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飞沉一愣,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怎么就知道此事了?狐疑间松了手中兵器,正想发问时,那人大喝一声手中钢刀照头就劈了下来!
刀锋闪过,身首异处!
为首的骑士一刀砍倒欧飞沉,其他骑士齐齐发一声喊,向正在进城的阳中骑军杀了过去!将众骑军死死的堵在了门洞里!城门中刚松了口气的阳中骑兵措手不及,被杀得连连后退!
前面的往后退,后面的往前挤,死死拥在一起。
七八月的早晨,风中带着丝凉意,天色已是入秋,虽然一夜未眠,只是刚才稍微休息了一下的义勇军将士,依然显得精神抖擞。
踏着晨曦,义勇军又迈上了出征的步伐。
吴迪与李纲居中,虎飞驰在后,宋亮在前,各引军马向阳中城驰去,一时间万马奔腾,大地都在颤动。红日初升之时,便已经到了阳中城南十里之处。
为了不惊扰城中的守军,吴迪命令军马放缓脚步,悄悄潜行,至离城五里之处发现一个大大的缓坡,便勒住战马,全军在缓坡之后隐藏。再派出一队哨探换上契丹人的衣物,乔装改扮去阳中城打探虚实。
出乎吴迪的意料之外,阳中城现在安静得很。
他猜想的不错,当值的辽兵的确逃往了阳中。只不过后面有了变化。那些马丁摸黑逃到阳中城之时已经是天亮时分,等到喊话之后,守门兵士将此情向上禀报,下令开门将他们放入城中天色已经大亮,日头都快要出来了。
马丁们一进城便急匆匆赶往州府报信,不想又被拦在了阳中刺史府外。
阳中刺史是个奚人,名乌扎球多。虽说大辽这几年烽火连天,上京中京乱成一片,但西京道向来平安无事,最多也只是几个盗匪偶尔生生事,只要军马一到立即望风逃遁。
这种安生的日子里,刺史乌扎球多自然是夜夜笙歌,等闲难得早起。
本来阳中一府紧靠南朝,按辽制当有侍卫亲军一千、控鹤军三千,再加京州兵一万两千。
可是前几年东京上京几场大战下来,将西京道内的兵丁抽调一空,现在只剩控鹤军五百,京州兵三千人护卫州城。
前两种军队,属宫帐军,这京州军,亦称五州乡军,徵集五京道各州县的汉族﹑渤海族等的壮丁组成。说白了,也就是和民兵类似,真正作战之时,不过是整修道路押运粮草的辅助兵罢了。
暖泉马场的逃兵,匆忙赶到了刺史府门外,上前通报说有紧急军情求见刺史大人,直接被府衙外守护的控鹤军挡在了门外。
马丁们请卫兵通报一声,暖泉马场现在有盗匪劫掠,还请刺史大人速速发兵救援。义勇军服与大宋禁军截然不同,而且阳中向来平安,近百年都无战事,谁也不会想到会是宋军,都当吴迪等人不过是大些的马匪罢了。
刺史府衙门前守护的正是控鹤军,这支控鹤军都是乌扎球多族中的亲兵,是以不管如何征发人马赴中京上京,这五百控鹤军都是稳稳的安扎阳中城纹丝不动。
作为大人的亲军,哪里不知大人的习性。刺史大人每天都是夜夜晚睡,午时方起,要是这时候去惊扰了,少不得要吃上一顿鞭子。
至于有盗匪抢劫马场,你去寻京州兵营就好,来此作甚?控鹤军兵士一顿辱骂,瞪起眼来驱散簇拥在门前求救的马丁们。
暖泉马场逃出的马丁们眼瞅着进不去刺史府,无奈之下只好再转去京州兵营。刺史府在城东,京州兵营在城西,等他们再赶到京州城西营房之时,又已过了大半时辰。
阳中京州兵将军欧飞沉也是刚刚起床,闻马场有盗贼袭扰,便吩咐人等,召了两个马丁进来问话。
马丁惶恐的将今日凌晨之事报上,更是将义勇军大力渲染一番,以脱自己不战而逃的罪名。
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来犯的究竟是哪路人马,黑夜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只知道大营被围了,起码有上千火把。
远远看去服装怪异的很,不是南朝兵的打扮,便直接归到盗匪一路去了,就连具体有多少人马,也都是说不清。
说多了怕京州军不去,便往少里说。
欧飞沉细细的询问过情况,打发两人出去等候,吩咐有关人等击鼓升帐聚兵,准备前去看一看,到底是哪路的巨盗,竟然抢到阳中府来了。
鼓响三通,阳中兵不紧不慢的集合起队伍,欧飞沉由亲卫簇拥着上了高头大马行在中军,帐下几个小将军前后催促着二三千步卒,穿街过巷出了阳中城门,慢悠悠向着暖泉马场行去。
南京析津府,清晨城门刚开,一匹快马远远驰来,高高的扬起一溜尘土。马上骑士背插红旗,将近城门时左手高举起通关令牌,老远便开始大声喝道:“前方紧急军情,速速让路!”
