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完饭后,海无涯有些不放心他,陈贤余只得答应他立下字据,二人回到住处,研墨提笔。
海无涯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借条收入怀中,脸上的表情好似生怕陈贤余会出手抢走一般。
“行了,行了,瞧你那样,比我还小气些,哪有点海皇岛大少的模样。”陈贤余见他那副表情,出言打趣道。
海无涯翻了翻白眼道:“这你就不懂了,眼下胡花乱铺张,往后日月空荡荡,再说了修道界首富那是我爹,与我无半点关系,行了,若是无事我便回去歇息去了。”
“去吧,放宽心,少不了你的,日后我若修道有成,多还你几把又如何。”陈贤余边说边将他推出门外。
送走海无涯后,陈贤余洗漱了一番躺倒在床上,摸出雪白色断鞭,喃喃自语道:“明日我便是苍冥派内院弟子了,来与你分享分享我心中的喜悦......”
雪白色的断鞭虽是至宝,但却不能通晓人言,也只得听他自说自话,兴许是累了一天,陈贤余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陈贤余揉了揉睡眼,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见海无涯早已背对自己坐在床边,正低着头不知道瞧着什么,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一看,发现他手中拿着的竟是那两截断鞭。
陈贤余立马伸出手想将断鞭夺回,可是却被海无涯发觉,一个转身让陈贤余落了空,海无涯贼眉鼠眼的将断鞭摊在手上笑道:“咸鱼,我倒没发现,你居然也是一个情种,这缚灵鞭是哪家小娘子送与你的定情信物啊?不过此宝却被断为两截,着实有些可惜。”
陈贤余一把夺过断鞭穿好衣服,将断鞭胡乱塞入怀里,心虚道:“这是我捡来的。”
海无涯见他这般模样内心更加笃定了几分,贱笑两声道:“改日也带我去捡个一两根回来呗。”
“看招!”陈贤余见他调侃自己,一把抄起放于桌上的飞鹤作势欲砍,海无涯只得落荒而逃。
待陈贤余洗漱一番后,二人便顺着长生梯,拾级而上,来到万剑阁。
此刻的万剑阁内早已站的满满当当,掌门白云生正端坐在中间,四位长老分坐两旁,二人伸长了脖子想找个空当钻进去,不料却被湛清雨冷冷的看了一眼,二人只得缩了缩脖子站于末尾。
掌门白云生将一锦帛递给站在一旁的管事弟子,管事弟子躬身接过锦帛后,朗声念道:“涤剑阁新晋弟子:海无涯、汪小溪;铸剑阁新晋弟子:邵剑锋、钟午阳;藏剑阁新晋弟子:姚新月、徐少卿、曹严华;葬剑阁新晋弟子:龙显灵,苏天心、庄子期:万剑阁新晋弟子:陈贤余”
众人闻言后小声议论了起来,白云生轻咳一声,管事弟子走到众人面前道:“行拜师礼,一拜道祖,二拜祖师,三拜亲师,敬茶。”
十一位新晋内院弟子便跟着管事弟子身后,行了三拜大礼,敬完茶后站到各自师父的身后。
众长老各自道贺一番后,便拂袖而去,殿内其余管事弟子也纷纷告退,只留下陈贤余师徒二人。
白云生见陈贤余只是站立原处,也不说话,便笑着打趣道:“怎么?对为师的安排不满意吗?”
陈贤余连忙躬身道:“弟子不敢,谨遵师命。”
白云生见他满脸失落之情,笑了笑道:“放心,你虽入我门下,但我也不会太过约束你,不过若是因此将修为落下,我也不会轻饶你。”
陈贤余闻言后转悲无喜,走到白云生跟前跪下道:“谢谢师傅。”
白云生爽朗的笑了两声道:“此简便是我派剑谱,里面也有一些为师当年留下的一些心得,你日后还要勤加修炼。”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递了过去,陈贤余连忙接过收入怀中。
“行了,去吧,为师已和你湛师叔招呼过了,你日后便住在他那儿,平日里若是遇到不解之事,再过来找我吧。”
陈贤余恭谨的磕了一头后便起身离去。
行至涤剑阁时,湛清雨正在院内给新收的两位弟子训话,海无涯见陈贤余从远处走了过来,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湛清雨见状走上前就是一个暴栗,海无涯委屈的揉了揉脑门。
陈贤余恭敬的叫了一声湛师叔,湛清雨也不理他,拉长了脸道:“这不是掌门弟子吗,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湛师叔,你就别取笑弟子了,弟子虽不曾与师叔有师徒之名,但弟子心里却一直将您当成师傅。”陈贤余见这老小子摆起了臭架子,连忙拍了拍马屁。
湛清雨本就未曾生气,借坡下驴道:“嗯,行了,溜须拍马你不擅长,过来旁听吧。”
“御剑之术乃是我派最基础的剑修之术,也是我派唯一的遁术,讲究的是与飞剑气神合一心剑相印,为师只示范一遍,尔等还需仔细观摩。”
