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任开封府尹姓伍名建义,还是上任不久,宣和二年二月,以光禄大夫权知开封府。
伍建义此人在朝中倒是没有什么派系,说来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他的前任是蔡攸一派,因朝中倾轧前不久被罢,朝中几派争来争去没个名堂,结果便把没有明显派系的他从荆南转运副使任上调回京师,架到了这个火炉上来烤。
伍建义自知这开封府向来是个火盆,一不小心就要得罪朝中显贵,于是他打上任以来便是小心翼翼的深居简出,在朝堂上基本不发一言,也不敢靠向任何一方,这官做得实在是憋屈。
开封府管辖事物众多,别的不说光这府里就有六七百号人。伍建义虽是府尹,平日也不太管事,只安安稳稳做他的和事佬。
今日也是一样,伍建义早早的便下了堂回去后衙,把琐碎事宜全交给推官师爷等人打理,自己偷个空暇休息一会,反正这开封府中的事情自己做得越少反是越好,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要得罪人的。
伍建义正靠在后院凉亭中品茗休憩,与自家姬妾调笑,忽然隐约闻得前面似乎有鼓声响起。
伍建义猛的一惊,莫不是那登闻鼓响了?这登闻鼓原是皇帝专用,后来扩大到每地方官衙门前都有一个,百姓有冤屈者都可击鼓鸣冤,只要登闻鼓响,本地官员不论你在做什么事情,都必须立刻赶到大堂问事,否则便是失察之罪,如果府尹不在便由通判等次一级官吏署理。
伍建义闻得鼓响,却又不太确定,刚想喊人来问。
还不曾喊,就有下人进来通报,说是府衙前的登闻鼓被人敲响,还请老爷速速登堂。
伍建义这才确信是有人击鼓,速速换了袍服往前面赶去。
在开封府衙前击鼓的正是向玉。
吴迪带着向玉一路急行赶到开封府,在门前二人下了马匹,吴迪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办了,在这时代他还从来没有打过官司。
开封府甚大,也不知道该是个怎样的顺序,抬头一看,大门口两旁站着几个衙役,正好去问上一问。
吴迪牵着马走上前对着守护大门的衙役拱手:“请问府尹大人今日有无在堂?可否通报一下,云骑尉吴迪求见。”
衙役看看时辰,一转眼又看见吴迪身后的向玉了,向玉他们都是认得的,这几天是开封府衙的老熟人,日日前来探监诉状,大家对这个女子是烦不胜烦。
再看看时间,平日这个时辰大人该早就回去休息了,府尹大人自上任来就不大愿意管事,面前这人不过是个云骑尉,七品的爵位而已,还没有实职。
要是为了这种人吃了大人的排头,大大的不划算。
衙役心里想着,手上也在还礼,毕竟眼前也算个官,礼数还是要的:“吴大人,我家大人已经下堂,还请明日早些来访。”
吴迪心中犹豫,这衙役虽是阻拦也算是有礼,他正想着是不是等那几路援兵到了再做打算。
向玉见到吴迪和她一样受阻,心中焦急万分。
倒是不管哪许多了,轻车熟路抢上前去,拿起鼓槌便击打起来,那两个衙役见她又要击打登闻鼓,都是心中流泪,这下大人又要发火了,该当我等倒霉,遇见个这等死缠烂打之辈。
守门的衙役心里怨念丛生,不过也不敢过去阻拦,这敲击登闻鼓朝廷御命是不能阻拦的。
鼓声“咚咚”巨响,守门的衙役急急的派人进去报信。
没多时,开封府衙中门大开,有衙役出来带吴迪二人进去。
吴迪二人随着衙役往里面走去,向玉倒是在这里熟悉的很,只管直直前行。
吴迪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后世鼎鼎大名的包龙图断案之处,满眼四处张望,新鲜的很。
门楼进去,是一个大大的广场,广场另一端有座大殿,殿前立了一块石碑,吴迪越走越近,碑上书写几行大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再看落款,竟是宋太宗御笔亲题!
衙役前边带路,领着二人上了公堂。
这公堂齐整肃穆,正中一张高台,两边两排公差肃立,手中持着水火棍,顿着青石铺就地板,一片威武声中,一位高冠峨带的大人步步走上公案,端坐在那正大光明的匾额之下。
伍建义正坐公堂之上,见手下差役带上一男一女二人上堂,那女子当堂跪下,男子却站着只是微微躬身。
伍建义一拍惊堂木:“你们便是击鼓之人?报上名来,有何冤情?”
