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巴蜀风云录 > 第六章 命格?
    艾黎顿时恍然大悟,想是白日里老太太看出自己有异,想问个究竟,又怕因着那些弟子不尽心的事儿自己会有所隐瞒,这才弯弯绕绕的,又是说唐玦和唐简性子如何相像,又是说了唐傲天只是目光短浅,只盼自己能想着唐玦和唐简的好,从嘴里说一句真话。艾黎虽然对唐傲天此人甚是鄙视,更看不上那些成日里打探来打探去的所谓精锐。可一码归一码,唐玦和另外那几个弟子,都是真心换真心的好孩子,更何况唐老太太的为人,自己一向也是敬佩的,想着就缓缓的开了口:“老太太敏锐,这等微末细节都能留意到,在下佩服。在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穿了,唐门兴,碍不了我圣教什么事,唐门衰,于我圣教也并无好处。”

    艾黎饶有兴致的看着唐老太太:“不知唐老太太可知我圣教的祭祀命格之术。”唐老太太赶紧答道:“自是听过的。”艾黎收了笑容,严肃正色道:“祭祀命格之术乃是我教中右长老专修的秘法,每次行术必要在祝融神殿设典祭天演火,方能略窥一二。可今日那娃娃不一样,他的命格太亮太显眼,即便不设典祭天,他的命格在下还是能看到一二。”艾黎顿了一下,又道:“灵有十分,在下平日里看的多是教内拔尖的弟子,命格多是慧灵与生灵,可这娃娃煞灵有四分,怨灵更有六分之多,煞灵碍亲,怨灵碍根,将来,怕会使整个唐门走向覆灭。”

    唐老太太心里一沉,她虽然不是很相信巫蛊之术,可艾黎并不是那江湖上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更何况,他若是诬陷胡诌,何必要牵扯唐隐,于他于五仙教都无半分好处。

    沉默了片刻,唐老太太小心的问道:“那长老可有解法?”艾黎摇了摇头:“命格乃是天定,那些逆天改命的,都没有好下场。在下说这些,只是希望老太太能有个准备,让那娃娃少学一些功夫,也许能稍稍降低些损失。最重要的是,切莫让他与心术不正之人多接触,让他安稳平和的过一生,也许能稍稍消弭些煞与怨吧。”

    唐老太太勉强着笑了笑:“他跟着他爹爹,当不会学的那些邪魔歪道,不过长老说的话,老身记下了,长老此番到弊处,当真是有恩于我唐门,此前备下的薄礼,万请长老收下,不然老身当真是无颜再见。”艾黎也终于不再推辞,含笑谢过。

    二人走远过后,沉珀脸色复杂地从路边的竹林里解了浮光掠影之技缓缓现身。

    第二日晨起,艾黎去药堂看了看唐玦和另外几个弟子,见他们都无碍,用早饭的时候便向唐老太太和唐傲天辞行了,唐老太太知道五仙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也不便多留艾黎,便好生送了艾黎和几个随行五仙教弟子一程。

    过了几日,唐老太太便提出,不足九岁的弟子们武学修习推迟,先开学塾让他们深读圣贤之书,学的立身之本再修武学。唐门上下一片哗然,一个武学世家门派,读书嘛,识得字,能懂书籍上所言就是了,他们又不考功名,学武之人那些圣贤之书读来何用。可提出异议的只有药堂堂主唐怀礼一人,另外三堂的堂主中,唐怀信和唐怀智都未出声,力堂堂主唐怀义却是十分赞同,称他们虽是武林门派,可也不同于那些一般的武夫子,虽说武林中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可若是做人都做不好,身手再好也只会徒惹是非,不利于唐门日后发展。

    唐傲天看着唐老太太的做法,深知她是信了艾黎那番话。那日沉珀从唐傲天处出去,快到唐家堡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艾黎和唐老太太从药堂出来,想着不好让他们看见自己从门主那边过去,便躲在竹林里使了一招浮光掠影,藏匿在层层叠叠的竹影中,未曾想却听到了艾黎说了唐隐的命格。隔天沉珀便找了机会给唐傲天秉明了一切,唐傲天倒是不以为然的很,在他看来,艾黎简直是一派胡言,与那些江湖骗子实属一路。直到唐老太太下令开学塾,他才想明白,艾黎说唐隐命格煞,不过是因着他年纪小,唐老太太设学塾推迟了小弟子们的武学修习,他们唐门武学的新鲜血液发展必然要迟缓许多,那五仙教此时受了重创,生怕他们唐门趁机兴盛起来,对他们不利,这才胡编乱造了这么一通,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唐傲天在心里骂了艾黎百八十遍,可唐怀义的话又十分在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辩驳的话,只能恨恨然作罢。