话音刚落,寒螭剑便从鞘中飞出落在地上,湛清雨立于剑身,右手并指指剑,一道水蓝色灵气射出覆于飞剑之上,寒螭缓缓升起,将湛清雨负于剑上。
“这便和飞剑气神和一,接下来的心剑相印还需尔等自己体悟,行了,尔等的功课便是将御剑之术熟练于心,做到如指臂使之后再来找我。”说完便转身步入阁内。
湛清雨走后,海无涯便摆起了师兄的架子,给陈贤余介绍起了那位小师妹,此人人如其名,汪小溪,性格也和小溪一般潺潺,陈贤余连忙见礼道:“见过汪师妹。”
汪小溪脸色通红,低声慢语道:“见过陈师兄。”
“师妹不必与他客气,叫他咸鱼就行了,走吧,咱们先去住处,听我姐夫说内院的住处可是比外院好多了。”海无涯和陈贤余二人勾肩搭背,汪小溪低着头跟在身后。
相比于外院的青砖红瓦,内院弟子的住处多了一份仙气,虽然布置的也很简单,和外院一样一人一户,独门独院,不过所占之地却大了几分,两处院子间的间隔也大了很多,稀疏的排列于竹海碧波间,让人不由得生出心旷神怡之感。
三人来到掌管住处分配的杂务院,三人表明身份后,一位身穿青袍的杂务弟子走了出来,海无涯迎上去,从怀中掏出两块拇指大小的灵石递了过去,在此人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此人笑着不着痕迹的将灵石收入袖中,便领着三人来到一处紧挨一起的三座无主院落。
将三人领到目的地,杂务弟子将三枚玉牌交予海无涯后便告了声退。海无涯看着二人笑道:“正好我三人住在一起,相互之间也可有个照应,我便挑这中间的院落住下,你二人自便啊。”说完便将另外两枚玉牌塞给陈贤余,走到那处院门前推门而入。
汪小溪红着脸告了声退后,自陈贤余手中取过写有甲字十一的玉牌去了左边的院子,陈贤余只得住进了那所挨着悬崖的院落。
走到门前,将灵气度入玉牌,只见玉牌闪出一道绿光,院门应光而开,陈贤余推门而入,等他跨入院内后,院门又自动合了起来,让人啧啧称奇,只见院内铺着一层青石,被人打扫的纤尘不染,用手轻敲还会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音。
院内紧挨着竹篱的地方栽着各式奇株异草,微风拂过散发出阵阵清香,院子右侧还种着一株铃兰树,清风拂过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树下放着一对石质桌椅,一座由翠竹搭建而成的两进竹屋坐落其内。
陈贤余迫不及待的推开木制屋门,堂屋内摆放着一座神龛,一座古朴的紫金香炉放置其上,袅袅白烟从中飘出,神龛后面的墙上挂着道祖人皇和苍冥祖师画像,神龛前摆放着一溜竹制桌椅。
抬腿走近右手边的卧室,一条由黄梨木制成的书桌摆在窗子下,书桌上摆着一个葫芦,葫芦上贴着一个字条写着辟谷丹三字,另一边摆放着一张竹床,床上放着几套内院弟子的白色袍服,二者之间放着一个紫金蒲团。
陈贤余取出怀中的断鞭塞到枕下,双手抱头躺在竹床上,竹床散发出阵阵凉意和清香,似乎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这内院弟子的待遇果然不一般啊。”说完便阖上双眼,午休了起来。
醒转过来之时已是日落时分,陈贤余刚想起身去饭堂用饭,这才发觉自己已是内院弟子,拿起书桌上的葫芦,拔开木塞,药香扑面而来,倒了一粒放入口中,盘腿坐于蒲团之上,默运太玄经,消化着体内的药力。
见自己已无饥饿之感,便站起身走出屋子。正当陈贤余坐在石凳上发呆之时,一阵清啼传来,原来是之前在外院经常喂食的那只风舞鸟寻了过来,风舞鸟扑扇了几下翅膀便落在院中,亲昵的用头拱了拱陈贤余的左手,陈贤余笑着道:“我都躲到这儿了,你还能寻过来啊,怎么,肚子又饿了吗,我去拿颗辟谷丹与你吃。”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内。
身后的风舞鸟又轻啼了几声,不知是在催促还是在表达对于他不辞而别的不满之情。
陈贤余从屋内取出一粒辟谷丹,托在右手手心,风舞鸟凑过去用朱红的长喙啄食,许是觉得不过瘾,又叫了几声,陈贤余摸了摸鸟首道:“别贪心,吃多了可是要死鸟的。”
风舞鸟只得委屈的卧在他跟前,一人一鸟发起了呆。
时值深夜,陈贤余抬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喃喃自语道:“我娘常说世上每出生一人天上的星星便会多出一颗,每去世一人便会有一颗陨落,你呢,你又是这璀璨群星中的哪一颗。”
一旁的风舞鸟不解风情的展翅高飞,卷起一道狂风,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
陈贤余自嘲的笑了一声,便转身回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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