吴迪身后摇手示意向玉不要说话,自己施礼答道:“下官云骑尉义勇先锋军统制吴迪,见过府尹大人。”
“哦?你是吴迪?”伍建义有些惊讶,吴迪是何等人他是知道的,这可是最近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朝中前阵子还封他做了北上伐辽先锋,不想是这般书生模样。
他还知道吴迪和蔡相来往密切,自己尽量不要招惹到这种是非人物。
只是吴迪怎么会来他开封府击鼓鸣冤?可别是和朝中哪位大臣闹起来了,到这来难为我。
伍建义语气柔和了些:“原来是吴大人,却不知道吴大人有何事需要来开封府击鼓?”
吴迪拱手道:“启禀大人,下官有一朋友,前几日被人诬告现关押在开封府里,所以下官这才冒昧前来,还请大人恕罪。”
伍建义略微松了口气,原来是朋友之事,这倒是好办了:“吴大人不必多礼,你我一朝臣子,敢问你的朋友尊姓大名?是因何事被羁押?”
吴迪依然恭敬得很:“府尹大人明鉴,下官这朋友名叫树惜菱,前几日被人诬告偷窃之事被羁押在开封府,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她一个公道。下官感恩不尽。”
“树惜菱?”伍府尹对这个名字依稀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就这几日的事情不该忘得这么快才是。
伍建义正在回忆,边上师爷靠上来小声提示:“大人,树惜菱就是那个花魁惜娘,就是肃王告的那个偷金杯之人。”
伍建义这才恍然大悟,惜娘他是知道的,可是树惜菱这名字叫的人少,他也只是开堂审理只是看过两眼罢了,怪不得记不起来。
想起惜娘,伍建义有些坐蜡,这案子原告是肃王,人证物证俱在,这几天用刑也是不少,不过那惜娘死活就是不认,正打算明日再次开堂用刑,不想现在有人出来鸣冤了,来的还不是普通人,是当今天子颇为赏识的吴迪!
要是其他的官员,别说一个小小的七品云骑尉,就是六品五品官员伍建义也不放在心上,这案子原告是肃王殿下,人证物证都是齐全,就算有什么差错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再说开封府尹可是正三品的大员,与六部尚书也只差了半级而已,何须卖什么面子给七品的闲职?
可是偏偏今天站在堂上的不是个普通的七品官员,是得了官家赏识,与蔡太师过往甚密,据说与郓王殿下也是交好的这么个七品官。
这就让他着实有些头疼起来。
伍建义心中犹豫,肃王不好得罪,吴迪也不好得罪,这可是怎么办?他眼睛瞟了瞟师爷,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师爷见自家大人犹豫,便知道这堂中站着的七品闲职云骑尉定不是好惹的人物,不然大人至于这般矛盾?
师爷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大人,既然被告一方的家属来了,何不请原告一起来当堂对质,今日便将此案给结了?”
伍建义一想这却是正理,你们两家我一个都不想得罪,关着得罪这头,放了得罪那头,我干脆让你们两家当场对质,谁赢谁输你们自己来,要是输了也只能怪自家没用,怎么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伍府尹立刻派遣公人,前去肃王府中报信,请王爷派人前来应对。
这边再吩咐下去,去提犯人惜娘,等待召唤准备上堂。
吴迪见府尹安排下去,也安心了些,起码这位府尹大人并未偏帮那边,自己便有了几分信心。
一时间大家都是在等待原告到来,伍建义叫人搬来把椅子,请吴迪坐下,二人随意的闲聊攀谈。
吴迪素有词名,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士子,伍建义倒也不介意和他谈些诗词一类,至于其他,伍大人都是装作不知,甚至连义勇军来汴京是为何事都是只字不提。
二人聊的还算融洽,再加上师爷在一旁偶尔插科打诨,倒像是饮茶待客一般。
正说着,外面有差人来报:“启禀大人,户部尚书侯大人来了。”
正说着,就听见公堂外传来候蒙的声音:“伍大人,老朽下朝路过贵府,忽然想进来坐坐,这不请自来,还请伍大人见谅。”
伍建义闻声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候蒙乃是三朝老臣,现在主掌户部是朝中清流的主脑,资历是非同一般,他怎敢坐着。
候蒙进到大堂,吴迪也是起身恭迎,候蒙却像是不知道吴迪在此一般,讶异问道:“元先,你怎么会在此处?怎么不在营中准备,明日陛下可是要去你营中亲自送行的。”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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