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道：“哦，小滕是吧，你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滕四笑道：“不瞒您老说，我没见过世面，软磨硬泡地从津门一个朋友那里高价得了个仇英的扇面，有点得意忘形，在返回的路上车来得快了，就出了车祸。”
马老插口道：“仇英的扇面一般只书名款，还有好多是不署款的，后人作伪的可不少。”
“嘿嘿，我收的这面扇面有点特殊，不止仇英名款，还有年款。”滕四想吊一下他的胃口。
“哦？这倒希奇了，只怕……”马老果然胃口被吊了起来，但转念一想，仇英在长卷手卷中都大多只是题名款，更有连名款都不题者，即使有款者也多为后世市井职业画人伪托之作。袁老也一脸不信。
马老的话没往下说，滕四也知道后边的话是什么，反驳道：“但是我看纸张和画法确实是老的。”这幅扇面的来历他之前说的半真半假，真的部分就是这东西确实是在津门买的，假的部分嘛，基本上除了地方对，其他都是假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其实他也第一次见面，确切地说东西是他逛津门鼓楼西街古玩市场时在一个地摊上淘的，而所谓的“高价”也是工艺品的价格二百，要不是看着纸张确实是老宣纸，二百他都不买。滕四也找了几个朋友掌眼，都说看不好，理由也和马老说的差不多，但是看纸张和技法确实应该是老的，至于老到什么时候却又都说不好。于是滕四特意找了个樟木的老盒子来装这幅扇面，准备编个故事看看能不能卖个高价。现在见有专家在场，于是拿车祸做个由头想让专家给看看，要是真能鉴定为真的话，花个几万块钱的鉴定费也值了，如果是假的就当花钱结交下这两尊大佛了，毕竟人家的即使花几万块钱也多半是不会出山的。
三翔道：“嗨，你们三位一个说真，两个说假，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滕四哥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也开开眼，昨天李撑这小子的一个破石头盒子也能卖好几万，我也多涨涨知识，过几天也淘换一个能值几万的东西来。”他清早来后，两三个小时下来已经和滕四打得火热，不得不佩服滕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顿故事下来唬得三翔一愣一愣的，开始憋劲捡大漏了。
袁老笑道：“我看还是算了，我们过来就是看看小李的，一会就走，下午还有事儿呢！”他人老成精，已经看出了滕四的心思。“再说，小滕，你的东西那么贵重，现在不在医院吧？”见滕四点头，也就不再说了。
李撑见袁老出言拒绝，又见滕四脸露失望之色，心中不忍，道：“袁老，我听滕四哥说，他家离这里不远的，要不您稍待一会儿，他是酒中豪杰，家中很有些陈年好酒，您不尝尝？”他不知道自己面子有多大，于是搬出酒来给加加份量。滕四好酒他倒不是瞎说，从滕四口中他知道滕四的伤是酒后驾车出车祸造成的，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得意忘形”呢，滕四一番用心良苦的和袁老、马老套交情、编故事，说来也不容易，他也想帮帮滕四。
滕四是什么人，马上知道李撑是在帮自己说话，心中感激，趁势道：“我家里还真有几瓶拿得出手的酒，79年的五星茅台，还有‘国宝窖池’的泸州老窖也不错。”
袁老笑道：“好呀小李、小滕，你们这是在我儿子女儿面前引诱我犯错误呀？医生不让我喝酒，我得谨遵医嘱。行了，今天下午确实有事，小李你不是想研究研究古玩吗？这样吧，你先看看小滕的那幅扇面，再带小滕来我家，你要能说出是真是假来，我不仅给小滕免费出具鉴定证书，而且，我的藏品随便你研究！”
李撑苦笑道：“这里可不干我的事呀，我的水平还研究扇面，研究被面还差不多，您这不是逼着哑巴说话吗？”
袁老道：“什么逼着哑巴说话，咱们是哑巴吃混沌，心中有数，你和小滕都快出院了吧？我和马老弟这这十天下午六点之后都在家，咱们过期不候呀！”
李撑只得道：“好，我们过几天一定到。”
