐,有时就这么插科打诨几句,若非很久以前就占了长老会的名额,不然凭如今的长老选举,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如此不作为的疯老儿,纵是修为再顶天也无用。
“无趣无趣!”老头儿呢喃几句又假寐上了。
“天宸尊者此言差矣。”妙音如啼,太古峰峰主笑如春风带絮,轻飘飘的,让人掂量不着,“我们太和可是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老头儿动了动眼皮子,却是没抬。
论剑一事具体定下来后,议事殿陷入短暂的安静,是真正的安静。
“掌门何时问话丹霞峰?”有人耐不住好奇问了出来,毕竟关月山的阵法是锁死的,魔修强手围攻下,竟然还有两位弟子活着走了出来,这实在是一桩奇事。
场上目光皆往云华处集中。
“人早跑远了。”疯老儿嗤笑一声,仍未睁眼。
那两弟子不是刚回来吗,还打了一架,又跑出去了?众人虽面面相觑,然并未有人怀疑疯老儿的话。
“颜道君舍不得啊,不知是心疼未来的女婿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太古峰峰主掩嘴吃吃笑道,忽而神色一凝:“不过问话嘛,有一个青云颜玉在就行了。”
众人神色各异,知道颜玉描述的所谓大家族背景的,认为颜嘉是想与少年背后的势力交好,不知道的,顺着李秋水的语气,不由揣意丹霞峰是不是其心有异。
……
乌云蔽日,电闪雷鸣,此天象并非有人渡劫,而是实实在在的夏日突如其来的雷雨之兆。
未几,大雨如柱,倾盆而至。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耳畔只剩哗哗雨声。
当然,对雨中疾行的少年来说,如果她想看,可以看到遥远处雨幕下的城墙,她想听,就可以听到城池内车水马龙,市井之音。
因为不想看不想听,所以入眼皆白茫,灌耳通雨声。
雨水冲刷着一头乌发,湿哒哒的,恍如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浑如一凡人。
当然,这座城池没有凡人。
栖芳城,离太和足够远,又不是很远。
被颜道君一袖挥出青云的少年,顺坡下驴滚出了太和,一路往南,接连路过两个小城池,才来到这座栖芳城。
无他原因,只是对这座城池熟悉罢了。
交了入城的灵石,城门守卫奇怪地看着这位少年。按理,修者不该如此狼狈才是,为何这位少年还是被淋了个落汤鸡,随便一道灵力屏障就可阻挡雨水啊。当然他们确认少年是一位修者,毕竟凡人是不会御空飞行的。
经验告诉他们,不要招惹古怪的人,所以对落汤鸡少年,守卫们诧异过后恢复平静,并没有多话。
冲进最近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要了热水,舒服地来一场沐浴,又同凡人一般倒头睡去。
眯眼前,想起城门守卫、小二以及城内行人,以及客栈内人们的目光,少年撇了撇嘴,想怎样就怎样,只觉得这种肆意妄为的举止,很是痛快。难道修者就不能淋雨?就一定要用灵力屏障避雨?老子喜欢淋雨你们管得着?!
他们当然管不着,所以少年睡得很安稳。
客栈大堂内依然热闹,落汤鸡少年异事很快就被其他有趣的事盖了过去。
虽然太和论剑的请柬刚发出去不久,但关于无道剑在太和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是以,往亘远西部,太和方向来的修者一日比一日多。
得到消息早的,基本都已经在栖芳城了,因为这个城池的特殊位置,既能第一时间打探到太和的消息,又不会离太和太近而受到不自然的拘束。
所以,栖芳城很热闹,有趣的,古怪的人或者事也很多。
只是楼梯上与急匆匆的落汤鸡少年撞了一下的青年男修一直若有所思,凭窗而坐,面前一杯灵茶直接凉透。
……
亘远的夏日到不了破渊魔宫,这里已是深秋。
炎天宫内气氛,一如寒秋肃杀。
“父尊!”楚寒的腰弯得不能再低,言语恳求之意明显。
“北部雪原采矿一事,你也付出颇多,这阵子就好好休息吧。”话是好话,只是魔尊目若寒霜,潜藏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是。”楚寒不敢再语,腰弯得更低了。他不敢肯定北部雪原魔尊知道多少,想来应该不会是全部,不然他如此对待楚七,高座之人早对他有动作了吧?毕竟那人曾言过,不可再对楚七出手。
楚寒想不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魔尊已知一切,只是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便发作而已。
左首位书生施施然一禀礼,贱兮兮笑道:“既然大公子宜修身养性,这一趟,还是卑职去?”
“修身养性”四个字,如锥刺在心头。楚寒低下头,以免情绪外泄。
殿内诸人皆泛起奇异目光,殿上议事,书生从不发一语,有事也只会是事后与魔尊单独沟通。这破天荒的,实在让在场诸魔将想不明白。
“太和危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一柄剑而已,常将岂非大材小用。”魔尊微微一笑。
“圣尊谬赞,圣尊偏爱,生更得为我破渊提前巡视疆土呐。”书生摇头晃脑。
诸将心一颤,是被吓的,常将这口气,太和仿佛是破渊囊中之物一般。
魔尊哈哈一笑,忽而口气一肃,朝众人道:“楚七已在亘远。”
“如此,卑职便助小公子一臂之力。”书生朗声笑道。
袖内拳握地死紧,楚寒依旧垂眉恭顺。
只是殿内诸位原先的诧异换上了古怪,这听来,是要站位的意思?要知道,破渊第一魔将,从来不是这种作风,今个实在太怪了。
殿内手下神情一览无余,魔尊不再说什么,看着书生意味深长:“不要吓坏他。”
书生无辜摊手:“难道卑职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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