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思虑着,这些事情等回到朝中定要直谏官家,吴迪此人胆大无比,怕是不能再这般纵容下去。
要是说出他和茂德帝姬之事,让他做个驸马都尉又似乎委屈了他这人才。
李纲迟疑不定,下不了决心。
义勇军北上走的是东路,由陈桥、长垣、澶州、大名、河间至雄州。这条路是大宋有数的干道之一,宽达四丈有余,路上车马人群熙熙攘攘。
义勇军一路大张旗鼓北上雄州,雄赳赳、气昂昂人马精神,引得经过之处百姓都是纷纷围观赞叹!陛下钦赐的义勇先锋军旗打头,后面整齐队列一路疾行,整个队伍都是骑军,到雄州不过才花费五六日时间。
义勇军到达雄州之后,并未在城内扎营,而是在离城北面二十里之处,白沟驿站旁安下大营。从义勇军营再往北行走不到两里,便是鼎鼎大名的拒马河,不知道多少将士埋骨之所的白沟界河!
义勇军刚扎下大营,就一面遍出探马开始巡边警卫,一面派人前往雄州府催促粮草,大营内所有步军开始紧张整训。
这时候兵士们苦练的正是神臂弓!这可是此次北上作战的利器之一,不抓紧时间习练是派不上大用的。
从汴京到雄州。经过这千里的磨合,义勇军中的绝大部分兵士们总算是适应了长途跋涉的马上行军,剩下无法适应而病倒的将士们,等到常青前来,便接回济州大营回去修养,不再北上了。
吴迪焦急的等待着虎飞驰与常青的到来,这一路五六日的煎熬,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徽宗的旨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他心中已经草草的拟定了一个计划,就等着他们到达之后,再看具体的情况商议一下。
在义勇军到达之后,雄州的肉食商人们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吴迪给他们下了三万斤干肉脯的订单,要在十日内完成。
这么多肉脯起码要十万斤的鲜肉才能制成。吴迪在制备义勇的军粮,长途跋涉的作战,潜入敌国的境内,要生火做饭时难之又难,且易暴露自己的方位,他这是参照后世的蒙古人的法子。
几日之内,雄州域内猪肉被一扫而空,幸好现在是盛夏,不然要在十天就把肉干制好,也近乎是不可能的。
吴迪到达雄州的第五天,常青带着千人也赶到了。雄州城北义勇军的营地内训练更是热火朝天起来,整日号角不断,喊声震天。不出吴迪的意料,近日不少巡边的哨探纷纷上报,说白沟界河对岸现在出现了辽军巡骑,为数不少,日夜窥视大营。
吴迪嘱咐军中巡逻骑兵不得向对面辽军挑衅,任由他们窥营,但绝不能放一个辽兵过河。
当日吴迪更是下令:除当值巡哨及后勤之人外,军中任何人等不得踏出营地一步,违令者斩!义勇兵士闻令而从,自此之后再来围观的民众,只能闻到营中金鼓声不断,却看不到一个士兵出入。只有每日的粮车依旧是络绎不绝。
第十天上,虎飞驰终于回来了。
十几天没有洗澡,蓬头垢面的虎飞驰带来了一个吴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辽军已经有防备了。”还有一个更不好的:“在吴迪要经过的几个地方都有重兵驻守,少则三五千,多则上万!”
虽然这个消息吴迪早就猜到,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现在虎飞驰证实了他的猜想,现在只能兵行险招了!
吴迪拉着虎飞驰询问此次北上经过,虎飞驰大略描述了一下,辽国南京道现在戒备的甚严,尤其是雄州北上的涿州新城固安境内更是侦骑不断。
虎飞驰带人小心翼翼夜行晓伏,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算是把涿州探了一圈,再往北上要更加艰险,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查探了。
雄州北上到南京道析津府距离太近,不过二三百里。这么小的地方放上几万大军,在已经泄露消息之后,别说突袭,就算军马移动一下,也瞒不了辽人的耳目。
吴迪忽然问过辽境内的情形,忽然和虎飞驰聊起往事来:“兄弟,你从前在北地劫掠,可是知道哪里有辽军马场?”
虎飞驰从前做的就是这种买卖,对此当然是了如指掌:“界河对面就有几处,不过都是不大,小的只有千余马匹,大的不过三五千匹。”
吴迪摇摇头再问:“那何处有大些的,五千匹以上的马场有几处?不管哪个地方都行,只要在南京道。”
“这个,”虎飞驰想想说道:“南京道大的马场倒是有几处,一处在景州,平州也有,只是离得甚远,吴迪想要去截取马匹?”
