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鲁智深难得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除了偶尔去校场视察兵士训练进程,看顾一二武松病情,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娘子,花前月下,游山玩水,间或有师师抚琴,雅曲陶情,好不快活。
一日,鲁智深领着贞娘、锦儿并李师师在水泊中泛舟赏景,途中,李师师自然免不了抚琴一曲,她的琴艺愈发精湛,这些日子在水泊山庄修身养性,琴曲之中自然少了一丝浮华,平添几分清幽。琴曲幽幽,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一曲即毕,众人不禁扶手称赞。
正当鲁智深三人不吝赞美之言时,船身却忽然一阵剧烈摇晃,众人俱是一惊,鲁智深不禁起身问明缘由。却听那船夫道:“启禀庄主,不知为何这水泊中起了大波浪,波浪拍打船身,才造成刚才的摇晃。”
船夫话音刚毕,船身又是一阵摇晃,比之刚才更加猛烈,而且还传出水浪拍打船身的响声。
“此时微风何以会起如此大的风浪?无风起浪真是令人不解!”张贞娘奇怪道。
“哎呀,是了!一定是黄河决口了,一定是黄河决口了!”那船工听了贞娘之言,眉头一皱,随即大惊道。
“你如何得知黄河决口了?黄河决口与这里起波浪又有什么关系?”李师师问道。
“这位姑娘,小人在两年前就曾经历过和今次一模一样的情况,当时也是无风起浪,令人奇怪,而且只过了半日,这水泊中水便涨了数指高。后来才知是黄河决口,河水泛滥,流入水泊之中。”那船工解释道。
梁山泊的形成与黄河的决口和改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是以,在初到梁山时,鲁智深就曾命人对黄河做过调查,因而知道此时黄河下游并非如后世般只有一条主干道,而是在开德府一分为三,分作三条干道。
一道向北,曰黄河北流,经大名府、恩州、冀州、河间府及清州,最后于辽国南京府边境流入沧海;二道向东,曰黄河东流,经大名府、恩州、德州及沧州,最后于沧州境内马谷山南侧流入沧海;三道亦向东,曰京东故道,乃黄河原道,经濮州、东平府、博州、德州、棣州及滨州,最后于滨州之北流入沧海。
而离梁山最近的便是这条经过东平府北侧的京东故道,此时梁山泊水涨,极有可能便是这条古道于梁山不远处决口泛滥。黄河泛滥绝非小事,一场水患不知会冲破多少家园,令多少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想及于此,鲁智深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当即他命令船夫向南开船回山。船向南行,波浪逐渐降低,,而且有着水流的推动,船行甚速,显然是有大量河水从北方涌入水泊。这也更证实了那船工的猜想。
回山后,鲁智深先派出三十名兵士北上打探黄河水患的消息。接着命王伦、李立及童氏兄弟四人前往梁山别园征集两千名劳力听用。四人领命而去后,鲁智深又着人找来正在劝降栾廷玉的吴用。
“大哥果然神机妙算,学究刚将栾廷玉劝降,大哥便派人来召。”吴用来到聚义厅,拜见鲁智深道。
“哦,栾廷玉降了吗?”鲁智深讶道。
“原来大哥并未算出我已将栾廷玉劝降之事?”吴用亦是讶然道,
“哈哈,莫非学究真以为鲁智深通晓神机妙算之术,若是我真能神机妙算,又何须劳动学究亲自出马前去劝那降栾廷玉?”看吴用惊讶模样,鲁智深不禁大笑道。
“不知大哥召吴用前来所谓何事?”吴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
“学究这些日子忙着劝降栾廷玉定然不知道今日梁山泊中发生了大事。”当即,鲁智深将今日在梁山水泊中发生之事于吴用详述了一遍。
“无风起浪,水泊水涨,此乃黄河泛滥之兆。”闻言,吴用大惊道。
“学究也知这梁山泊无风起浪,乃是黄河泛滥之故?”鲁智深问道。
“大哥乃东京人士,自然不知梁山水泊四周一直流传着的一句话,无风起浪,水泊水涨,黄河泛滥,京东大乱。”吴用解释道。
