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巴蜀风云录 > 第三章 猜测
    唐傲天刚出了门,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任由负责推轮椅的守门弟子推着前行,可心里却不似他面上这般平静。他悔的很,唐老太太不愧是女中豪杰,心思缜密手段谋略更是了得,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若是他早些想到一步,一点点推着事态的发展,那南疆武林便如同老太太所言一般任他拿捏再没旁人什么事儿了。可现下老太太已想到这一层,有所防范不说,再去动什么手脚也早就来不及了。想着想着又冷笑一声,老太太毕竟是老了,又是个妇人,到底有些心慈手软。自古成王败寇,在意的太多那还能成什么事儿!只消他站在至高的位置,他的计谋他的处事又有谁敢置喙半句不成!

    那守门弟子看门主一句话也不说闷闷的,想了想就小心的开解起来:“门主不必忧虑,此战已过万事大捷,师兄们也都平安回来了,没了天一教作乱,我们唐门日后的发展那是不可限量的。”

    唐傲天听了心里冷笑一声,发展不可限量的乃是那五仙教!此战过后五仙教更是一条心,如今又有了那个叫什么德夯的鬼东西,以后他们唐门怕是也要避其锋芒了!心里暗骂这弟子蠢笨,嘴上依然和声道:“是啊,只是你那几个师兄到底受了伤,别影响了日后的修为才是。”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又扭头微笑着说:“你不必送我回去了,你去让你沉珀师兄用了晚饭以后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他。”守门弟子小心的应了一声,不急不缓的退了下去。

    巴蜀之地四面高山环抱,正所谓巴山蜀水灵毓秀,唐家堡的景色更是不用说的,四处都是青翠挺拔的竹,最妙的就是这傍晚,暮色刚临夜雾便起,似是个轻纱拂面的白衣美人儿,清冷而端丽,细腻而缥缈。

    唐傲天静静的待在自己房中,眼观鼻口观心,可是细看却能发现他手指一直在不安的缠着。沉珀作为自己的心腹,之前跟着那群伤员以照顾的名义留在了五仙教,好不容易今儿跟着艾黎回来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让他回话,心里着实着急的很。

    “咚咚”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把他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

    “门主,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唐傲天大喜,赶忙压低声音:“进来罢。”

    一个着深青色便服长袍的年轻人闻声而入,进了门转身利落的把门关上插好门销,快步走到房中,给唐傲天行了拱手礼。

    唐傲天却是急急的开口:“不用这些虚礼了,快坐下,可有找到书雁的下落?”沉珀看着唐傲天满脸期许,心里有些沉,低低地答道:“弟子未曾找到大小姐任何消息,还请门主责罚。”

    唐傲天欢喜的脸色也渐渐凝固,随后叹了口气。是啊,若是有了消息,沉珀早该一回来就偷偷送信过来了。想着想着心里又发了狠,若是寻不到,只要知道她死在了外面也是好的。书雁虽是自己的长女,可若她将当年自己哄骗她去五仙教挑唆内讧的事儿抖落出来就麻烦大了。自己这般费心的寻她,一则想要从她那里问出更多的情报,二则,如果她有坦白之意,那也好先下手为强。

    沉珀看着唐傲天的脸色阴晴不定,开口道:“门主别急,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回来的,属下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要说给门主听。”

    唐傲天听到最后一句立马来了精神:“你偷到他们的制蛊毒经了?”

    沉珀面上尴尬:“不是这个,门主您应当已听说了,五仙教此次死伤惨重,多少好手都没了。原先那五圣使里,玛索跟着乌蒙贵叛了,奇遇四使居然都不肯偏帮那新教主一分,都冷眼看着,直到那乌蒙贵的尸人大军对他们也出手,方才与那新教主联手御敌。属下回来之前偷听到,说新教主恐怕有另立五使之意。”

    唐傲天眼睛一亮,五仙教的圣使不同于左右长老,身手必定得是教中拔尖的人物不说,更重要的是,除了现任新教主是前任教主魔刹罗的女儿,因魔刹罗失踪才把她从秀坊寻回担任教主外,其余教主向来都是从五使中选一人担任的。五使另立,等于宣判现任的圣使几人再无选任教主的可能。

    沉珀微笑着说道:“这曲云,到底是个黄毛丫头,还是沉不住气了些,她大可端出不计前嫌的样子跟他们握手言和,慢慢找由头撤了他们的圣使之位,到时候或囚禁或下毒还不都随了她去,可她若要来这么一出的话,另外四使再联手与她撕破脸,那五仙教中可就又是一场内乱了,更何况,五仙教折损这般之多,能有多厉害的高手再来担任五使的位子?又怎么和前任五使相抗?”

