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
随着一声呼号，齐豫从桌上扑下，跪倒在地，口中呜呜喃语。
席间的众人都是一惊，大都从座椅上站起身，站成两列清空场中桌椅，只留下跪倒在地的齐豫和他的儿子。
众人默默的看着他们，面色上的惊讶，瞬间化作同仇敌忾，大凉科考是多么重大的事情。
那是关系到，大凉往后数年的盛衰，绝对不能出现如此漏洞，这就像是一个稳固的堤坝，突然出现了蚁穴。
不值得人同情。
“你是有罪”
云晔端坐，目光扫视一圈眼前人，每一个面孔都没有放过。
“你身为教部的人，权值着科考，居然私自对自己的家人，放出科考题目，这等罪，当诛！”
同样，跪在一旁的教部部堂，义愤填膺。
自己的手下，出现如此败类，牵连于他，这将会毁了他的仕途。
当然，在这位教部眼中，仕途并不在心上，他注重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声誉。
在此刻，瞬间崩坏。
“皇上，臣教儿无方，出现这等辱没朝廷之事，我自有重罪”
齐豫抬起头，而后看向旁边的教部部堂，怒道：“但我没有利用职务之便，透露给家人科考试题，如果有如此事，让我齐家满门不得安生”
“你以为就这样，你们齐家就能安生了？”
“胆敢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人群中，当然有视他如恶之人，开始伸手指责。
“我没有！”
齐豫虽然跪在地上，可也如同一头猛兽，开始自己的反驳。
这时候，站在人群中一人，走出来当即挥舞着拳头，打在齐豫的嘴上，怒喝：“不得在皇上面前无礼”
这一声闷响，只有齐豫能感受到那种疼痛，鼻血横流之际，他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他的同僚，周永仁。
教部右侍郎。
“退后”
高虎上前，将周永仁推搡到一边，怒目相对。
云晔将眼前场景，看在心里，问道：“你说，泄露的人是谁？”
“罪臣不知”齐豫任凭血水流淌，怔在原地。
这事他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你，你儿子身上有科考题目答案，你又是负责发放考题之人，你当然说不知道了”
周永仁怒目，刚才打的一下没让他解气。
“闭嘴，有辱斯文”
教部部堂，非常恼怒，就算齐豫有罪，你周永仁，身为教部之人，怎能如此在皇上面前动粗。
成何体统。
“珩儿，你是在哪里弄到的答案，说话”
齐豫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的孽障。
“孩儿是在东坊英久书坊得来”
齐珩虽然害怕，可这一会儿他已经适应了此时的场面，说话虽然急促，但不在含糊不清。
“哼！你们父子，这是合起火来要血口喷人了”
周永仁站在一边，跳着脚。
“闭嘴吧你”
教部部堂，跪着转身怒目相对，伸出颤抖的手指责，那垂到胸口的胡须，气的翻飞。
“高虎”
云晔侧脸看向站在一旁的大汉。
“是”
高虎报手点头，朝着一楼大厅喊道，带人上来。
楼梯，依旧发出登登声。
不一会儿，一个云真卫，压着一个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走上二楼，如同一个皮球滚落在地，当即如捣蒜一般叩首。
“说话”
高虎怒喝。
书店老板身体颤抖，抬起满是泪花鼻涕的脸，扭曲的嘴发声道：“皇上，不关小的的事，那份答案，真不是我给这位公子的”
他这话一说完，在场之人，全都是一片惊讶。
“大胆，竟敢在皇上面前欺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要问的是答案，你怎么就知道与这个公子有关？”高虎当即拎起书店老板的衣领。
就在这个书店老板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份答案就是他发出去的，就是他卖个齐珩的。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哪一个是痴傻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之精，他这话说出，顿时便大白于众。
“说话，饶你不死”
云晔开口。
都已经到了这时候，这个人暂时还死不了。
书店老板，已经犯了一次傻，这次再也不会，当即道：“是一位倒卖书籍的商人，到我这里贩卖，说好的四六分成，那人现在还在翠咏客栈”
“抓人”
云晔闭目养神。
高虎当即得令奔下二楼。
时间静止，二楼上除了抽泣声与喘息声，再也没了别的。
周永仁，这时候突然跪在地上，嚎啕道：“臣有罪”
他这一出，让周围的人不解，刚才你还义愤填膺，又是大骂又是动手的，这时候怎地又有罪了。
教部部堂又是转身指着大喝：“你怎的如此多事，你丢人丢的还不够么？”
“属下有罪，那答案是属下放出去的”
“啊！”
“是他？”
当即，二楼一片沸腾，谁都没想到，刚才一副义愤填膺的人，尽是这件事的源头。
云晔睁开眼睛，默默的站起身，道：“亏我刚才还夸耀于你，丢人”
“臣万死”
周永仁只得磕头，撞得地板噔噔响。
“刑罚部接手，一干人等，重罪”
说完，云晔走下二楼，此事已经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在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
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了源头是周永仁，只不过，他再也不用自己来查找，而是学会利用手中的资源。
或者说，他现在最大的资源，就是自己。
大凉皇帝。
没有比这更加强大的资源。
刑罚部与云真卫，共同接手这件事，所有其他官员随着云晔一同下楼，上面只留下了那父子，与周永仁，还有教部大小官员。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都难辞其咎。
郑源掀开马车，请皇上走了上去，他这次命令前行。
直到皇宫下车，他也没敢和皇上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遇到这样的时候，如果皇上不说话，那他也不能说话。
“朕，今天的人算是丢大了”
云晔迈着步子，走进皇宫大门。
郑源跟在身后，道：“皇上，息怒，注意身子”
这时候，他只能这么安慰，作为皇上身边的近侍，他还能说什么，关心皇上的身体最是重要。
“你是不是想说，这件事他们做的太过隐秘，我被蒙在鼓里是很正常的？”
“小的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这件事过后，看来云真卫需要多一份差事了，以前是我给这些人颜面，而他们不给我长脸啊”
说罢，云晔甩了甩袖子，直奔永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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