“原来如此!如今黄河泛滥,必然赤地千里,不知有多少流民无家可归,我已命王伦等人在梁山别园征集两千劳力,你且随我下山选一处地势平坦开阔之地,便让这些两千劳力伐木造屋,待流民到此,也好有个安身之处。”鲁智深道。
“大哥如此悲天悯人,爱惜百姓,吴用佩服之至!”吴用由衷道。
“不过,征集两千劳力,非一时半刻可以完成,在下山之前我们还是先去见一见那栾廷玉吧。”鲁智深起身道。
“大哥,请!”吴用道。
“那栾廷玉乃是忠义之士,不知学究如何将之劝降?”鲁智深边走边问道。
“栾廷玉确实忠义无双,不过,吴用能将之劝降也正应在这‘忠义’二字之上。”吴用一抚胡须道。
“学究此言何解?”鲁智深微诧道。
“栾廷玉既然忠义,自无惧生死,但他却心怀旧主,于是,我便对他言道:那祝彪之命便悬在你一念之间,若你降了,我可让大哥留其性命,还他自由,若你不降,那祝彪性命自然不保,如此那般,祝氏最后一丝香火便断送在你栾廷玉手中。”吴用解释道。
“好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栾廷玉因‘忠义’而不降,学究恰以‘忠义’二字令他陷入两难境地。果然无愧‘智多星’之名。”闻言,鲁智深不禁赞道。
“未禀明大哥,吴用便擅自做主,还请大哥恕吴用逾越之罪。”吴用请罪道。
“哈哈,学究何罪之有?祝彪不过小角色尔,杀之何利,留之何用,放之何害?用一个祝彪换一个栾廷玉,值得!”说道这里,鲁智深顿了顿,又道,“何况,学究只是答应留那祝彪一命,还他自由,又没说何时还他自由,只要将他在山庄看管两年,再将之释放,彼时,其人对我梁山泊便无任何害处。”
“大哥英明,思虑周全,吴用不及!”吴用道。
二人来到关押栾廷玉的牢房,虽说是牢房,但其舒适度比之一般客房还要强上许多,却是鲁智深存了收服其人的心思,因而特命人将这牢房收拾的如此这般。
“栾教师别来无恙乎?”鲁智深道
“如今祝氏失利,祝家庄已散,栾某早已不是什么教师,教师之衔,林庄主勿要再提。只要庄主答应留下三公子性命,并还他自由,栾某愿意归降。”栾廷玉道。
“栾兄乃当世豪杰,若肯归降,实乃我水泊山庄之幸。栾兄要求鲁智深自然答应,不过,暂时还不能将祝三公子放出梁山,需再等两年。鲁智深以项上人头担保,两年之后,必定将一个完好无损的祝三公子放出梁山。个中缘由,栾兄自然明白,还请栾兄谅解则个。”鲁智深道。
“这……唉!好吧,林庄主乃当世英雄,定然言而有信,栾某信得过您,愿意投降!”栾廷玉犹豫良久,这才长叹一声道。
“哈哈,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鲁智深的兄弟。”鲁智深大喜道。
“大哥!”栾廷玉纳头拜道。
“栾兄弟快快请起。”鲁智深连忙将栾廷玉扶起。
“恭喜大哥又得一员虎将。”吴用祝贺道。
当即,二人将栾廷玉接出牢房着人为他沐浴更衣,好生伺候。鲁智深吴用二人则下了梁山,去寻安置灾民之所在。
却说栾廷玉沐浴更衣完毕,走出房外,便见有一兵士侍立在门,见栾廷玉走出房门,那兵士施礼道:“栾大人可要到祝三公子处一看?”
“哦,兵士何以有此一问?”栾廷玉奇怪道。
“是我家庄主吩咐,若栾大人沐浴更衣完毕后要去祝三公子处,便由小人为大人领路。”兵士道。
“如此,有劳兵士带路!”闻言,栾廷玉面色平静道,只是心中却已是一片感动。新降之人,能得如此对待,栾廷玉如何不感动?
却说鲁智深与吴用下山后,经过一番探查,来到一处所在。
“大哥,此地北靠葱郁林木,东临鲁运河水,既有造屋之材,又有饮水之源,且地势开阔,实乃安置灾民之绝佳所在。”吴用道。
“学究所言无错,此地距梁山水泊只二十余里,离梁山别园也不过三十余里,且道路通畅,交通方便,便于一应物资之运输。嗯,我们便选定此处。只待王伦等人将劳力征集完毕,便开始在此地设庄造屋,为受灾百姓建造栖身之所。”鲁智深道。
随即,二人返回梁山。
此时正值农闲时节,且水泊山庄开出的工钱又十分诱人,是以,只一日,王伦、李立、童威及童猛四人便将两千名劳力全部征集完毕。
翌日,鲁智深一声令下,王伦四人便率领两千名劳力来到昨日选定地点,略作规划后,就地伐木,建造屋舍。鲁智深要求建造屋舍以速度为先,不求精致,只求简单,能避风雨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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