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这鸳鸯套阵有个弱点,每个小阵之间一定要站的松散些,要是人挤在一起便施展不开,见纪家军用的锥形阵法,吴迪立刻开始变阵,他大喊一声:“变阵一!”
边上几个传令兵立即大喊:“变阵一。”
义勇军阵法立时大变,两侧护着中军方阵向左右前方奔去,与前阵并列,后队方阵一分为二前行,左右护住中军,变阵速度之快,不过几十息之间,便已完成。
观礼台上,徽宗问道:“这吴迪用的是何等阵法,怎么朕没有见过?”
种师道答道:“此阵有些相似雁行,估计为吴迪自己所创,阵中兵士组合却是奇怪,似乎12人一组,组组相连,不知是什么阵法。陛下静观便可,相信此阵还将有所变化。”
朝中略知武功的大臣也是纷纷交流着,不知这阵法能演化出来什么。
纪家军锥形已是开始冲锋,义勇军都已站住脚步等待着首领的命令。
吴迪静静看着对方的脚步,刚到大约五十步外时,吴迪立时大喝:“左右突前!中军退!”
左右阵立刻前移,中间却是后退,恰恰形成一个凹处,纪家军若是再前进,便会将锥形阵头包了进去。
纪项清也是及时变化,将锥形分离,前军继续前进,后军分开前行抵住义勇两翼。
吴迪再变,大喝一声:“散!”
义勇左右中军三阵立时散开,三军个成一个三角,左右军三角尖部冲前,中军三角尖部朝后,原本护住吴迪两翼的两队人立刻补了上去,将中军变成一个正方形。
阵势刚好,纪家军已到,吴迪将手中令旗一指前方,两边传令兵大声喊道:“冲!”
冲字一起,场边宋亮敲响大鼓,伴着鼓声观战的近两千士兵立时打起节拍起了歌声:“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场上兵士一面稳步前进一面押着节拍喊着杀声:“杀!”
校场内外嘹亮战歌再次响起,随着战歌声的还有义勇军的有节韵的杀声!
十步,八步,越是逼近敌人,义勇军的脚步越来越稳,眼睛越来越红,杀气直冲云霄!
义勇军歌声一起,气势顿时压倒纪家军一头。
纪家军兵士的脚步都有些微乱,随着义勇的杀声一声声的响起,纪家军感觉到杀气的逼近,他们再感觉不到这只是演武,这感觉只能是在战场,一个不死不休的战场!
全场鸦雀无声,豪迈的歌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回荡在所有人的心里。
这歌声让人血脉愤张!
这歌声让人热血澎湃!
这整齐的歌声让热血男儿们直想捉起刀枪,冲上战场和敌人决一生死!
本来安坐的徽宗腾的站起身来,随着韵律拍击着手掌,所有的大臣也跟着打起了节拍,全场十数万观众也打起了节拍,慢慢随着义勇军的调子哼唱起来!
歌声冲天而起!两军已是交织,齐坐在场边的义勇们已经停下了歌声,他们随着场上的同袍们一起喊着那一个字:“杀!”他们恨不得自己也在场中。
周围歌声一起,纪项清就知道自己要败了,十万人一起唱着义勇军的歌为他们助威,在气势上自己已经败了,除非义勇军战术上不堪一击,否则已经在气势上被压倒的自己队伍不可能胜。
但是他不想败,起码不能败得太难看!
纪项清也令旗挥指,高声喊道:“有我无敌!”
歌声实在太响,中间还伴着义勇军的整齐杀声,只有周围的兵士能听见,听见的纪家军兵士也跟着喊起:“有我无敌!”
声音一圈圈的散了出去,越来越多的纪家兵将随声喝起,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义勇军兵操演起鸳鸯阵法在外围慢慢往里蚕食着,纪家军奋不顾身向前冲击。
一浪接着一浪的攻势在双方的厉吼声中相互拍击!后背双方旁观的战友不断的阵阵大呼着自己一方的口号,给自己方场上兄弟鼓劲!
