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千变万化,难逃“火眼金睛”!
任你千变万化,我有组合王炸~
新格村的夜晚,到了。
斗转星移,灯火己残。
夜色深浓。
众人都己休息,连车队的辕马都不声不响。
有个人却挑着一盏油灯,在黑夜里走着,形如夜枭。
来到一扇门前,伸出尖锐的爪子。
轻轻一推,“吱呀——”,破旧的门板发出转动的声音。
他身形一窜,跳到房中。
门里有人同样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你来了,贼谍!”
“……”
“受死吧,细作!”
“啪啦!”
一盏油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泥土夯筑的低矮的房间中,只剩下一盏小灯,和一片昏沉。
狭小的空间一片死寂。
听得见蚊虫嘤嘤哭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夫。
一只浑身黄毛的狒狒。
这样相对站着,看着。
狒狒手中的灯,己碎。
打碎灯的,是“赤云”。
一把火云翻腾的宝刀——
正架在狒狒的狒脖上。
“此刀王国利器,曾于两军阵前,狂饮人血无算!”
“那又如何?”
“人血饮得,猴血就更是不足挂齿!”
“那又如何?”
“只要我轻轻一动,赤云刀就会割下你的猴头,刀上不会有一滴血,你不会有一丝痛!”
“那又如何?”
“现在,你的猴头在我的掌中,所以我需要看懂,这只兽头中,到底装了些什么!”
“没装什么!你尽可以用你的刀,割下这颗猴头!不要忘记,我是人类猴子,你自己说过——“对于异界人的行为准则,我还不了解”,这么多天了,现在是否有一点了解?你无法真正杀死我!我只不过回到复活点,复活一次而己,但是你的计划,希望它被杀死后,也能复活。”
“……”
握着赤云刀的手在颤抖,残灯之下,红光一闪。
一撮狒毛簌簌掉落。
果然好刀,吹毛断发。
“谢谢你给我理发!”
狒狒满不在乎地说。
“还可以再多几下!”
它搔着自己的长毛。
“我正想换个发型!”
“这个发型不够帅!”
“洗剪吹呀洗剪吹!”
“来呀来呀来呀来……”
“……”
“想杀死我这0级的异界人——异界猴,易如反掌,只是你这黑暗中的谋划,必然曝露于日光之下!”
握着赤云刀的手再次颤抖,“小小猴头!你都知道什么!”
“你说我是奸细,我却说堂堂施大人,曾领千军万马之将,谁能想到,他是个偷盗的贼?”
“你可知道,诬蔑官员的罪责?”
“你可知道,偷盗神器的罪责?想必你己经看出,我在萝卜上刻上圆环,每次都不刻蓝环的位置,以显示其实我己早己预知答案——与你在水寨中刻石如出一辙……”
“此事我正要问你,那石头早己沉入江底,你根本没有看过,你……你……是如何得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知道了,又是龙女帮你!”
有一股暗风从门缝中吹入,油灯火苗倒伏,屋子里更加阴暗。
“人类猴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诡计、阴谋,这些都写在你的脸上,你的计划是这样的完备,完备到以为没有人能看穿你!但是很不幸,景元元年二月十八日的夜,你不该把一只狒狒用套马杆套入你的车中!”
“老夫王国化兽坊中一偏官,耍猴逗虎遛狮而己,计划——驯兽的计划吗!”
“不错,正是驯兽的计划,比如训练一只快得人眼看不清动作的灵猴,让它只偷蓝衣人的东西!”
说到这里,赤云刀从狒狒的脖子上垂下。
“你似乎猜测得不少,却也只是捕风捉影,没有什么用处。况且,这大荒之野中事,与你这异界人何干……”
“身在大荒,如何不关!”
“学学老夫多年凝思,悠哉游哉闲云野鹤!”
“只怕你逍遥的只是外表!”
“凭你在路上的所见所闻,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饥民待哺,人口凋零,看看这新格村,七十二口人,只有两个婴儿,两个!十年以前,是二十个!猴子,你告诉我,这满眼繁华,离开人,有谁欣赏!”
