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陈贤余都不敢睁开双眼,直到身后的青年说了声到了,落地之后他才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耸立着一座高约六丈,四柱三间的石制牌楼,牌楼中间的匾牌上挂着一块金边红底的木匾,上面刻着苍冥二字。
木匾下刻着“剑道无极”四个大字,饰以金漆,牌楼的左右立柱上刻有一副对联,“破世间诸般道法万千虚妄,证天地三千道果寿元无疆。”陈贤余竟不由自主的读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了?”身后的包平安走上前拍了拍陈贤余的肩膀道。
“没什么,只是一副对联罢了。”
负手站于二人身后的刘姓青年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凡俗中人,懂什么,此联乃是我苍冥派祖师,第一代苍冥剑君所留。”
“呵呵,刘师兄何必与他二人置气,他们两个小娃娃哪里懂得这些,咱们快些将人带上去吧,可不敢让秦师兄久等了。”一旁的青年连忙走上前打了个圆场。
青年走到二人面前道:“门内有规矩,弟子不可御剑载人,所以接下来的路还得你二人随我等步行。”
陈贤余二人哪敢说不,只得乖乖的跟在二人身后,步行上山。
穿过牌楼,只见一条由汉白玉铺就而成的台阶,蜿蜒而上,一眼望去不见其尾,这让他二人小腿肚不由得一阵乱颤。
“这得多少层啊,爬上去还不得累死!”包平安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陈贤余连忙用手遮住他的嘴道:“行了,别抱怨了,要是被那姓刘的神仙老爷听到,指定又得骂咱们。”
刘姓青年果然闻声转过头来,冷眼看着二人道:“还不跟紧点,若是被山风刮下去,就连我二人也救不了!”
陈贤余二人只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跟上身前二人。
少顷过后,身材略胖的包平安有些吃不消了,气喘吁吁的问道:“神仙老爷,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走在二人身前的刘姓青年听到这话,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说话,不过走在最前的青年却回过头笑了笑道:“快了,再走一会儿便到了,你二人再坚持一下吧。”
陈贤余二人听他此言,也只得咬紧牙关,默默跟上。
又过了半晌,四人终于走到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宽阔平台,早已累的双腿直打颤的陈贤余二人立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青年也不管躺倒在地的二人,径直走到平台中央,对着早已守在此地的另一白袍青年拱了拱手道:“秦师兄,我二人已奉命查明情况,特来禀报。”
“他二人乃是山下陈家村人士,因上山玩耍遭遇兽潮,二人逃跑之时慌不择路,这才误入我苍冥,生火也只是为了驱兽取暖,火堆已被我二人熄灭,还请秦师兄指示。”刘姓青年指着远处躺倒在地的二人道。
秦师兄笑了笑,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道:“辛苦二位师弟了,待我将此事禀报师傅,若他老人家没有别的安排,那二位师弟便可回去休息了。”
说完便转身朝着身后的大殿走去。
没过一会儿只见那秦师兄一路小跑了出来,一脸歉意的对着二人道:“还麻烦二位师弟帮我将那两个少年喊过来,师傅有话要问他二人。”
二人只得转身将躺在地上的包平安和陈贤余叫了过来,陈贤余二人虽有些不耐,但也只能站起身跟在二人身后,秦师兄仔细的打量了二人一番,当他目光落在陈贤余身上时,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道:“这少年资质倒是不错。”
“二位师弟可以下去休息了,今夜着实辛苦二位了。”
那两个白袍青年说了声不敢后,便转身离去。
陈贤余二人在那秦师兄的引领下,走向方才他走出的那座大殿。
他二人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高的房子,不由得站在殿门前多看了两眼,只见此殿高约一丈半,占地却不大,红墙黄瓦,画栋雕梁。
皎洁的月光洒落殿顶,溅射起一道道金辉,殿脊成飞拱状,两端雕有螭吻,殿檐下挂着一块金边蓝底的匾额,上书“涤剑阁”,宽大的殿门由不知名的木头做成,刻有精美的雕花,门楹上刻有一副对联:出则磨剑利锋刃,入则解剑涤风尘。