本想上前查问的兵丁,急忙让开大路。
路过城门,战马也丝毫不减其速,擦着路边不及躲闪的百姓冲了进去,引来阵阵惊呼之声。
奚王府里正厅,萧干看着信使刚刚送来的南线急报,眉头直皱着,似有不解难题。
他翻覆看着手上奏报,忽然手掌一击,拍得边上茶几摇晃不已:“来人,备马,去内城。”
萧干匆匆赶到皇城寻到弘政殿,宰相让文石与耶律大石已经在座,正在商议着事情,耶律淳如往日般还没来到。
正在议事的二人听得急促脚步声响,抬头见是萧干匆匆而来,俱是微笑招呼。
萧干不假辞色,从怀中掏出军情递给耶律大石:“大石林牙,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你被南朝人给骗了!”
耶律大石不明其意,连忙打开奏报查看,脸色一变再变。
萧干见耶律大石色变,继续说道:“宋军来时数千,返回只有千余人,剩下的人走了几天?到了哪里都不可知,说不定这时已经离南京不远。大石林牙,现在南京兵少,只耶律博涛的南西行营两千余人,要是宋军忽然袭击,只怕是挡不住的。我决定去调居庸关驻军南下,你看如何?”
耶律大石看过奏报,心有疑虑说道:“萧大王,我看此事另有机关,你看奏报中说宋军难返只千余人,可马匹却有四五千。这多出来的马匹是如何道理。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一种,有几千人弃马过境。”
萧干点头:“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是按照这上面所述,宋军人数不会少于三千,起码已经消失了三日!他们现在到了何处咱们一无所知,怎能不防?而且宋军单用步军入境目的何在?按照三日的脚程,要是行得快的话起码已经快二百里了!我怕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来偷袭南京,所以先故意假装泄露军情,引诱我们将怨军调到涿州,然后趁虚而入!”
让文石听了惊道:“萧大王,要是这样南京岂不危在旦夕,那要速速叫人关闭城门,严防宋军偷袭才是。”
耶律大石被萧干说得哑口无言,毕竟萧干的言语确实有理,要是真的被宋军摸了进来,南京可真的有些危险了。
萧干看耶律大石闭目思索,有些不耐说道:“不管怎样,南京安全定要保证,现在不同以前,陛下后宫和各位殿下俱在此处,不能让几位殿下的涉险。”
让文石是连连点头,辽主后宫及众位亲王都在析津府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丝毫疏忽不得的。
耶律大石左思右想,总觉得萧干所分析的有些不对,可又找不出到底问题出在何处,只好沉默不语。
萧干见二人都没有异议,立即派人下令,着戢斯伯统怨军二营守涿州,其余六营由监军错玉泽统领急速调回南京。从现在起析津府四门严加盘查,耶律博涛带兵入城部署为四门总管,牛栏监军错建修副之。不得军令者一概不得出入。他自己亲引百余亲卫北上征调居庸关守军南下。
萧干做好部置,匆忙出了内城离京而去。耶律大石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这支宋军到底是去了哪里,从何处潜进来的?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阳中兵是驻州乡兵,防守为主,是以大部都是步卒,骑军极少。
现在自家都统将军指挥下,慢腾腾的刚走出了城门,准备前往暖泉马场驱赶匪盗。
都统欧飞沉也不傻,那暖泉马场也有不少的驻军,片刻就被马匪灭了。虽说可能是被偷袭的缘故,可也证明这伙马匪战力不差。
自己可不能走得太快,要是正好撞见了,兵危战凶万一有个好歹,家中妻儿怎么办?是以阳中军不紧不慢前行,这个速度走到中午差不多才能赶到马场。
估计那时候马匪早就遁走了,正好可以打扫一下战场。
在阳中城东五六里处,一个缓坡之后悄无声息停着一支军马,正是大宋义勇先锋军,兵士们都整齐站在自己的战马身旁,准备随时出发。
吴迪端坐在马上,眼睛直勾勾看着坡上的哨兵,自家哨探已经在半个多时辰前,换了辽国的服饰前去打探城防了,他便是在这等着哨探带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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