“没错,我是知道一点,但这不是理由,你小小的一个化兽坊尚且有纰漏,你的手下险些狮口丧生,何况万里天下!”
“你知道的就够了,难道你不想让这万里天下,恢复万里恢宏,哪里有错误,都需要纠正!”
狒狒理了一下挂在身上割下的落毛,将它拨落地下。
“摄风将军是谁!”
“王国中的将军实多,老夫不认识有谁叫做摄风将军!”
“蓝妃的戒指在哪里?”
“蓝妃的戒指,自然在它该在的地方,又岂是我这小小的驯兽官员能知?”
“相信你早知通告,任何提供蓝妃戒指准确信息的人,都可以得到景元王的重赏。”
“我既不知任何相关线索,通告自然与我无干。你如果知道,尽管去报告。但老夫相信你不会那样做的,否则你不会再回到这里。”
“我会不会做,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老夫的态度!”
“你真的不怕我举报你的阴谋,让它大白于天下!”
“如果老夫真有什么计划,那它迟早会见到天日,又有什么可怕?你还威胁不了老夫!”
“既然如此,我们己经没有什么好谈,你现在依然可以用你的刀,砍下这猴头,也许那样反而会加快我回到宝塔城的速度,百日期限如果到来,因为你,很快,近卫军统领许将军等一众各地相关官员数百人都将被集体处斩。”
“许将军等人的头颅,掉与不掉,自有他们的命运,这不劳你这远在天边……一只无名小猴的操心。何况据老夫所知,己经有无数的你们异界人,虚报了无数条各种有关戒指的线索,这些为了得到那把“紫电寒霜剑”的异界人,己经使这个案子进入了无法查清的困境。要理清这数千万条的线索,谈何容易,怕是直到景元王老死,也根本不能一一查清!而在没有查清之前,己然获得了线索,就不能怪罪属将无能,况且查清这些线索,需要能臣干吏,他也不会在此时机,自断膀臂!”
“这么说,现在正在发生的情况,你事先早有预料,所以事实上,你步步占据先机。”
“要怪就要怪你们异界人的贪心,为了一把垃圾一样的“紫电寒霜剑”,伪造线索,难道是老夫要他们这样做的吗?这是千古不变的人性使然,你不要什么事都算在老夫头上,老夫虽然能驯猛兽,却还不具备驯化这数千万人人心的本事!”
狒狒点点头,“这句话你说得在理,料想你也没有动用十方的能力,确实是这些人贪心。我看到己经有人打造出假戒指送进宫去,想骗得“紫电寒霜剑”,都被近卫军抓了起来,投入监狱。”
“所以说,不要用你们异界人的无知眼光看待老夫,凡事就要扯上阴谋诡计,老夫心胸可对日月!就象老夫的赤云刀,可以轻易消断那紫电寒霜剑,只有你们无见识的异界人,才会把一把凡夫打造的铁棍称为宝剑!”
“我是异界人,但我却是一只异界猴,本猴没有看低你的赤云刀,也自信没有看错你的心机——他们提供了无数条虚假信息,可是我这一条报上去,你认为景元王和许将军,会先查谁!”
“你在威胁老夫!”
“我就是在威胁!”
“老夫不怕威胁!”
“我知道,你有骨气,“老夫不是吓大的,”是不是?但是怕不怕,你自己知道!我只要站在王宫里,你这一半的巡游会戛然而止,你的宏大计划会功亏一篑!”
“人类猴子,你……”
只剩的一盏油灯中,灯油渐少,灯芯渐高,火势愈发的小。
“啪!”
灯火中,炸裂了一个灯花。
“啪!”
狒狒也拍了一下狒爪。
“你到底要怎么样,人类猴子!”
狒狒学着刚刚对方的口吻——
“不想怎么样,就是本狒狒的样,我只想看你怎么样!”
