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听了宁砚泠和小春子的话,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想着不过是一桩小事,没想到竟然连李太后都牵扯在里头。
更可怕的是,这事本就是李太后她们所布下的一个局。
“为,为什么?”绿袖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
刘一保苦笑了一下:“还能为什么?在这后宫里自然是为了权利。”
他看了一眼宁砚泠,接着道:“咱们原先跟着皇后娘娘,也算是一伙的。为的是咱们老爷在朝上跟着景大人。”
“可是现如今老爷也不在了,偏偏姐姐又甚得陛下的青眼。”
是啊,绿袖暗想着,毫无根基的人得了盛宠,非但无福,反倒招祸。
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在太后娘娘看来,姐姐比不得皇后娘娘,是不好拿捏的。”
“所以她们才使了这条计,叫玉合宫对皇后娘娘死心塌地的,也好叫那碧霄宫也远着咱们姐姐!”
绿袖听了个目瞪口呆,直看向宁砚泠。
宁砚泠点了点头,道:“太后娘娘是想叫六宫都孤立我呢,倘若我这儿再犯些错处,怕是这东西六宫里,一个替咱们说话儿的都没有。”
“所以,姐姐就叫我们忍让,别跟人家起矛盾,叫人拿住了错处?”绿袖问道。
宁砚泠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全为着这个,太后娘娘是想到时候额外施恩给咱们,这样就不怕拿捏不住咱们了。”
“姐姐!姐姐也忒委屈了些!”绿袖瞪圆了眼睛,“那姐姐何快些不从了太后娘娘?省得受这些气!我陪姐姐去罢,去太后娘娘跟前求一求!”
绿袖一边儿说,一边儿扶着宁砚泠的胳膊就要起来。
可是,宁砚泠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绿袖的心里忽的“咯噔”一下,她又拉了一把,宁砚泠还是没有半点儿站起来的意思。
绿袖只得笑着问道:“姐姐,这是……”
“……”宁砚泠叹了口气,缓缓道,“不成的,这会儿我即便去求太后娘娘都不成的。”
“这,这是为什么?”绿袖不禁喃喃道。
“咳——”刘一保忍不住了,上来道,“你忘了?陛下这会儿召了陈大人入了阁了!补的就是咱们老爷先前的位置!”
“那,那又有什么关系?”绿袖还是不解。
刘一保叹气道:“关系可大了!”
“关系可大了!”
萱室殿里,李公公竟也说出了和刘一保一模一样的话。
“娘娘!我宫外那人儿昨个刚回报给我,那陈就学如今就投宿在城郊的客栈!叶芷旌都上门找过他好几回了!”
“只是,陈就学一直没见他!真是聪明人!”
李公公拈着一根手指道:“可惜我那伙计认得德嫔的兄弟,陈就学不肯见叶芷旌,只叫自己的学生出面!”
“什么?那宁思瑶也来了京都?”李太后阴沉着脸道。
她还没有忘记凌宜公主对宁思瑶的种种,只听得宁思瑶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
李公公瞧着李太后的神情,便知她的全副心思都被宁思瑶给吸引走了,当下竟有些哭笑不得。
“娘娘!先不管那小兔崽子了!”李公公道,“他如今身上没有个一官半职,更入不了宫,公主殿下又出不了宫,翻不出什么浪花幺蛾子了!”
“哼——”李太后不过从鼻子里一声冷哼,道,“我只是心疼敏儿,赶明儿得想个法子,把他远远地发配了才好!”
“是,是——”李公公口里应着,暗想如今陈就学入了阁,要动他的学生谈何容易?
可是,他还是安抚着李太后,一面儿将话头往回引:“那小兔崽子如今不成个气候,早晚都收拾了!麻烦的是那陈就学!”
果然,李太后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李公公继续道:“那叶芷旌和宁思瑶见了几次面儿,估计便是和那陈就学勾兑上了!也不知陈就学许了他什么……多半是帮他起复!”
“咱们且看着罢!定国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会儿哀家还七旺八旺的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改换门庭了么?”李太后沉着脸问道。
这李公公哪敢直接答呀,他略一沉吟,道:“娘娘,定国公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人之本性,无可厚非。”
“他是聪明人,知道景正隅不可久靠,那景正隅的丫头就更靠不住——”
“嘘——”李太后忙伸出指头来,制止了李公公继续往下说。
李公公也醒悟过来,这会儿拿手指头按着嘴唇,不说话了。
房里一时沉默下来……
“这事可还有别个人知道?”李太后问道。
“没别人了!除了那周供奉,没一个人知道了!”李公公道,“周供奉是咱们自己人,还请娘娘放心,他的一家老小都是我在管着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这事儿抖漏出去了!”
“那就好。”李太后缓缓道,“哀家不想别个人知道,我大周的皇后是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
李公公听了李太后这粗鄙之语,只暗暗皱眉挤眼。
其实他本也不用设局算计宁砚泠,替景后收服后宫的人心。
只是,那日景后身体不适,偏巧太医是周供奉坐值,凌公公便将此事回报了李太后。
李太后因想着景后入宫这也快一年了,至今没有什么动静。
而周供奉家学渊源,素有秘术,李太后便吩咐周供奉替她诊治一番。
谁知周供奉这一瞧就瞧出了大问题——景后体弱,早年约莫受了些寒气淤积在体内,积疾经年。
这会儿再调理已是不易,至于怀胎,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那周供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只当自己是活不成了。
李太后也傻了眼,不知所措。亏得李公公当机立断道:“这事你切不可说出去,连皇后娘娘都不许告诉!”
说罢,便打发了周供奉下去。此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回头,李公公又安慰李太后道:“娘娘,这能不能怀胎的也无妨——”
“是。”李太后打断了他,“像先汪皇后一样,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只能抢别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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