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走到珞的面前,用用惨白的右手食指抬起珞沾满黑色血液的脑袋。
“天生的人格缺陷吗?”男孩的脸贴近诡笑着的珞,“才你感受不到恐惧是什么东西吗?有意思。”
“……”
被一语道破缺点,珞陡然失神。
“太有意思了,名为人类的——这种生物,所以啊,带着你那颗无畏的心,努力地活下去吧。”
男孩收回手转过身,极为兴奋地说道:“战场上就是需要你这种有意思的人嘛!”
“记住这里的一切!”男孩转头冲着珞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却带着笑容的扭曲之脸,“记住我,然后来找我复仇吧!”
男孩狂笑着。空间开始出现扭曲,不出几秒,身为鬼王的男孩就彻底消失了,而留在这里的尸鬼,就像是察觉不到珞存在一样,继续疯狂肆虐没有死透的,珞的族人。
然而珞依旧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炼狱般的场景,除了痴笑着,什么都做不了。
正如男孩所说的,人格缺陷的珞,心中没有那名为恐惧的灵魂。
珞从小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更无法理解有时会感到恐惧的族人,即便是在此时此刻,珞也无法理会恐惧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像眼前的族人在战斗中不停发抖,不停哀嚎吧?
努力活下去吧,然后找我复仇——男孩的这句话,深深牢牢印在珞心中空缺的那个位置。
珞默默地走回庭院中,随身捡起一把族人随身携带的野太刀,笑着,自嘲着,走向只顾趴在地上饥饿地使用着人类鲜美内脏的尸鬼。
真的就好像珞不存在一样,即便是珞疯狂地挥刀砍向那些丑陋恶心的尸鬼,尸鬼们也不理回珞。
“Bang”的一声,珞手中的太刀就因为珞挥砍的姿势和挥刀的力道不对,在砍断两只尸鬼的头颅后而拦腰折断。
珞的心态也随着太刀的断裂而崩溃。
任由断刀从手中滑落,珞无望地瘫坐在地上。
同无法感受到恐惧一样,年幼的珞也感受不到何为绝望。
面对眼前之景,和尽数死去的亲人、族人,珞仅仅是不知将何去何从,以及自己现在纠究竟该怎么办,至于绝望那种情感,丝毫没有在珞心中萌芽。
或许在珞找到男孩了结这一切之前,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了结。
“在这里!有个幸存的孩子!”
不知何时,七八架足有一层楼高的银辉色机甲冲破庭院的墙体,冲到珞的身旁。
这群机甲中体积相较于其他机甲而言稍大一些的那架机甲,正前方的机舱门随着一股喷射而出的肉眼可见整齐,一名身着浅绿色军装的男子从机架上跳下,跑到脱力的珞身前蹲了下去。
男子一旁其他驾驶着机甲的队友,在机室内操纵着机甲身附的加特林,不断喷出火舌,扫荡着识图扑向并撕裂男子的尸鬼。
血肉横飞的景象再度出现在珞的眼前。
不知道恐惧,不知道哭的珞,为了释放心中无限的压抑,只能放声狂笑。
但是——
“确认仅有一名幸存者,开始对此地进行肃清,T3804小队,三分钟内迅速撤离此地。”
“受到。”
随后——珞便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在朦胧的视野中,珞看到那名正在通讯着的军装男子,一把扛起快要陷入昏迷的她,在队友火力掩护下,起身跑回停在一旁的机甲中。
“撤退。”
“是!”
男子率领着机甲撤退后的两分钟——
“确认幸存者离开崩坏区域。”
“开始肃清目标区域。”
“肃清等级:A”
“审判长输入指令中……”
“起源之力初始化,超聚合魔导炮充能中……”
“充能完成。”
“超聚合魔导炮输出功率微调中……输出功率——4.426附12能量级,目标区域,逸层区。”[注:44.2626附12能量级:4.426×10∧12瓦,即44.26亿千瓦。]
一道宛若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超强光亮,仿佛席卷着整个世界。
一切归于平静后,珞的家乡,原本安逸祥和的小镇连一块完整的瓦砾都不复存在。
所谓的“肃清”,就是用以起源之力也就是源力驱动的,被称作“超聚合魔导炮”的超级武器,毁灭一切罢了。
简单而粗暴,除了被肃清的地方和冷却维修超聚合魔导炮以外的,几乎不计成本。
和核弹不同的是,被魔导炮毁灭的肃清之地,并不会因此受到核弹那样般的污染。
只要将植物的种子再度种下,只要将人类的痕迹迁至于此,用不了两三年的时间,这里就能恢复如初。
尤其是后生植物,长得会比之前扎根生长于此的植物生长得更加茂盛——只因这里曾万物皆灭却将自己灰骸的养分留在这片大地之中,携同着那已经粉碎的灵魂。
此时此刻的,相互拥抱的樱和珞脚下,正是当初珞的故土之地,正是当初遭到鬼王降临而遭到肃清的重修之地。
“呐,姐姐。”珞轻轻地将下巴落在樱的肩上。
樱抚着珞转为战斗而留的短发:“嗯?”
珞再一次向樱发出邀请:“就让我们一起,共同完成对那些东西的讨伐,好不好?”
“……”
“尽管珞有时就像只魔鬼一样,尽管珞的人格存在着缺陷,”珞显得有些疯狂,“但珞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樱姐姐——毕竟——珞就只剩下姐姐一人了啊……”
倘若此时有谁路过看到珞此时这般扭曲的笑容的话,估计会当场吓跑吧?
但樱对这般的珞没有感到任何害怕,反而用更加怜爱的眼神与之回应——
“好。”
下定决心般,樱淡然地和珞走上了那条一旦踏上就觉不容许回头的深渊之路,这一切罪恶的发源之地——
“——源界之间,我来了。”
珞的脸上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比恶鬼还要凶狠决意的复仇之火。
“珞……珞……珞!”
姬耀雪猛地坐起来,连嘘带喘地大口呼吸着。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睡在自己身旁的楚歌和林紫月不见了身影。
姬耀雪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脸色是有多么苍白,简直比受到咒力伤因为治疗不及时而引发源能反应的楚歌脸色还要苍白。
“原来……是梦……啊……”姬耀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珞……”
“唉?雪姐姐你醒啦?!”
只见林紫月穿着围裙,从卧室内小厨房的门口,探出带着不由分说欣喜之情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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