    唐傲天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倒是对最后一句话颇为认同:“你想的太简单了,她要另立五使当然不怕他们联手,你忘了这次对战天一教,令她反败为胜的王牌德夯了吗?那可是尸王,没了神志魂魄,又对她言听计从,那四使就算要撕破脸,可也得掂量掂量。不过另立五使没几个能拿的出手的弟子来选倒是真的,被废的四使有了这个疙瘩,也不会与她一心,倒也勉强算的件好事。”

    沉珀有些羞愧,门主交代的事儿他没办到不说,这个问题他也一点都没想到,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却又因为方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唐傲天看着沉珀欲言又止的样子,和颜悦色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便说,不必顾虑。”

    沉珀感激地看着自己门主,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门主可知五仙教的凤凰蛊?”

    唐傲天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顺嘴答道:“这是自然。”然后猜到沉珀要说什么,有些失了耐心:“你若是想说五仙教为何不用凤凰蛊救他们教中弟子就不必说了,我早知道他们的那凤凰蛊起了异变,制不住来了,整个教中也只剩最后一枚。”

    沉珀尴尬:“这个门主自然早知道了,只不过弟子有一问,那德夯虽成了尸王,可凤凰蛊生白骨融血肉,如今天一教已败,那新教主与德夯情谊又深厚,为何不把凤凰蛊取来给德夯用了呢?”

    唐傲天一怔,缓了脸色,徐徐的冷嘲道:“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情谊深厚的就只有那个傻货,以为自己千里迢迢追来就能融了别人一片心,殊不知纵是舍了自己的一切成了最强的杀器,终究是个工具罢了,得不到半分真心的,如今成了那丫头的保命符,她怎么肯给他使凤凰蛊。”

    沉珀摇了摇头:“弟子倒觉得那新教主对德夯,并不像是虚情假意。自大战过后她便对他不分昼夜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虽未曾哭过,但弟子冷眼瞧着她看德夯那眼神,我一个外人都不免动容。大战过后那几天,德夯情绪不稳定,时常误伤自己人,当时有人提出把德夯隔到祝融神殿去好生养着。祝融神殿乃五仙教祭祀演火的圣地,离众人远一些,寻常人还不能进入,把德夯养在那儿,既远离了众人又不失了尊敬,着实是个好法子。可那小教主听了却立时就发了好大的脾气,把说话那人狠狠的责罚了一顿,还赶去了圣兽潭那种地方,全因这般处置虽稳妥敬畏,却把德夯未当成活人来看了。”

    唐傲天听完垂下了冷笑的嘴角,凝声道:“这么说,且不论这丫头对他到底是何心意,但还算得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样看来,若不是凤凰蛊对已是死尸的德夯无用的话,应当早已取来给他用了吧。”说完长长的顿了一下:“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用过最后一个凤凰蛊了。”

    微弱的烛光下,唐傲天的眼睛闪烁着细微的光,却遮不住他眼底的兴奋与疯狂。

    “你说这些,莫不是在五仙教这些日子,有什么消息?”唐傲天眼神锐利地盯着沉珀。

    沉珀低头一笑:“消息倒也不算,不过是弟子的一些揣测罢了。德夯在万蛊毒池中修尸咒秘法之时,天一教曾攻上来过,一路杀到了祝融神殿殿前,当时死了好些好手,尸人身上的腐臭尸油和地上几乎快没过脚跟的人血混在一起,当真如同地狱一般。当时,弟子亲眼看见一个五仙教里的一个叫纳古的修习补天诀的小弟子,被几个尸人围攻,手臂被一口咬穿了不说,腹部还捅穿了一个大洞,腑脏都漏了出来眼看着就没气儿了,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却又站了起来。”沉珀喉结动了动,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恐惧:“然而,他起身以后并无半点大难不死的欣喜,哀嚎着又跪了下去,像是疯了一般,满脸的泪。再后来,德夯终于修成秘法出来了,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挡住了源源不断的尸人大军,也就是那是我们才倚着残垣断壁喘息着得了片刻的休息,就是在那时,弟子发现,五仙教的天才毒士,惑珺,从战场上消失不见了。后来我刻意去问过几个相熟的五仙教弟子,他们说长老吩咐惑珺去给德夯寻解咒之法了,其余的他们也不晓得。可弟子始终疑心,他们自己珍宝一样的禁术,有什么解咒之法要去外头寻的,更何况何必非要在这紧要关头去寻,那惑珺,前一秒还在战场上厮杀拼搏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理由听来实在牵强。再想到之前纳古反常的种种,弟子就有个大胆的猜测!”沉珀的眼睛雪亮,脸上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惊恐:“惑珺,恐怕就是用了最后一个凤凰蛊的人,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法,把凤凰蛊强行转移到了纳古身上,而她自己却凶多吉少,就是死了也说不定。”沉珀一口气说完,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盏一饮而尽,便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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