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靖带着三人来到原石区的一个不大的摊位前，和一张方桌前坐着的微胖年轻人打招呼，那年轻人起身迎接道：“孔大哥，您怎么舍得过来看我了，呦，这是给我带客户来了。放心，你们是孔大哥带过来的，在我这买原石价格一律八折，怎么样？”他的口音明显是广东那边的，不注意听都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孔令靖拉着年轻人的手道：“杨老弟，这几个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我带过来看看原石是什么样的。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滕老板，这两个年轻有为的老弟是李撑和刘贤翔。”说着向滕四等介绍年轻人道：“这位是我的一个小老弟，杨浩，我和他们家有业务往来，我那个展位上的展品的翡翠原石大部分是从他们那里进的。”
叫杨浩的年轻人和滕四三人打了招呼，道：“孔大哥恩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随便看，看好了我一准给你们打折。”就和孔令靖在谈了起来。看来他们两个有事要谈，孔令靖倒不是专门领滕四他们过来的。见他们谈话内容也什么保密的东西，滕四刚出院几天功夫，逛了一会就感觉累了，于是也在方桌旁做了下来。
摊位上方桌的位置有几个简易的木架，木架上摆着二十多块石头，大的得有磨盘大，怎么着也得千十来斤，小的却只有拳头大小。稍远的石头就没有木架的待遇了，直接被放到了地上。
这些原石还真是石头，就和石佛村河套里的石头也没啥两样。三翔指着这些石头，一脸不信地道：“这些破石头就是玉？”
李撑推了他一把道：“三翔，别瞎说，看着就是了。”说实话他也不怎么信破石头里能有玉。
这个摊位上此时正有一个男人正在看原石，李撑和三翔凑过去看。那男人放下原石问杨浩道：“老板，这块毛料怎么卖？”
杨浩道：“这位老板您好眼力，这是坎底老坑的毛料，坎底老坑可是出了名的出玻璃种满绿翡翠的，这块毛料有五公斤，一斤五千块，总共是五万块，我给您打个八折，四万块。”
那男人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一会那块毛料，摇了摇头道：“不赌涨。”起身走了。杨浩也不挽留，继续和孔令靖聊天。
三翔吸溜一下嘴，拿过那块毛料，扒拉了半天也看不出门道，道：“这破石头就四万块钱？我看和那些铺路的石头也差不多嘛！”
杨浩笑道：“刘兄弟，这可是从缅甸运回来的正宗老坑毛料，和那些铺路石可是千差万别的。”
三翔问道：“杨大哥，刚才听你们说什么毛料，毛料是什么呀？”
杨浩道：“二位兄弟，刚入这个行当不久吧？”
三翔道：“不是不久，是压根就没找到门呢！”
“哈哈哈，滕老板是行当里的元良，我就不冒充专家了，滕老板给讲讲？”
滕四道：“隔行如隔山，要让我看看成品玉器还勉强充充数，你们这个我就不懂了，我也要当个小学生了。这位李撑兄弟是袁儒成老爷子的弟子，不过今天才拜师，也是一知半解，你就义务当回老师把！”
杨浩听李撑是袁老的弟子，吃了一惊，感慨道：“原来是袁老的亲传弟子，失敬失敬，我就班门弄斧一把？”孔令靖也是心头一震。
“翡翠毛料指翡翠在加工成成品以前，翡翠出土之后的总称，因此可以说我们做的是毛料生意，而孔大哥做的翡翠加工生意。
“可能大家也知道，现在这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仪器可以透视到石头的内部，在毛料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边是不是有翡翠，翡翠的品级如何，因此购买毛料的行为也可以称之为赌石。
“赌石经过百年的发展，门道规矩挺多，总结出来的经验也不少，但是也没有谁能通过翡翠外边的毛皮就能百分之百推测出毛料里边的情况。经验丰富的专家或许能够有百分之五六十的准确率，毛料切开之前猜测是玻璃地，切开之后是狗屎地的也大有人在。总之这种不确定性决定了赌石的刺激性，所谓‘神仙难断寸玉’说的就是这个了。
“赌石又可以分为两种，全赌和半赌。全赌就是全凭买家的眼力和运气来赌毛料中是不是有翡翠了，当然，全赌毛料也是要看品相的，有些蟒纹松花表现的很好的全赌毛料，其价格不低。”说着指了指三翔脚下的那块毛料道：“像这块就是全赌的毛料，乌沙壳比较致密，是老坑种，上边还有一些松花，算是表现比较好的了，卖个四五万一点也不贵！”
杨浩又指了指方桌旁边木架上的毛料道：“这些就是半赌毛料，就是把毛料从皮切开一块，这叫做开窗，或者从边上打磨掉一点石头的外皮，这叫做擦石。不管是开天窗还是擦石，其目的都是为了让毛料里面露出绿来，只要出绿了，就证明这块石头里面有翡翠，买家就可以根据显露出来的绿意来判断石头里翡翠的种色，出翡翠的几率就几乎是百分之百了，这种半赌毛料赌的就是翡翠的大小和水种了。赌的不一样，价格嘛就要比全赌毛料高了很多，像这块……”说着从木架上抱下来一块足球大小的毛料，接着道：“这块毛料我就擦了一下。你们看开口这儿已经出绿了，而且绿意不错。一般情况下，越是往里翡翠的水种就越好。因此我给这块毛料的开价是200万，这个价钱还是比较公道的。”