那秦师兄望着一脸惊叹的二人笑了笑道:“你二人在此稍等,待我去通报一声。”
二人点点头,便理了理衣袍恭敬的站在一旁,秦师兄走上前敲了敲殿门道:“师傅,弟子已将他二人带道。”
殿内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嗯,让他二人进来吧,你也先下去吧。”
“是,师傅!”秦师兄对着殿内恭敬的说了一声又转身对着陈贤余二人道:
“二位进去吧,师傅是想问你二人关于兽潮之事,你二人不必紧张,实话实说便是了。”
望着那白袍青年的背影,陈贤余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阵踌躇,看了看不知何时打开的殿门,二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大殿内的摆设很是简单,与辉煌的殿身相比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一溜枣红色桌椅摆放在大殿中央,一溜青色蒲团成三纵三列,摆放在桌椅前的地上,大殿内虽未点灯,但今夜月朗星稀,倒也不显得暗淡。
中间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位老者,身着水蓝色长袍,老者虽须发皆白,但脸上却无一道皱纹,一双亮眸如有神光闪烁,一把流转着蓝色光华的长剑悬在老者身边滴溜溜的直打转。
此剑每转一圈,二人便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冻的二人直流鼻涕。
蓝袍老者见二人这般窘状,轻笑一声将长剑收回背后的鞘中,指了指二人身前的蒲团道:“坐吧。”
蓝袍老者的声音虽语调不高,但传到二人耳中却有如天威,让他二人不敢生出丝毫悖逆,只得学着老者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盘膝坐下。
“深夜将你二人唤来,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你二人只需将今日之事详细道来,便可下去休息了。”
陈贤余望着包平安递过来的目光后,便整理了一番思绪,将二人今日所遭遇的事情说了个原原本本。
蓝袍老者起初一直阖着双目,默不作声,但当他提到兽潮之时,老者却猛的睁开双目,两道有如实质的精光自老者眼中射出,陈贤余被他一看,只觉得周身皆好似被利器划过,瞬间汗毛乍起,嘴上不由得停了下来。
“兽潮?”
包平安伸出指头戳了戳身旁呆若木鸡的陈贤余,陈贤余立马意会,连忙道:“神仙爷爷,那些野兽就好似发疯了一般,双目通红,而且不要命的往前冲,就连平日里那些温顺的鹿羊之类也都混杂其中,我二人自小便在这山间玩耍,从未见到过今日这般场景。”
“嗯,此事倒是有些蹊跷。”蓝袍老者说完此话后便陷入一阵沉思。陈贤余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何处说的不对,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蓝袍老者忽然站起身道:“此事还需告知掌门师兄才是,还要再委屈你二人随我走一趟了。”
包平安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不由得暗自腹诽道:“这神仙怎么也和那老糊涂一般磨磨唧唧,小爷我都困死了。”
“嗯?你可有意见?”蓝袍老者好似看穿了包平安的内心,扬了扬眉问道。包平安赶忙收起心中的心思,干笑两声道:“没有没有,一切都听神仙爷爷的。”
“嗯,那就起来吧。”
蓝袍老者说完便往外走去,二人连忙起身跟上。
三人行至殿外站定,只见蓝袍老者将右手举至背后,将食指与中指抻直,用大拇指将无名指与小指压住,伴着一声清脆的剑鸣,那把蓝色长剑脱鞘而出,化作一抹蓝光飞至老者脚下,二人对于此事已有了经验,便跟在老者身后,踩在剑上。
二人一站到剑上便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板涌至头顶,冷的二人不由得打起了哆嗦,蓝袍老者感觉到身后二人的异样,笑了笑道:“站稳了,冷是冷了些,但对你二人来说也不失为一桩机缘。”
话一说完,便御起长剑,化作一道蓝光飞向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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