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翎说完话,眼睛上下打量着,心道木亭是杨大人手下的人,在别处还好,要是伤在了极啸山庄,以后也不好交代,背着手偷偷拿出了无垠线,找个机会就要出击。
薛九关看念翎的动作,知道他要动手了,怕真出了事,赶紧咳嗽了两声,轻轻按住念翎准备进攻的手,说道:“氤蝶使,都是自己人。”
这话出口,念翎惊讶的看着他,见薛九关的表情,明白了原因,拱手道:“原来是氤蝶使,恕老夫无礼了。”
子桑暖见没得玩了,小声对木亭说了句:“我还想试试这人的本事。”随即放开了木亭,也回礼:“想必这位就是念庄主了,幸会。”念翎遣散了弟子,和薛九关一起走上前去。栾羽见没戏,笑了笑转身走了。子桑暖本没有想到薛九关也会过来,刚被他坏了好事,心里不舒服,也不想理他,哪知这薛九关却满脸堆笑着凑过来问道:“这,东大人派你来的吗,丹莹使忙什么了?”
木亭好奇的看着薛九关,这人之前和栾羽说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这时却满脸谄笑的走过来,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反感,直到他问到了丹莹使,才好了一些。子桑暖不给他好脸色看,冷笑道:“怎么,我来就不行?苏姐姐还有其他事要去做,再说了,我们校尉堂的事情,你管那么多作甚。”说完就拉着木亭要走,“你屋在哪,带我过去。”
念翎赶紧道:“来人啊,给氤蝶使收拾间屋子。”子桑暖摇摇头:“不着急,我就先待他那屋去,对了,我那马还拴在外面,麻烦念庄主差人牵了。”念翎笑道:“不麻烦。”
看两人往后面屋子去了,念翎收拾起笑容,问道:“薛大人,氤蝶使怎么来了。”薛九关见来的不是苏子兮,有些失落,回道:“东几鱼受伤,成大人让我来,杨大人那边自然会派人过来,对了,小心些,这位氤蝶使做事可不按常理。眼下先除桃渊派,别节外生枝。”
已经见识过了刚刚那出闹剧,念翎心里也明白:“老夫知道。”
“恩,我刚刚还没来得及问,戏姑娘你可安排好了,这次她来印州,成大人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放心,要是出了纰漏,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戏姑娘就在后院,虽然看不出来,但实际四周我都安排好了守卫,不会出问题的。”念翎早就安排好了。
“好,不过也不用太紧张,毕竟还有果儿姑娘在。”
木亭带子桑暖回了屋,子桑暖嫌弃道:“怎么这么乱,你自己不收拾,让那丫鬟来也好。”说着挑开了床上的衣物,坐了下来。
“这不是早上忘了。”木亭也不好意思,赶紧将衣物都叠整齐放到一边。待收拾完了,木亭坐到椅子上问道:“子桑姑娘怎么突然来了,我还以为只有那边来了人。”
“怎么,不想姐姐我来?你个没良心的。”
“怎么会,只是我以为要来也会和他们一起。”
子桑暖见木亭表情,哈哈一笑,站起来随意走着道:“本来我是要晚些时候的,你还记得济南那个郎中吗?”
“恩,记得,他怎么了。”木亭听子桑暖突然提到了胖郎中,心里突然想到,对啊,那郎中通晓各种武功内伤,说不定于东几鱼的伤势有救,“难道,你将他也带来了,太好了,东大人有救了。”
子桑暖无奈道:“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也已经去了,可是谁知他那医馆都关了,人也不知去向。”
“唉。”木亭叹息了一声,希望落空,“这么看只能寄希望去薛大人带来的那两位太医了。”突然想到刚刚薛九关那个谄媚的表情,心中又好奇起来,接着问道:“对了,刚刚那薛大人提到丹莹使怎么那个表情?”
子桑暖瞟了他一眼:“你这小年纪,倒是喜欢乱想,不过也差不多,薛九关对苏姐姐的爱慕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听说还准备请人提亲来着。”
“后来没成吗?”
“当然不会成,且不说苏姐姐并不喜欢他,前几年两边的局势也不同意,哎呀,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子桑暖见桌上的纸印着些墨,说着话便走了过去。
“我哪里小了,你也就比我大一些而已。”木亭翻着眼白。
“咦,你在这没事还写字,这写的什么?”将那印有墨渍的纸张拿了起来。
木亭见她这样,想到那日写的字,面孔一红,心里紧张起来,以为留下了什么,赶紧过去拿着那空白的纸,见上面除了墨渍什么都没有才放下心来。子桑暖见他紧张这样,板起脸来佯怒道:“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怎么会。”木亭声音很小,像是个犯人一般,子桑暖噗嗤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荆洛去哪了。”
“应该是在他屋里,不过知道来了太医,可能去东大人那了。子桑姑娘是不是找他有事,我去找他过来?”
子桑暖笑道:“傻小子现在变聪明了,去吧。”
木亭领了命令,匆匆出门去了。见他走远,子桑暖起身走到纸篓前面,蹲下身子,那纸篓里只有一张捏成一团的纸张,倒是不用翻,拿起来打开,印入眼帘的就是‘子桑姑娘’四个大字,子桑暖心中微微一颤,知道原来是要写给自己的信,读完之后,不禁面色发红,竟是觉得害羞,自语道:“这傻小子,每天想什么呢?”