不断有腹背和头部中了白点的士兵小心的退下,退下的兵士中起码一多半是捂着受伤的部位下场的,虽然是木棍,用力捅到身上依然会受伤的。
更是有一些人走着走着忽然倒下,一旦有人倒下,双方旁观军阵中立刻有人上来将自己战友抬下。
战斗依旧继续,越到后面,退出之后便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场边的观众里有许多人已经看不下去了,他们低着头,擦拭着自己止不住的泪水。
观礼台上众多女眷大多也是红起了眼,只为了场上那些他们曾看不起的普通士兵们,为了他们的坚持,他们的无畏。
徽宗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以前在他的心里,这些普通的士兵不过只是一些数字罢了,一千或者一万这样的数字,对他都是来说都只是生硬的数字,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是今天,虽然场中只有两千人,可这在他的眼里,是两千条活生生的生命,两千条不屈的灵魂。
人都是有感情的,象他这种被后世称之为艺术家的人更是感情丰富,只不过到了今天他才能有幸看见自己的士兵,在疆场上是怎样的舍身忘死热血奋战。
二种将军早已热泪盈眶,在这交战两边兵士身上,他们似乎看见自己这一生中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和士兵们,一样的无所畏惧,一样的奋不顾身。
在校场周围维持次序的禁军和殿前班直的官兵都沉默着,虽然他们从来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此刻他们明白了什么叫做战场,什么叫做战斗!
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们,再没有了天子近卫天下第一的自信。他们终于知道,要是真的上了杀场,他们永远不可能第一,这第一或许场上的两支军队中的一个可以胜任,他们永远不可能,因为他们没有这种舍身的豪气和热血。
战斗依旧继续,胜利的天平已经慢慢的倒向了义勇军,不得不说戚继光的鸳鸯阵确实厉害,攻击一环套着一环,犀利无比,防守也不错。
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义勇现在已经占了上风,义勇场上尚有七百多人,而纪家军人数已经不多了,只有三百多人,虽只这三百人,还依旧前赴后继的冲击着吴迪的中军,企图击穿中军,击败义勇唯一的法子便是击破中军,目标对方主帅!
吴迪面前中军人数也不多了,唯有百十人,这还是他的四十名亲兵补上之后的人数,他现在一个人孤独的站着,手持着义勇军的旗帜!左右军已经开始慢慢合围。是的,他把自己当成了诱饵,让纪家军不断向着自己冲击,方便左右军的合围。
纪项清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可是纪项清已经没有选择了,只有向前才能有一丝胜利的希望!绝大部分人都已看出了,他们看到了义勇已经合围了,他们看到了纪家军的失败,更看到了纪家军的奋勇!
“有我无敌”的声音并没有减低,反而更大了。同样响彻天空的是义勇的“杀”声!鸳鸯阵一旦合围,又组成一个大鸳鸯阵,一个绞杀阵!
吴迪手中大旗挥舞,阵势启动开始运转,一圈一圈的绞杀进去,纪家军已经无力回天了……
吴迪手中大旗往地上一顿,大喝:“住!”
宋亮大鼓当即停下,所有义勇将士收声,大阵刹时停止运转!
整个校场顷刻间悄无声息!数十万人屏住呼吸忍着剧烈的心跳静静的看着场中。
场中纪家军已经不足百人,四周围着六百多的义勇。
纪项清闭上眼睛,败了,他没有丝毫的愤怒,没有丝毫的觉得丢人,他败得心服口服。
吴迪心中犹豫着,在面对这样一个不屈的将军,他不忍心再战下去,不忍心看着纪家军全军覆没,毕竟这不是真的战场,只是演武,他这样告诉着自己。
吴迪再举旗,大喝:“收!”围着纪家军的义勇闻声飞速的后退,迅速的在吴迪身后再组成四个阵型,只不过是阵型不再那么齐整,总有地方缺了个角或者少了一块,特别是中军,只有五十多个人了,已经算不上阵型了,可是他们依旧站的笔直!
纪家军也重新排好阵型,一个小方阵,纪项清站在阵势最前方,手中掌着大旗和吴迪遥遥相对。
吴迪眼眶也有些湿润,他的对面便是支撑大宋西北,抗击西夏百年的纪家勇士!被西夏人恨到祖坟都被夏人刨掉的纪家将士!
吴迪左手扶着旗帜,右手拍击这胸膛,大声喊道:“向所有抵御外辱的河东军的将士们敬礼!”
三千义勇一样转身庄重的敬着礼。
身后义勇也喊道:“向所有抵御外辱的河东军将士们敬礼!”齐刷刷的向着纪家军敬礼!再后面义勇的将士也列好队伍,一样的向着这边敬礼!
吴迪微微转过身,向着西军方向边敬礼边大声喊道:“向所有守护边疆浴血奋战的西军将士们敬礼!”
宋亮再次敲响身前的大鼓,“咚”“咚”的鼓声响起,鼓声越来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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