    艾黎若是知道唐傲天这么想,可就要气绝了,他哪里想得到唐老太太会让所有小弟子都推迟武学课程,在艾黎看来,找个理由缓了这孩子的课便是,哪需这般大费周章。而唐老太太想的则更深远一些,且不提唐隐命格的事说出来扰人惊慌,若只禁了唐隐的课程,那孩子的自尊心自然要受创,到时候再被无端猜忌一番,更是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更何况,那孩子天资如此之好,要停了他的修学,总得找出能服众的理由罢,可要能说的过去的,必只有说他犯了什么大错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可这对他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公。左右学些君子之道对孩子们都是有好处的,武学修为嘛,来日方长,一步步来才能根基沉稳。

    因来时带着伤员与谢礼,艾黎他们走了五日才到唐门,此时轻车从简,三日不到的功夫就回到了五仙教。艾黎刚回到总坛住处,一炷香的功夫都未过,之前他在唐门派去幽魂草泽的五仙弟子漆腊就赶忙来回话了。

    “长老,东西已不在茅屋内。”“你说什么!?”艾黎大惊之余立马站了起来,把茶盏里的水地泼出来不少,心下顿时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之前乌蒙贵还未叛乱之时,曾下手偷过教中禁术《尸咒》的秘籍,幸而艾黎疑心,布置了些防备,可还是让他偷走了半卷残籍。可就凭着那半卷残籍,乌蒙贵还是炼出了那般身坚如铁不知倦痛的尸人。艾黎思前想后觉得教内恐怕都不安全,那《尸咒》又只有自己和前任教主魔刹罗记得住,怕自己一死,这秘术便失传于世,便凭着记忆和另外半本残卷复刻了一本完整的《尸咒》,与另外那半本残卷一齐藏在了那人偏远的旧居,若是落入乌蒙贵的手中,于五仙教,于南疆之地,都乃灭顶之灾!艾黎想到了德夯这个用完整《尸咒》炼出的尸王,再想到若是乌蒙贵炼出了成千上万个“德夯”,嗓子一腥便吐出一口鲜血,险些站不稳。漆腊眼疾手快的扶住艾黎摇晃的身形,连忙说道:“长老莫急,我还没说完,您放心,东西还在,只是未在那茅屋中罢了。您先顺顺气,听我慢慢说。”

    漆腊扶着艾黎,待他稳稳落了座,方才开口缓道:“那日我到那茅屋附近,便已发现不对,草泽边有杂乱的脚印,屋外也有泥巴被翻起的痕迹,待我进了屋,找到您安置的暗格,果然已经空了。此事事关重大,弟子不敢耽搁想先去禀告教主,却在路上遇到了住在无心岭的张老倌。”

    艾黎不解:“张老倌?哪个张老倌?”漆腊缓缓的一下下拍着艾黎的背给他顺气:“就是以前在南诏卖中原小吃果子的中原老汉,十几年前被南诏国驱逐过来,入我仙教以后安住在无心岭那边,自己种了块地养了些家畜糊口。”漆腊看艾黎脸色慢慢缓了过来,继续说道:“张老倌说,那日他晨起就听到院外有婴孩啼哭,推门出去便看到一个女婴正放在他家院口,女婴的怀里有两本书,都是苗文他看不明白,怕有什么正事,便打算把孩子和书交到圣坛去,而那婴孩襁褓中的两本书,正是《尸咒》。”

    艾黎脸色大变:“那孩子呢?”漆腊却是一脸困惑,他猜到艾黎一定会疑惑吃惊,可怎么他会先询问那个孩子呢?此时还有什么比《尸咒》更重要的东西吗?漆腊虽然心里疑惑,可也只是略微迟疑,便答:“弟子已送到总坛,现下怕是在教主处养着。”想了想又接了一句“秘籍弟子也一同交于了教主,不知有无不妥?”

    艾黎脸色一沉:“你做的很好,可你不当问我可有不妥之处,教主才是掌管仙教的人,这一点你要记的清楚些,莫要说些狂悖谬论,平白惹出些是非来。”漆腊背上一紧,之前新教主刚坐上位置威信不足,很多大事小情都会找长老商量,甚至有时由得长老决断,大家仿佛也都习惯了,如今想来,长老这是有交权之意,防的就是一个兔死狗烹,思到此处心下难免有些不忿,可还是低下了头:“是,弟子明白了。”艾黎知他无意对教主不敬,只是习惯使然罢了,可这种习惯对自己来说,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忠心的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以后万不可那般说话。至于秘籍失而复得之事,关乎我教存亡,你切不可说与第三人知晓,尤其是那个孩子的来路,更要三缄其口!至于张老倌,你寻个机会,让他真正的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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