“你最好置身事外,老夫多日来,己查清你的底细,你初入大荒,被一伙叫做“赤狼帝君”的人悬赏追杀,正巧被我误当成橘子,捕入宫中献艺,才得以活命,你不感谢老夫,还一再诬蔑威胁老夫,这就是你的报答!我知道我无法真正杀死你,但是我可以把你的信息泄露给追杀你的人,让你重回惶惶不安到处逃窜地境地!”
“这么说,你现在是回过头来,威胁本狒狒!”
“难道你不怕再次陷入被围追堵截的境地吗?”
“要说以前,我还真有点怕,但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你堂堂十神使之一——摄风将军,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远在天边一只无名小猴”,恰恰说明了我的猜测无错,你心中有鬼!而且我今时不同往日,除了跟随你们巡游,我还有我的地方——寒潭崖随时有个叫许鬼的惊云将军欢迎我回去,陪他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看水寨小戏,捕沼泽鳄鱼,不亦快乎?今日以我们黑袍军的实力,要想摧毁一个普遍低能的异界人帮会,不费吹灯拔蜡之力!”
说着狒狒踮起猴足,伸着长长的嘴唇。
“噗——!”
仅剩的一盏油灯,也被他吹灭了。
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
“听了本狒狒的话,你现在的心中,是不是象这屋子一样,一片黑暗!”
“人类猴子,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恩人,我曾经救过你!”
“我没有忘记,所以我也没有泄露你的秘密,摄风将军!我只想看看,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人类猴子,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要的东西,老夫没有!”
“我也许什么都不要,我堂堂寒潭崖水寨大寨主、大当家,想要什么奇珍异宝,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只是喜欢看到真相!”
“真相——真相——哈哈哈哈哈,老夫也对真相好奇,只是在这暗室之中,你如何能看到真相!”
“暗室之中,即无真相?若无真相,如何暗室?”
“好吧,老夫说不过你这猴子的伶牙俐齿,但是老夫手里也没有什么真相。”
“我不需要你给真相,我会象剥芭蕉一样,自己一层层的剥去你的伪装,直到最后看到你的真相!”
“我再说一次,老夫没有真相!”
“我也再说一次,我会自己去看破你的伪装!”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在你的茶庄,明天我们自己上路!”
“非也,非也非也,你这老夫想扔下我?门都没有,我不但要跟着你,你还要替我战斗,沿途消灭我想要消灭的贼匪,以十神使摄风将军之威名,相信除掉些小贼,对你实在不值一提——就象你说的,“此刀王国利器,曾于两军阵前,狂饮人血无算!”。不只是这样,而且我还要你手中的风灵猴橘子,否则我就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相信你虽然也有庞大的势力,但是我水寨暗哨也遍布王国各地,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尽可一斗!”
“我还可以告你通匪重罪!”
“通不通匪,李将军自会上报景元王,景元王自有论断!当初,我出资一并救了你这老夫,不应该只是救了一个老匹夫!”
“吱呀——!”
说完这句话,破旧的门板喑哑转动。
一个三尺高的身影一窜一窜,从黑洞洞的地方走出来。
屋外,星光满天。
这只狒狒象个胜利者一样,抡着长长的双臂,啪啪啪地拍拍胸脯,又一窜一窜地走向他处。
屋内,一个人手中的刀“当”的一声,从手中脱落。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
任凭从不离身的刀落在地上。
任凭屋门敞开,风吹进屋里。
同时进入屋中的,还有些飞动的翅膀,那是被刚刚还在的灯光吸引来的螳螂。
屋里的人嘴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夫……竟没……有看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猴子……”
“你们这些……讨厌的小虫子……蠕虫……也……来烦我……”
“难怪……在来的路上……这人类……猴子说……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先知,这得是多大的……预示,所以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现在……果然出了天……大的事……这计划本来……天衣无缝……不成想……这么快……竟己经被看透……是谁……是谁……走漏了风声……”
“现己失策,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如何向主人交代……如何让计划继续实施……橘子……”
“橘子……橘子……”
……
他在黑暗中摸出房门……
过了一会,又回到房中,却并不睡去,仍旧直直地站在地上。
他就这样站着,浑然不知天色渐渐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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