不知为何,这信虽未写完,子桑暖却又念了两三遍,直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才赶紧捏团了起来扔了进去,轻拍了面颊,坐到桌边去。
正是木亭领着荆洛过来了,荆洛一见子桑暖,拱手道:“子桑姑娘。”面无血色,疲惫不堪,看来这几日也没能休息好。
子桑暖点了点头,木亭说了声:“你们说事,我就先出去了。”子桑暖赶紧喊住他:“你去哪,回来。”木亭挠挠头,坐了回来。见他们都坐定,子桑暖拿出杨大人的书信递了过去:“这是杨大人的任免书,现在特殊时期,你们东大人受了重伤,杨大人决定暂时让你们俩一起统领宣金卫。”
荆洛抬起头来,却没有伸手来接,只是说道:“东大人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不同意。”木亭没想到自己才来宣金卫没多久,这会居然让自己坐原本东几鱼的位置,心里有些不安,正犹豫着说什么,见荆洛这么说,也就没有动作。
子桑暖却严肃起来:“这可不看你同不同意,杨大人的命令,皇上也同意了,你想违抗?”荆洛听她这么说,只好道:“那好,但是东大人一醒,我立刻归还。”手却仍然没有过来接。木亭也附和道:“我也是。”子桑暖瞪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上面怎么交代,你就怎么做。”说完将那书信一甩,扔到了木亭的手里。
木亭见子桑暖竟然有些发火,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兴奋的,虽然东几鱼这番受伤,他也难过,但毕竟感情没有到荆洛那么深,想着摇身一晃居然就成了宣金卫司,不免喜忧参半。可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区别啊,宣金卫除了那些普通的衙役和两位典史,也就自己和东几鱼荆洛三人了,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当然另外两人并不知道木亭所想,子桑暖此时语气也缓和了,对荆洛道:“我知道你和你们东大人的感情,眼下不是特殊时期吗?杨大人也说了,等你们东大人醒来,他还是宣金卫司。”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子桑暖继续说道:“你刚刚从那边过来吧,朝廷里也派了两个太医过来,现在怎么样,太医们可有办法?”
荆洛摇头:“不太清楚,反正看这样子,也没有几成的把握。”边说还边叹着气,木亭心道,难道连太医院的太医过来,都不能治好?原来还觉得只是因为印州这里的郎中水平一般,而长聿又只算半吊子,现在两位太医居然都这样,那可怎么办。
“那我们想办法找那郎中吧,他应该可以!”木亭说道,子桑暖撇了嘴:“找不到有什么办法,眼下先处理桃渊派的事情,其他事情就交给太医们吧。”
荆洛不知道他们俩口中的郎中是谁,但是听他们这样说,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救东大人的人,赶紧问道:“你们说的那个郎中是谁,他真有办法救东大人?”
木亭摇摇头:“济南一仁堂的郎中,能不能治好东大人的伤势不太清楚,只是他家中世代行医,专治江湖上各种内外伤势,而且他所知甚多,一些不常见的内伤都能看出缘由,上次子桑姑娘在济南受了重伤,就是他给治好的。”
“现在能找到他吗?”荆洛突然站起来,着急的问道。子桑暖好像看出他的想法来,说道:“一个大活人真要找,总归能找到的,只不过现在时间不多了,皇上给了不少压力下来,桃渊派的事情要紧。你放心,我已经委托人去帮忙找了,等桃渊派的事情结束,我会一起去找。”
荆洛连忙摇头:“我能等,东大人不能等。”随后深呼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走到木亭旁对他说道:“木亭兄弟,东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看他现在这样一直下去,宣金卫的事情现在就全靠你了,我立刻就去找那郎中。”说完又对子桑暖道:“子桑姑娘,等我找到那郎中,治好东大人,会亲自己去给杨大人领罪,就是将我关进大牢我也绝不二话。”说完立刻出了屋子。
木亭追上去喊道:“哎,荆洛兄,你都没见过他,怎么找。”但再一看,却见不到荆洛的身影。回到屋里,子桑暖倒是没什么表情,慢慢的研起磨来。
木亭不安的问她:“荆洛兄都没见过那郎中,人海茫茫,他怎么找啊?”
子桑暖笑道:“他都在宣金卫那么多年了,而且还知道那郎中曾经是济南一仁堂的,找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时间问题,你就别担心了,现在他走了,你就是宣金卫唯一的头了。”
“子桑姑娘就别说了,我哪里担的了这个责任,况且宣金卫现在也就我一个人了。”
子桑暖停下手中的事,转过身来,捂嘴一笑:“放心,我会帮你的,而且宣金卫可不止你一个人哦。”
“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吗?”木亭不解,但是想了一下,确实还有一些衙役和两个典史。
“等到必要关头,你就知道了。”
“好吧。”木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刚刚听荆洛兄那话,难道之后杨大人会抓他?”
“公然违抗命令,入狱算是轻的了,任谁都一样,不过,我暂时不会告诉杨大人的,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早点回来吧,时间久了,我也瞒不住。”
“这么严重,我赶紧去找他回来吧,这太冲动了。”木亭见子桑暖如此说,作势要去追荆洛。
子桑暖喊住了他:“让他去吧,你现在除了杀他,根本留不住。”
“唉。”木亭知道荆洛心中心念着东几鱼的伤势,才去做了抗命之事,让人还是有些动容,叹了口气,看见子桑暖拿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风格秀媚,气韵生动,子桑暖写完回头对他一笑,眼里居然有些柔情。
那两个字是‘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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