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羽那番话,是薛九关本来想不到的,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一个小子,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倒是不在乎,只是居然和苏子兮的关系很好,那怎么说都要处处好。
这不就要和念翎要酒去,念翎心里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去,说道:“薛大人,这事就暂且先别着急,早上接到成大人飞鸽传书,让我们务必尽快解决了桃渊派的事情。”
薛九关严肃起来,点头道:“不错,前两日我从京城出发,成大人反复交代过,但是那地方找到了?”
念翎看着门口道:“如果没有意外,今夜就可以行动。”
木亭刚刚和薛九关口头对峙了一会,心里也不舒服,还有些慌张,也不知道日后那薛九关会不会因此针对。走到自己屋门口,往里面听了一会,却是没什么动静,想来子桑暖的确是睡着了,不方便进去,便坐在门口廊边等着,夏日午后蝉鸣不断,暖风袭来,催人困乏,一坐就睡了过去。
忽而听见动静,微微睁眼,一张娇美的面孔印入眼帘,美人见他醒了,兀自笑个不停,木亭不知为何,又闭了双眼道:“子桑姑娘你醒了,什么时辰了?”
子桑暖却一把将他抓了起来,瘦小的胳膊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像是抓小猫一般,一边还说道:“你瞧瞧你,睡个觉罢了,怎么这么多口水。”木亭这才知道美人为何会笑了,赶紧用手去擦,确实湿漉漉的,沾了一手,不好意思的想要用什么去抹,但半天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子桑暖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木亭赶紧接来道:“多谢子桑姑娘,一会我去洗了还你。”
“不用,你上次都没还我。”子桑暖邪魅一笑,木亭才想起来在登州的那晚,子桑暖留给自己的手帕,忽而觉得手中这块味道熟悉,拿起在鼻中嗅着,脸一红,正是那块。木亭上次拿了那块手帕,也就一直留在了身上,洗了多次,已经没有刚拿到手时那股子桑暖身上独有的清香,绝不会是她新拿出来的。
子桑暖见他这般动作,嫌弃道:“怎么,是不是一股唾沫味?你这傻小子,怎么就将这手帕随意的丢在了床上。”木亭见子桑暖笑自己了,赶紧放下手帕,随意的放进胸口里去了,转移了话题:“子桑暖姑娘,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一下。”
“你说。”子桑暖用手让木亭将脚放下围栏,坐在了一边。
“刚刚听说,朝廷要将东大人带回去,那荆洛兄万一带着郎中回来了,岂不是寻不到了。”
“这倒没事,这种消息,荆洛肯定会知道的,他可比你聪明多了。”子桑暖打趣着他。
木亭哦了一声,又想起丁鼠的事情,问道:“宣金卫收人的事情需要禀告杨大人吗?”
“当然啦,校尉堂也是一样,不过也只是告知而已,杨大人日理万机,并不会特地去管。”子桑暖不知他这么问是为何。
听她一说,木亭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以为还需要杨大人去筛选同意,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于是问道:“那为何我们宣金卫真正公办的才三人?”
“这你就得去问你们东大人了,别的衙门都是人越多越好,可你们东大人反而却将人越减越少。”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规定了衙门里有多少人?”
子桑暖点了头:“倒是没有特别规定,不过你若是一个衙门弄了数百人,朝廷必定会介入。”
木亭也明白,一个非军队的机关衙门,随意搞个数百人,不说俸禄的问题,朝廷总要担心是不是有别的企图,“我可不可以招人?”
突然问这个问题,子桑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荆洛主动放弃,你现在就是唯一的宣金卫司,你想做就做呀,对了,你问这个作甚?”
木亭嘿嘿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看我能做什么。”子桑暖不高兴了,掐了木亭的手臂:“你这傻小子,怎么,当了宣金卫司,连姐姐都忘了?还给我搞神秘。”
木亭连连喊痛:“子桑姑娘,疼,别掐了,我哪里敢,只不过想着现在就我一个人,怕事情做不好,若是有办法,找些人帮我。”子桑暖也不知是对回答不满意,还是故意找麻烦,放下了他的臂膀,手却又朝腰间掐去,木亭刚放松,就感觉腰间一痛,又喊了起来。
这边闹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看两人的样子,还以为是小两口,竟是不好意思过来,远远的站在旁边,子桑暖感觉灵敏,抬头一看,见丫鬟似乎是有事要说,便放了手,招呼着那边道:“是不是有事?过来吧。”
丫鬟这才慢慢走了过来,头也不敢抬,低声说道:“木公子,子桑姑娘,庄主请你们过去。”
知道应该是有消息了,木亭起身说道:“子桑姑娘我们过去吧。”子桑暖暖站起来将他拉住:“等会,你这什么样子,现在好歹也是宣金卫司了,注意点形态。”说着抬起玉手,为木亭拍了拍衣褶,整了领口,看着甜蜜,丫鬟在一边羞红了脸庞。
走到院里,正好见到两位太医上了院中的一辆马车里,知府站在外面和长聿说着什么,木亭走过去问道:“这是?”
“东大人在里面,一会就送去衙门。”知府知道木亭现在的身份是宣金卫司了,还不忘说道:“听说大人现在是宣金卫司,恭喜恭喜。”
木亭赶紧摆手,又道:“如果回京,有没有人护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木大人放心,朝廷有命令,王将军会派人护送的。”
既然这样,木亭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和知府客气了两声,知府就上车走了,木亭本来想再看一眼东几鱼的情况,但是一想到那满脸的紫痕,又觉得难受,也就没有要求。待马车出了门,对长聿道:“长兄这几日辛苦了,脸色也不好,现在东大人送走,赶紧去吃些东西休息会吧。”
长聿眼睛仍然看着门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木兄关心,先前和两位太医讨论了许久,这魇症实属顽疾,我就先去休息了,起来还是会去再寻些办法的。”
“长兄有心了。”木亭看长聿和东几鱼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些日子来却是如此上心,也是难得,长聿看了看木亭身边一言不发的子桑暖,问道:“弟妹?”