这句“200万”把三翔和李撑说的腿软，差点没瘫在地上，两人大眼瞪小眼道：“200……万……还公道？”两人凑上前去，看见毛料上有一个不到一寸见方的开口，杨浩所说的“绿意”不过是一片白乎乎的雾状晶体上的几丝绿色而已。李撑心道：“妈的，这叫半赌？还百分之百出翡翠？这还不如那边的全赌毛料呢！”
三翔嘟囔道：“杨大哥呀，你说的‘绿意’在哪呢？就这个要200万？”
杨浩道：“刘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这白色的物质叫‘雾’，在赌石中出雾基本上就相当于出绿了。这块毛料我估计能出到冰种的翡翠，出高冰种也不是不可能的，至于量嘛，我估计差不多可以出个两三个镯子十几二十个戒面。这是我的估计，当然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之下的，量有没有我说的那么多谁也说不出来。这不正是赌石的乐趣吗？”
三翔道：“这不还是赌吗？200万，就是把我和李撑两个人的心肝脾胃肾全都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呀！”
杨浩知道两人对翡翠毛料一窍不通，也不理会他们的外行话，说道：“这价钱嘛，也是见仁见智的，我想一定有人舍得出这200万的。”转头对孔令靖道：“孔大哥，你说这块毛料这个价钱怎么样？”
孔令靖也看了毛料一眼，说道：“我看还行，200万算是比较公道的价钱了，上边松花的走向也不错。”
杨浩把半赌毛料放回原处，对李撑和三翔道：“两位兄弟，你们可以看看那边的毛料，是全赌的，价钱也不贵，一千块钱一个。”说着指了指摊位最边上的一堆石头。
李撑和三翔走到石头旁边一看，呵，这毛料更像石头了，扔在路上人们肯定不带捡的，闲的没事的人还得踢两脚再说。
三翔压根就不信这些石头里能开出翡翠来，因此走到方桌处坐下和滕四喝茶聊天去了。这些毛料大小各异，有拳头大小的，也有足球大小的，总共有个二三十个。李撑蹲下身来，捡起一块拿在手里，心想：“之前能在那个玉盒里吸收神力，那个玉盒是和田玉的，和田玉和翡翠都属于玉石，不知道翡翠里有没有蕴含神力。”于是将神力运到毛料中，过了一会儿并没有多余的神力回体。又试了几块也是全无反应。李撑微觉失望，又拿一块打定主意要是这一块再无神力就过去和众人喝茶聊天了。
神力运入毛料后并没有填满，李撑心中一喜，心说有门儿，又运更多的神力过去。待不能再输入后，一股冰凉的神力返回到体内，李撑舒服的打了一个机灵，而且神力的量还真不少。通过这几日接触不同的古玩物件，李撑发现不同的物件中蕴含的神力是有所不同的，比如说木制的物件中的神力是温热的，金属物件中的神力是炽热的，软玉中的神力是微暖，陶瓷器中神力感觉不到什么温度，而这个翡翠毛料的神力则是冰凉的：如果用水来做对比，那么金属神力像是热茶，木器神力像是六七十度温水，陶瓷神力像是四五十度的温水，软玉神力像是凉白开，而翡翠神力像是冰水。
李撑几乎确定了这块大半个足球大小的毛料中含有翡翠，把它放在一旁，又去尝试剩下的毛料。不出所料这二十几块毛料中只有这块有神力最多，能占现在李撑体内神力的二十分之一，有几块只微微有一点神力而已，李撑是看不上的。
李撑走到方桌处向杨浩道：“杨大哥，这块毛料我要了，能不能便宜点？”
杨浩道：“你就买这一块？你拿去玩吧，还说什么钱不钱的，算我送给兄弟你的了。”
李撑道：“别，杨大哥，您是靠这个吃饭的，送不得。”
“那就八百吧，刚才都说好了，你们买什么一律八折。”
李撑身上还有六百多块钱，不够八百，于是和三翔借了两百块钱。三翔不怎么乐意，道：“李撑你要是买什么必要的东西我二话不说要多少给你多少，只要我有，你说你要买这块破石头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李撑道：“你就说给不给吧，不给我找滕四哥借，我可提前说好了，要是里边有翡翠，可没有你的份了。”
三翔道：“得，说好了，里边有翡翠的话分我四分之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老人头递给李撑。
李撑付了钱，把毛料揣入口袋。杨浩问道：“李兄弟，我这有开石的全套工具，要不要把石头开了？”
李撑心想要是把这块石头带回去还真没办法把里边的翡翠取出来，于是点头同意。杨浩领众人到一旁开石工具处，拿起来一个小电锯似的的机器道：“你这块毛料太小，用这个角磨机磨一下就行了。李兄弟你不会用这个东西吧，我来帮你。”李撑把毛料递给他。杨浩将毛料固定住，在上边淋了水，接通角磨机的电源，在毛料上磨了起来。不一会儿毛料上的皮壳就被磨掉了。
杨浩根本没有指望这块他不看好的毛料里边会有翡翠，因此也不怎么注意毛料表面的情况。又过了半分钟，一旁的孔令靖道突然大声道：“杨老弟，慢着，好像出绿了！”
杨浩被吓了一跳，赶忙按下开关，在毛料上又淋了一些水，果然切口出有一片翠绿，激动道：“啊，还真出绿了，这水种不错呀，孔大哥你看，是不气是能到冰种了？”
