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晔正在三堂里拿着毛笔书写计划,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可还是要有才行,只不过,他此时的左手臂上缠着绷带,上面还渗着血。
花狸从门外走进来,见他正在杵着下巴思考,便轻手轻脚的来到旁边,发出声响:“二爷,德安府的上差来了”
“怎么来的这么慢?”
“回二爷,那两个人从进到凉县的地界,这一路上就没少停留打听,所以才慢了下来,这还是刚从鸿运楼出来的呢”
“额,是这样啊,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云晔说完放下手里的毛笔,领着花狸走出房间步入二堂,正见一个文弱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里,端着旁边人递上来的茶水。
“不知上差到此,下官云晔有失远迎,还望上差莫要介怀”
云晔先是行了礼,目光在那人身上转了转。
“无妨,这是德安府下发到凉县的文书”
文弱中年说着话,在他旁边伺候的随从,在身上摸出了一份文书,走上前递到云晔的手里。
‘德安府廉访司使王越’云晔端着文书上下观看,文书上写着,这个人是德安府特派到凉县,一是来抚恤,也就是动动嘴皮子慰问一下,二是来监督郭孙两家财产的再分配,也就是充公。
云晔看罢,吩咐人请来于灼,将早就准备好的清单递交给王越,后者坐在椅子里抱着清单观看,眉头不时的挑一眼身边站着的人,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清单册子,摇了摇手道:“二位大人也坐罢”
云晔听到,立刻坐了下去,把手担在椅子的扶手上,于灼等他坐定之后,才诺诺的坐在旁边,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德安府的上差,平时人家哪能来这小地方。
“云大人伤势如何?”
王越看到他的胳膊,稍微露出了关切。
云晔道:“没什么大碍,不耽误王大人的吩咐”
“云大人身负伤却依旧在衙门主事,不难看出会受凉县万民爱戴,不知这次逆反从何而起?”
“回大人,就如上报德安府奏报中所述,此郭孙两家久居凉县,以士绅军户遮其明教身份,私下里囤积铜铁私造兵械,我与已故达鲁花赤哈大人知晓后,准备向德安府呈报遣镇戍卫剿之,哪成想消息有他们安排在衙门里的内应所得,这才引发后面诸事”
“额”
王越听了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据说他们有三千多人马,而凉县三班衙役和县尉不到三百人,云大人是出了何等妙计,才就将他们镇压下去的?”
云晔听后,故作惊道:“王大人,这都是那些闲人杜撰,当时郭孙两家来到凉县的,只有一千多人,当时他们在城外与特木尔百户交战,已经去掉了些人,在那之后他们进攻凉县,我带着衙门的三班衙役还有家中的百余仆人,在衙门里死守,最后还是本县万民不惧生死,这才将这伙贼人镇压下去”
“云大人的家仆如此,也是你做家主的教导有方”
王越摸着扶手称赞。
云晔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人一开始撒谎,那就要用好多个谎话来弥补,真是心累,道“王大人谬赞了”
“云大人你提呈的建立保民团,府里已经在商议,不日便可下达,眼下的世道动乱频繁,也幸亏你二位大人不惧生死,这才让德安府乃至朝廷少操了很多心,府里已经向中书省请功,想必也会不日来到,到时还望两位大人继续秉承这份心”
他这话说到这里,看了看点头的二人。
“本官这次来除去抚恤二位大人,还有一事,那便是此逆贼郭孙两家的家财,因当前丞相主令治理黄河水患,需要各地方尽责,德安府已经请令责两家家产充公,其田地产业都一并折现,由本官押解回德安府,再上缴国库治理黄河水患”
“一切都照王大人吩咐”
听到这里,云晔点头,心说,就这么十几天,你们向朝廷请令请的还真快。
“嗯,本官这次初来凉县,还望两位大人多多配合”
“那是自然”
云晔同于灼共同道。
“那就有劳二位大人,尽快办理,我便不打扰二位了”
“好,王大人且放心,此事我二人尽快督促办理”
“那就好,我在驿馆等你二人消息”
王越说完,拿着手里的清单领着随从,在云晔等人的恭送下离开。
凉县驿馆,被云晔早已吩咐的人打扫干净,陈设也都焕然一新。
王越从衙门里出来,便由专人引他来到驿馆,当看到自己的房间时,嘴角抽动了几下。
那仆人将他扶在椅子上,便在房间里打量,四周看看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脸,道:“老爷,这姓云的还真不赖,房间规整干净,您劳顿了几天,终于可以吃上一口安稳饭了,也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王越向四周看了看,又敲了敲桌前的新茶,道:“阿福啊,阿福,这才是有心人呐”
“却是够有心的,我还没见过哪家驿馆,平时还能打扫的这么干净的”
王福凑到他老爷身边蹲下来捶腿。
王越则享受的拿出册子,是那本在县衙里拿出来的郭孙两家财产清单,这才仔细的翻看起来,翻完了最后一页,他叫王福起身,让他也看看。
后者点头的接过来,捧在手心里看,忙道:“老爷,这郭孙两家人还真是能聚财,光真金白银都有六万贯之多,还有这田产足有五千亩,看来他们这是蓄谋已久了”
听他说完,王越笑了笑道:“你信了?”
他这话一出口,王福先是愣了愣,而后低声道:“老爷的意思,是这个云大人私下里贪得了些?”
“还不够明显么?”
王越站起身背着双手,道:“从打咱们进凉县地界,所打听到的,全都是如出一辙,你说这其中能没有古怪?”
“老爷,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发觉,却是有些不可思议”
王福放下清单,跟在踱步的老爷一侧。
王越继续道:“还有跟这些事有关的几个重要人,全部都死了,你说这里能没有蹊跷?”
“老爷,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明白了,这里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上报什么?”
王越挑了一眼,道:“整个凉县都是人家的,他做的这么干净,我们有什么好上报的,我倒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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