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通过了童生试,考取了府学生员后,史凡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只等着进学了。
此时,家塾已经歇了课,史凡是不需要外出上学的。丫鬟茜雪一大早便出门选购下个月用的香料了,只留下史凡一个人待在怡红院耳房的屋里。
窗外旭日腾空,一片暖阳。史凡的心也早已飞到了外面,他突然多么想到街市上去逛逛,晒一晒太阳,要不然他就和书房里的这些书籍一样,都快潮湿得发霉了。
史凡心动不如行动,心中刚刚萌生的点子,立即就将它付诸行动了。他走出了书房,径直出了园子,一路走到了荣国府的大门。
史凡走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四、五驾的大马车,像是在此等候主子。也不知是府上哪位主子的马车,如此的有派头!史凡不闻不问,正准备跟他们擦肩而过,却不料,那车夫倒自个儿上前招呼道:
“大爷,您这是打哪儿去呀!”
史凡心头一惊,心想这车夫怎么这么热情,是在招揽生意,还是想拐骗未成年?史凡不禁警惕提防地问道: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了!您是史家大公子,是贾府老太太的内侄孙儿,听说你和贾兰少爷都考中秀才了!而且你跟其他公子比起来,实在太不一样了!”
没想到这车夫还知道这些来,着实令史凡大吃一惊,史凡顿时抬头挺胸,又问道:
“我不太一样?怎么说?”
“我们哥几个天天在大门口守着,别的主子出了门,哪怕一丁点的路,都非得做一趟车子。但是您史家公子却不一样,每天都要去府学读书,却从来不坐车,甚至都不瞧我们一眼,直接从我们眼前走过去了。”
“怎么?你们每天都守在这儿?”史凡以为他们是在此揽生意,这贾府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谁知,车夫却一五一十地说道:“当然得守在这儿了!自从我们哥几个被贵府雇佣之后,我们赶的趟次少了,私囊里的钱却还更多了。比起之前自个儿跑生意,累死累活跑东跑西的,现在简直是舒服惨了!所以呀,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守着这个岗位。上次,我们有个哥们在车里打了个盹,被琏二奶奶撞见了,当场就被扫地滚蛋了。”
“原来如此!”史凡这才明白,原来这些马车是贾府雇佣的专用车队,难怪如此气派。这样一来,史凡便放松了警惕,也想坐一坐这车子了。
那车夫见史凡跃跃欲试,便推波助澜道:
“史家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去呢?要不让小的送你一程?”
史凡心想,可别去太远了,万一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被白白训斥一顿。不过就算去近一些的地方,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免得被这些小厮们议论,说他独自遛出府玩耍。
“我就是去隔壁的宁府借几本书罢了,近得很,就不坐车了。”史凡故意推脱一番道。
那车夫反而却更加热情高涨了,说道:
“别呀!大爷,您上车坐好,马上就到。”
史凡听了,心头一乐,轻轻地甩了甩衣袖,大摇大摆地上了车,颇有大少爷的一番气派。
上了车之后,车夫赶着马车一路通过东西街口,又缓缓地推拽过这边阶矶上来,转眼便见到了宁府大门口两边的石狮子。
车夫停下马车,史凡下了车,只见宁府的大门口也放着四、五辆大车。史凡走进了宁府的大门,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可是竟然都来这了,干脆就进门转转。
史凡犹记得,有一次来到宁府的时候,正直梅花开放,是侄儿贾蓉的媳妇秦氏带着他到花园子里欣赏梅花的。史凡一面想着,一面已到了秦氏的住所。史凡顺道从窗户跟前走过去,悄悄的来至窗下,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史凡这才想起,侄儿贾蓉的媳妇秦氏早就搬进天香楼去住了。
可是天香楼究竟在哪个位置呢?史凡没有一点的头绪。史凡只好沿着上次去看梅花的路径,从里头绕进园子的便门来,看着园中的景致,继续一步步走去,随即转过了一重山坡儿,霎时眼前豁然开朗,一栋别致的小楼伫立跟前,“天香楼”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原来,天香楼正好位于宁国府西区会芳园内。起造大观园时,会芳园虽然基本上划入了大观园,原有楼阁也尽被拆除,但天香楼仍然得以保存,完完整整地留在宁国府内。
史凡正犹豫着是该提衣上楼,还是该安静地走开时,从楼上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奶奶,外面的天气可好了,要不我们去园子里逛一逛吧!”
“瑞珠,你和宝珠去吧,我跟佛祖保证过,是不会离开天香楼的半步的。”
“奶奶,佛祖可没有答应哦!你看,这么好的天气,那么漂亮的新园子,可不都是佛祖在诱导你出门走走。”
“你呀!就你嘴巴会说,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亏欠了佛祖的一番好意?罢了,就去逛一会,走吧!”
史凡听到这儿,只见楼上走下来了三位姑娘,他定睛一看,正是侄儿贾蓉的媳妇秦氏和她的两位贴身丫鬟瑞珠和宝珠。
“史凡冒昧来访,还请姑娘勿怪,不知姑娘的身体可安恙否?”史凡急忙行礼问候道。
秦氏笑了笑,对史凡的问题不知与否,而是说道:“史公子,好久不见了!我难得走出天香楼,没想到竟然第一个便是见到你。”
“姑娘这是想到园子里去逛一逛?”史凡是从刚才她们的谈话中听到的。
秦氏眉头一皱,表示不高兴了,冷冷地道:“亏你就要是府学里那正儿八经的生员了,竟然跑这儿来偷听本姑娘的谈话。罢了,我看公子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你且就陪我一起去逛逛吧,我正好也有个人说说话。”
史凡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等艳遇,急忙屁颠屁颠地跟着侄儿贾蓉的媳妇秦氏,朝园子的方向走去了,也不知道园子里的桃花开了没有!史凡于是陪着秦氏一起,从天香楼踱步走向大观园,瑞珠和宝珠在前头带路,她们两个是去过大观园的。
一行四人走进大观园内,史凡陪同秦氏一路参观,过沁芳桥,从潇湘馆到缀锦楼,从秋爽斋到藕香榭,从暖香坞到蘅芜苑,从稻香村到栊翠庵,最后来到怡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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