孔令靖把毛料取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手电，在毛料上照了一会儿道：“不止，看看这透光度，能到高冰种，还有这色头，能到阳绿，想不到这种坏皮壳下能有高冰种阳绿的翡翠！”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滕四是知道高冰种阳绿翡翠价值不菲的，赶忙凑上前去观看，李撑和三翔却对此一无所知，问了半天那三个货激动得根本不理他们。杨浩回头对摊位上的一个伙计道：“刘哥，赶紧买鞭炮，赌涨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姓刘的伙计买了鞭炮回来，“哔哩啪啦”的鞭炮声把四周的游客吸引过来。知道个中规矩的人都知道这个摊位有人赌涨了，纷纷围过来，问道：“开出什么水种的翡翠？”
“听说是出了帝王绿！”
“呸，你以为帝王绿是大白菜，随便抓就是一大把？我刚才听着说是冰种翠绿。”
“冰种翠绿？也不怎么地呀，也值不了几个钱。”
“呦，你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送给我几十公斤？”
这是离得远的人的议论，靠得近的人就看得比较清楚了。
“小伙子别再擦了，再擦就垮了，我出5万卖给我怎么样？”
“嘿，你没看到那个窗口那么大吗？绿色深邃纯正，是阳绿，再往里没准能出正阳绿呢，水头也得是冰种，5万块钱就想买？我说10万让给我怎么样？”
“我出12万。”
“我出15万。”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出25万，让给我吧。”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西服非常合身，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孔令靖认得这人，低头对李撑和三翔道：“这人是韩氏珠宝的老总韩文峰，在国内珠宝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韩氏珠宝在国内也是排名前五的大珠宝公司。”
李撑道：“孔大哥，您的珠宝公司排名多少？”
孔令靖道：“我的宝福珠宝和韩氏珠宝不在一个量级上，能排到前二十就算不错了。”
这时韩文峰注意到了孔令靖，问道：“孔总，这毛料是您的？”珠宝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珠宝公司的老总在各个博览会和赌石的场合经常见面，也是相互熟识的。
孔令靖起身和韩文峰握手道：“我哪有这样的福分，毛料是这个李兄弟的。”
韩文峰阅人无数，打量李撑，看他虽然拼着命地装老成，但是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岁，这么年轻的有专业知识能识别出哪块毛料能出绿他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和李撑握了握手道：“小兄弟运气不错，把这块毛料让给我怎么样？”
李撑道：“韩总，我想把翡翠给全部掏出来再说，要是到时候您还想要的话，可以商量。”笑话，这块毛料中的神力比那个和田玉盒子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李撑断定翡翠小不了，现在卖了岂不是亏大了。
韩文峰点点头，在一旁站定，观看杨浩解石。
又过了十来分钟，得到李撑要求的杨浩在孔令靖的帮助下已经将整个毛料已经解出。杨浩双手托着半个足球一个大小的翡翠，在阳光的照射下绿意盎然，摄人心魄。杨浩大声道：“高冰种阳绿！”一旁围着的人一片惊呼，纷纷议论起来，更有人往前挤，虽然此时已有保安赶来维持秩序，但是效果有限。
杨浩见场面比较混乱，急忙把翡翠塞给李撑，李撑又交给三翔。三翔知道这石头比路边的石头可贵了千万倍，紧紧地抱在怀里。
韩文峰对李撑道：“李兄弟，现在毛料已经解出来了，王老板说得对，高冰种阳绿翡翠，我出300万，你看怎么样？”见李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于是道：“李兄弟，嫌我给的少是吗，那我涨20万，320万？”
孔令靖笑道：“李兄弟是不是嫌少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现在有点吓傻了。”
韩文峰一看李撑眼神发直，还真是吓傻了。转头对孔令靖道：“孔老板，这块毛料可是挺难得的，你就不想争取争取？”。
孔令靖摇头叹道：“嗨，今年四月份在缅甸公盘上赌垮了8000多万，元气大伤呀，我现在是有心无力呀！”
围着的众人中也有报价的，330万、350万、360万、380万的报价流水价的往上涨，就和不是三百多万而是三百多块似的。就在这时人群的后边传来了声音“马老和袁老来了，让专家给咱们说一个公道价！”随后人群中让出了一条路，马老和袁老当先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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