吴迪细细对应着地图直摇头道:“不行,这些太远,且深入腹地,有没有离边界近些的?”
虎飞驰仔细回忆着,迟疑着说道:“要离边界近些,南京道却是没有,西京道阳中府倒是有一处。”
“哦?”吴迪比对着地图问道:“在何处?”
虎飞驰也站起身,指点着图纸:“就在方山城北约莫五十里处有一处马场,记得当年我也曾去摸过底子,战马起码过万,不过此处距离阳中城也只有四五十里,守护兵众有数百人,那时我们人少没敢下手。”
吴迪比划着距离,心中盘算一下,一拍桌子:“就是这里了!咱们从这突进去!”
南京道析津府西南隅原子城,乃辽帝行宫。今年五月,完颜阿骨打率军明行六百五十里破上京,上京留守耶律挞不野降金。天祚帝惧而立弃中京而逃至南京,文武百官亦是随驾而来,只留副都统耶律余睹为中京留守。
天祚帝仆到南京,便封耶律大石为辽兴军节度使统南京军事,耶律淳为南京留守统民事。随后闻金军并未南下攻打中京,即恢复常态,十几日前便带着亲近大臣侍卫亲军前往涿鹿山围猎去了。
命四军太师萧干、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南京留守耶律淳、南府宰相让文石共监国事。
天庆十年七月二十日上午未时,弘政殿中,南京留守皇叔耶律淳居中而坐,四军太师萧干坐在他的下手,对面是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与南府宰相让文石,四人正在商议国事,议论的正是义勇军即将来袭之事。
耶律淳是个胸无大志胆小怕事之人,加上现在年岁大了,更发的没有进取之心。现在大辽形势危急,东京上京都已陷落,全国州县半数已经落入金人之手,前年他领怨军与金兵在东京一战,大败而归仅以身免,从此再不操心朝中之事。
他越是这样,天祚帝越是对他放心,把朝中政事尽数交与他统管,他是避无可避,只有坐在朝中当个泥塑木偶。
大小事务俱是让萧干与耶律大石等人操持,今日议政亦同往日,他老人家闭目襟坐一言不发。
另外三位和他截然不同,议得是热火朝天。
昨夜四军太师萧干又接涿州报,常青勇军依旧屯兵白沟一线,不见动静。萧干心中郁闷,几千宋军北上,又不过境,可偏就牢牢拴住了八营的怨军,现在金人又咄咄逼人,哪有这许多的闲工夫和宋军空耗?是故拿着战报在殿上吵着要退军。
耶律大石却是坚决不肯,他已得宋廷消息,这义勇军战力非凡绝不可小视,要是一个疏忽要这几千人冲了进来,在自己腹地之内翻江倒海,到那时要悔之晚矣。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时,让文石说话了:“萧大王、大石林牙,你们都不必再争了,现在争论有什么用处?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现在宋军占了主动,咱们只能想个法子如何改变着局势。”
萧干冷哼道:“要不是金人在北面牵制,我早就领军南下,还等宋国嚣张?这些没胆之辈也就只能虚张声势,量他们也不敢北上送死。”
让文石劝道:“萧大王稍安勿躁,大石林牙可有法子让宋国退军?”
耶律大石叹息摇头:“近一月前,便有消息称宋国即将派军北上,在十日前,又有人送信与我,竟然是北上宋军行军路线图。图上标记的正是从雄州出发,此次他们倒没有打攻伐我大辽的主意,只是要查探南京道山川地形,以便将来全力北上时用,故而只派了数千人来。可能是见咱们已经做好准备,所以才按兵不动吧。”
萧干惊讶问道:“大石林牙,怎的前几次你都未曾说出此事,只说是我朝的探子侦知?”
耶律大石婉转道:“萧大王,非是我故意隐瞒,此事有些蹊跷,当时送信前来之人不肯透露姓名,我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又不敢大意,后得在汴京探子传回的消息证明确有此事之后,我才敢告诉三位大人。”
让文石疑虑道:“那为何有人可送上行军图?这可是非同小可之物,会不会有诈?可不要宋军行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可就糟了!”这话说出,人人动容,就连一直闭目假寐的耶律淳都睁开了眼睛。
耶律大石却哈哈大笑起来:“各位放心,此事应该不会有假,我已经打探到了实情!”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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