子桑暖哈哈笑起来:“你说什么,弟妹?”木亭尴尬解释道:“长兄,这是氤蝶使子桑姑娘。”长聿知道自己误会了,赶紧拱手:“氤蝶使,在下不知,还望见谅。”子桑暖摆了手道:“这傻小子哪里有这福气,木亭,念庄主还等着我们呢,走吧。”
木亭朝长聿打了个眼色,就被子桑暖拉着走了,长聿看两人举止,自言自语笑道:“现在不是,也不远了,木兄定然是有这福气的。”
子桑暖边走边问道:“刚刚那位是?”木亭见她问起长聿,又想到弟妹这事,脸上发烫,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目不斜视道:“念庄主的大弟子,就是送我松镖子的那位长公子。”
“原来是他。”子桑暖点头,“看你们关系不错,不过还是得注意点。”木亭理解她的话,毕竟算是成大人的人,但是他也知道长聿为人,不过想来解释起来也麻烦,只是嗯了一声。
念翎和薛九关已经在书房里等着,栾羽站在门外靠着墙,见两人并肩走来,嘴角上扬,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声:“快进去吧。”就转身先进了屋里。
那藏卷轴的匣子已经打开,念翎正拿在手里端详着,见人已经到齐,吩咐了几个弟子在门外看着,让众人坐下,才说道:“诸位都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昨日已经知道这图上的地方就在枝叶山下,一早老夫便派了弟子去寻,午后弟子陆续回来了,探到的消息,老夫简单和各位介绍一下。”
他边说边走到书桌旁的一个架子上,将包着的布掀开,里面露出一幅半人高的地图,“这是印州和周边一代的地图,老夫的弟子们照着卷轴去了这三处地点,这里是卷轴上桃花标记处,暂时是咱们怀疑桃渊派众人的老巢,而上面这里的牡丹,和下面的莲花,因为靠着近,老夫也让人去看了。”念翎一边介绍着,一边在地图上指着。
其余众人除了栾羽外,也都不坐着了,都凑到地图前,木亭问道:“辛苦了,结果如何?”
念翎继续道:“桃花点确实有人,而且不少,藏在密林山脚下,渺无人烟,但是范围却不大,若是往外再去个十多里,就到了道上,虽说也只有一些樵夫会走,也不至于一直藏着不被发现。”说着用手在图上画了一个圈,确实不算大,不过印州城两分大小,这范围也就能有六七座稍大点的宅子。
“那不是好事,地方既然不大,让王将军派兵跟我们一起,碾压过去,万事大吉。”薛九关说道,不再看图,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两口。
木亭却问道:“那另外两点可有发现人的迹象。”
念翎看了一眼木亭,点点头道:“木少侠所问正是老夫觉得奇怪的地方,那日我也木少侠和无双使都讨论过,照着袭击圣驾的人数看来,桃渊派至少有数千人,可是明显这么点地方是不可能能有这么多人的,即使真的挤下了这么多人,动静不会小,但据弟子所说,绕了一圈,也只看到十多个人,安静异常,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迹,那若要真的有这么多的人,需要隐藏的情况下,必定会去其余几处花点,问题就是牡丹,莲花两点,更是一人都见不到。”
“那还等什么,必定是你们之前想错了,照念庄主之前和我所说,桃渊派是天机门残众遗留所创,年代虽久,但也沦落了数百年,能有多少人留存,依我说,袭驾的那百人都已经是倾巢而出了,那次又死了数十人,留存下来的,抛去老弱病残,还能有几个,若真是有千人,何故躲了这么多日却没有一点动作。”薛九关这番话看似自大,却不无道理,其实那日三人也只是因为袭驾的人数来猜测,但后来三人都自己心里想过,桃渊派本来就不可以常理来看,倾巢而出不是没有可能。
念翎道:“薛大人说的没错,所以现在众人都在,老夫就和众人商讨一下,是立刻让王将军带兵打进去,还是说按兵不动,再探个几日。”
“我们能等,朝廷可等不了,你那弟子不是已经都探过了,他们人也没有,直接带兵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早日交差。”薛九关率先表态。
念翎转而问杨大人手下这三人,栾羽一脸无所谓,表示都可以,子桑暖不表态,看着木亭,木亭想了一下说道:“即使没有人,但是还要考虑一点,桃渊派是天机门的残众,他们厉害的其实是机关。”
薛九关本来都笑了起来,但想到苏子兮,压住了表情,说道:“机关再厉害,也经不住人数的压制,前朝天机门不也被军队给灭了,现在又何惧他们的残众。”
“难道不考虑军士的损伤吗?”木亭反驳道。
“不能因为这个就又拖了日子,之前找不到,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确定,就不必再等,多歇一日,皇上的安危就多一些。”薛九关道。
木亭虽然觉得不妥,但涉及到皇上,确实没法再说其他,子桑暖暗暗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王将军出兵吧,不过,除了桃渊派目前的驻地外,你们对这个门派还了解多少,比如那里现在有哪些机关,威力如何,目前他们里面有哪些人,武功又如何,虽说时间紧急,但朝廷的军队也不能白白牺牲不是?况且,只凭他们那百人就敢袭击圣驾,又是什么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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