下午的时候朱小平将电话打到骨科，说公司给他们配了三个人，特意嘱咐三翔专心照顾李撑，不用回去上班了。其实朱小平心中有些疑惑，李撑在大老板那里路子挺硬，能劳动物业公司的老总特意交待，他想问一问李撑他们与大老板的关系，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三翔知道不用上班还能拿工资后，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嘱咐李撑多撑几天，别着急出院。李撑笑道：“看你那点出息，什么时候出院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下午医生不是说了吗，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转头对滕四说：“滕四哥，您哪天出院？”
滕四道：“我也明天就能拆石膏出院了，话说小李你可真够命大的，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居然只是皮外伤。”
李撑道：“我也是侥幸，要不是那条柴狗给我挡了不少冲击，估计也够呛，它昨天我上救护车不久就不见了，还真有点担心。”
滕四笑道：“不止你命大，连那条狗也够命大的，还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中医水平就这么高，等你到了老中医的年纪岂不是能够个华佗在世的水平？袁老可对你看中的很，以后要多帮忙给我搭搭桥呀！”
李撑道：“您可别夸我了，再夸我可连北都找不到了，说实话袁老我也不熟，不过经过几次见面，袁老是极有原则的人，可不是谁能左右的。”
滕四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里边的分寸我知道，我不会顶着袁老的名头到处招摇的，你满潘家园打听打听我滕老四的为人，虽然我也做低买高卖的事儿，但我从没做过以假冒真、做套骗人的勾当，这我当着谁的面都敢说！”
这时滕四的老婆尚文芳推门进来了，抱怨道：“老滕，在楼道那头都能听见你嚷嚷，你就不能小点声？”
李撑三翔与尚文芳打招呼，三翔帮着她从保温饭盒里把饭菜拿出。三翔道：“嫂子，你做的饭菜真香，中午吃完了我心里就盼着晚饭，你可算是来了。”
尚文芳喜道：“好吃就多吃点，中午时候不知道你们的饭量，做的少了点，这顿晚饭我可是加了量的，随便吃。”尚文芳中等姿色，一双大眼睛透着清亮，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三翔的夸赞让她欣喜。
三翔的马屁一波接着一波，尚文芳也挺吃这一套，对三翔那是喜欢的不行，爱屋及乌地也喜欢上了李撑，不忿道：“小李，那个撞你的女的家人就没有人来看看你？”
李撑摇头，自己被撞可不是过来看看、道个歉就能解决的，那女的有点太可恶了，话不投机就驱车撞人，幸亏自己有神力相助，要不然岂不是闹出人命了？可转念就又心中一沉，正是自己神力的原因注定了那女的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
三翔道：“李撑，要不然等你好了教训教训她？”
李撑道：“别，人家来头不小，别冲动，就连你打了那女的那么多嘴巴，我都怕他们报复。”
……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燕京的冬天已经来临，人们仿佛刚换下单衣就不得不穿上棉衣来御寒。李撑出院后就被急不可耐的滕四接到了家里，在滕四家里李撑按照袁老留给自己的联系方式给袁老打了一个电话，约定了拜访时间。在李撑打电话的时候到书房里拿出来个樟木小箱子放到茶几上，说道：“这个就是要拿给袁老看的扇面，李老弟，你先看看？”
李撑为难道：“滕四哥，我实话跟你说吧，在古玩这方面，我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要是在袁老面前丢了丑，我可概不负责呀。”
滕四道：“那哪能呢，成与不成都是在两可之间，你只需要给袁老说真或者伪一个字就行，咱们不还有一半的机会不是？不过我看袁老看你的神色可是透着喜欢，没准要收你当徒弟！”
三翔道：“李撑是有师父的人，不能再拜师了。”于是将李撑师父李老道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滕四道：“哦，对于道门的说法我不清楚，古玩行我可知道，多位师父教一个徒弟的情况虽说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要师父们的辈分一样，师父肯教，徒弟肯学就行了。李老弟，要是你能拜师袁老，那可是你的造化，今后在古玩行里可以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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