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相隔不远的两寨人马，扎营完毕之后，都开始架火生饭。
曹善走在营地，例行巡查，这会儿却看到自己的士兵，都骚动的向隔壁凉县的军营张望。
跟在他旁边陪同的副官，百户张琪看到这里，一步跨到那些士兵身后呵斥：“看什么？不知道干什么么？”
那些还在迷醉的兵士，被吓得不轻，连忙作鸟兽散，有一个还在沉醉的，被张琪一把抓到面前。
“你脖子都快伸到对面了，你要做啥？”
“呦~张百户”
那兵士也是个小头目，平时和张琪厮混的不错，露出牙花子道：“您没闻到什么味儿？”
“嗯？”
张琪嗅了嗅鼻子，突然有一股香气飘进鼻子里，他寻着味道也伸长了脖子，正是来自对面的凉县民团。
“张琪”
站在一边的曹善低喝了一声，怎么你也愣住了？
后者连忙回到他身边，指着对面道：“这凉县那些人的伙食...好”
闻着都是酒楼的味儿，能不好么？
“哼！他们倒是会享受，一群乌合之众，看他们明天怎么哭”
曹善冷哼一声，又驻足占了一会儿，这才扭头转进主将营帐，紧着嗅了几下的鼻孔，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还真是香。
“香!”
云晔站在大营里，挥舞着手里的锅铲，往锅里加料翻炒，在他的眼前整个大营，几十口锅和他一同翻炒，这样的场面真的赶上了后世的技校。
程大忠这个吃货，早就端着一只大碗，守在二爷的旁边，像一只馋猫一样舔着口水。
“二爷，别人的都出锅了，您就快着点”
“那你怎得不去吃别人的，专等着二爷的干嘛？”
张定边也端着一碗饭，站在一旁看着锅里。
“别人没二爷炒的好吃啊”
程大忠说的理直气壮，那双眼睛没离开过那翻动的锅铲。
“现在可吃不成，等人来了，到时候你可劲的造”
云晔直了直腰板儿，这年纪轻轻的老腰，酸死了。
“啊，还等谁？”
“曹善，曹千户”
“那个杂曹！”
程大忠一听，登时从地上坐起来，一脸迷糊的道：“二爷，咱们这两天干巴巴的行军，就吃那粗饼子了，咱们自己好不容易带着这点荤腥，刚开伙凭什么给他们吃”
“在来之前我说你什么了”
“听二爷吩咐”
程大忠最怕的就是这句话，连着蔫头耷脑的坐了回去，他不懂二爷为什么把唯一的这么一顿好吃食给那姓曹的，先不打他就不错了，还给他吃，便小声嘀咕道，姓曹的命真好。
云晔看着他笑了笑，向张定边示意，后者也笑着蹲下身子，在程大忠耳边说了一阵。
那货一听，这才面上露出些喜色，只不过看到锅里的菜，又开始流口水。
“这个云县尹还是挺懂事的”
“他这是想多分一点功劳吧！哈哈”
“他要是不巴结着咱们千户，定让他这个野路子好看”
“我有你说的那么心胸狭隘么？”
正在前往赴约的曹善，扭头扫了一眼身侧的人，后者赶忙赔笑露出两排黄牙，前者这才道：“这是他云县尹的孝心，你们把人家想成什么了”
“对对，是对咱们曹千户的孝心”
“那是自然的”
旁边几人赶忙应声，心说，狭隘不狭隘，这还用人说么？
众人继续往前走，正好云晔带着人在大营恭候，其实两个军营挨着不远，就几步的路，可做面子还是要做的周全一点。
云晔见人，上前报了抱拳，按品级来说对方高了他一级，主动拱拱手也是正常，曹善也颌首回礼，几人直进云晔的营帐。
按照座次众人纷纷落座，曹善和云晔挨着，云家军张定边等统领与汉军卫长官混坐，接着便开始传唤人上菜。
为了防饭菜变冷变冷，在做完的时候还特意盛在一口锅里分开保温，等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那香味虽说不如刚出锅，可架不住量多份数足，排开之后更是琳琅满目。
曹善本以为行军之中也就是些小菜，在私藏些小酒，可眼前是什么？除了海味，山珍走禽是应有尽有，都快要赶上德安府城里有名的酒楼了。
那些汉军的百户长官等也是心生佩服，这云县尹讨好上官真是用心呐！照着这程程度下去，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那是指日可待，有心人，真会巴结人。
“军中不能饮酒，我以茶代酒敬曹千户与众位将军旗开得胜干一杯”
云晔端起茶杯先举了起来。
曹善也举起茶杯，都知道不打笑脸人，再说人家做的多周到，便道：“旗开得胜”
下面的人也都举杯，一声旗开得胜仰头饮下，而程大忠没有参与其中，而是闷着头大口朵颐，谁陪你们喝茶，吃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一会儿吃都没得吃。
坐在他旁边的张琪放下茶杯看到这人狼吞虎咽，就和没见过好吃食一样，轻声问了一嘴：“你们不是天天吃这个么？”
“哪里？这还不是沾了你们的光，平时我们都肯糠窝窝”
程大忠一边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姑囊着嘴朝向张琪指着他面前的盘子：“你吃不吃？”
“额”
张琪一见这人那副饿鬼样儿，赶忙动了筷子，可没想到那人还是把筷子伸了过来，拔拉了大半盘子才罢休。
气的张琪直咬牙，娘贼，老子是客人呐！
程大忠不管这个，咱二爷做的菜，怎能让你们多吃，想到这里又把另一个人的盘子抓过来，紧着扒了一半，看的那人目瞪口呆，到底是谁请谁吃饭？
低头吃的同时，营帐中走进来一人，程大忠眼尖一看，眉头露出喜色，又将周围人的饭菜抢下一半。
那些人也是愣了，这人是几个意思？
“赶紧吃吧，看个啥，一会儿你们都没得吃了”
程大忠友善提醒，那些人愣愣的护着盘子，他们哪里能听出这个饿货的话中音。
走进大帐的人来到云晔身边，将一封信递了过去，然后站在他身后。
曹善自顾自的吃，并没有表现出在意，可眼睛还是朝那信纸上扫了一眼。
这时云晔抬起头，将信封攥在手里，朝着曹善道：“曹千户身居要职，应该知道天下大势，你本是汉人，难道你甘愿任听他使，糟践我们自己人么？”
曹善一愣，嘴里的吃食不知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这人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明摆着逆反的话么？
最终他还是咽了下去，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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