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是世间极神秘的存在,或许除了上古先贤,真没人能将其来龙去脉道得清楚,但即便如此,当世之人还是摸索出了一套方法来将之纳为己用。
修灵士平日相斗之时,是以神识连接心脏处的聚灵之能(聚灵因子),并将之作为桥梁,汇聚天地之间能被自己掌控的灵力,再同样以神识赋其能量,对其塑形,最终将之化形而出,为己所用。而实现整个过程的关键又是神识的浩瀚之能及灵力的玄妙。但无论是神识还是灵力,又没人能将其道得清楚。
更有趣的是,修灵士们最终招出的,能被肉眼所见的灵力,都是经过转化与操纵过的灵力,但为何它们所呈现出来的样式与属性都有所不同呢?
这又是修灵士们无法参透的一个难点。
世上多数人都简单地以为每个修灵士体内的聚灵之能有异,才造成了所招灵力的差异。
而百里奇,在今日之前,也是这般认为的。
即便天赋了得,领悟力、精算力也远胜于常人,但百里奇今日不得不承认,他对灵力的了解,也与世间绝大部分庸俗修灵士一般,依旧局限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境界。
直到——
方才水中所见之物,给了百里奇莫大的启发。
没错,确实是百里奇亲眼所见,却不是用肉眼所见的。
百里奇在患了雪瞎之后,还能与庞大水怪一战,其最大的倚仗便是九天境神识。正因为九天境神识的神秘玄妙,他能感觉到周遭灵力的存在。这样的感觉与眼目所见截然不同,若真要用一种感觉来形容的话,灵力便如他自己的手与脚,既是自己的,便能自如地操纵,并能将之用于袭杀与防御,即便对一个瞎子而言,同样如此。
但让百里奇惊异的是,即便他患了雪瞎之症,致使双目之中漆黑一片,不可见物,但方才在与庞大水怪争斗之中,他却诡异地看到了湖下泛着的青光,一团一团散落地分布于水下,与肉眼所见无异。
百里奇很确定一点,他所见之物定是不凡,但这还不是他最关心的。
他之前就有过一种设想,天地万物皆有灵,或者说像灵力一般的能量体,与人同存于一个位面之内,但偏偏肉眼不可见,这或许就说明了人体功能有极大的局限性,才使他们无法捕捉到灵力的存在,直到修灵士们发现了体内的聚灵之能,才能想到将内在与外在的灵力转换成肉眼能见、能被操控且能作用于物体之上的能力。
百里奇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做殊死一战,便只能激发所有的九天神识之能,将之用尽,或许正因为这般超负荷的发挥,让他最终突破肉眼的桎梏,在神识之中生了眼目,可视天地灵力。
没错,正是能视天地灵力。也只有这视灵之能,能让百里奇甘愿果断地抛下手中之鱼,放下他烹饪了许久的美食,扔下他拼命从水怪的严防死守中夺来的求生之物。
也正是这视灵之能,让他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各人灵力有异,不是因为聚灵之能不同,而是因为世间灵力本就多样,各人以神识去操控灵力,因为所用的神识频率不一,所能操作的灵力就不同。
百里奇境界跌落之前,其神识频率所能牵引的灵力为青蓝灵力,虽说也不凡,但依旧逊色于他重新获得的无形灵力。其实百里奇的神识频率并未改变过什么,不过百里宗以毕生灵力所布的聚灵阵有微调神识频率之能,机缘巧合之下,百里奇最终得到了更具威势的无形灵力。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便意味着神识足够强大的人,便可以随意招引各种灵力,像百里奇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自然会选择最具威势,最玄妙无比的灵力。
……
设想在这,接着便是验证。
百里奇坐定之后,再次穷九天境神识之能,微调神识频率,遍察体内,竟果真看到了另外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一是自己所能招引的无形灵力,另一种灵力也是他异常熟悉的灵力,呈玄黑之色、异常磅礴的灵力,便是来自他的亲祖父百里宗遗留在他身上的灵力。
与此同时,他也真正看到了自己的灵力之心,见到了它神秘的运行诡异。正是这以更玄妙的聚灵之阵搭建而成的心脏,稳定地、规律地、永不止息地推动着体内血液的循环。
“原来,这便是祖父耗尽毕生灵力所布出的聚灵之阵,妙,实在是妙!”百里奇不由暗叹道。
“谢谢你,祖父!”即便再无心,百里奇也不敢吝啬于道出这一声谢谢。
“既然我能看到自己的灵力心脏,就能强行为之注入聚灵之能……”百里奇说着的同时,其右手之上忽就现出了一枚鹌鹑蛋大的晶石,光滑异常,正是之前于卷城郡守府冰湖之下意外获得的聚灵石。
短暂的沉思之后,百里奇又将晶石收了起来。
“不行,得先入湖探一探。”
说罢,百里奇便向前挪了半个身位,伸手向前摸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手中再次握住了那条吃了一半的草鱼。百里奇也懒得再重新热上一回,而是直接往嘴中送去。
……
————
“呜——”
“嗷——”
卡拉斯山脉下的镜湖之中,湖水涌动,安宁不再。
这一战打了一天一夜,最后是如何结束的,谁也说不清楚,但显然双方都不好受。
翌日,那庞大水怪竟就莫名没了踪影,甚至在之后的数百年里,都未曾在卡拉斯山脉下的镜湖之中出现过。
对于它为何要销声匿迹,百里奇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不狂妄地认为自己真对庞大水怪造成了什么无法恢复的伤害。
在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百里奇就静静地待在湖畔养伤,除了每日一次的下水觅食,他便不曾离开过湖畔“雅居”半步。
值得强调的是,百里奇这所谓的养伤可与雪瞎再无半点关系,在患了雪瞎之后的第三日里,他的眼睛便恢复过来,又能重新视物了。
……
眼见着就要熬过这个寒冬了。
某个午后,暖阳高挂,连卡拉斯山脉也难得地止住了风,而冰与雪,也仅剩湖畔些许的残余。
“这般惬意,还真让我不再敢相信了!”百里奇的心情应该很不错,至少他的嘴角微微一扬过。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百里奇这话又说得没头没脑的。
“安静的少女,不若叫你静女湖吧,那怪物走了,你也算名副其实了。”
语罢,百里奇的身影便飘然而起,并稳稳地立于镜湖之上十丈之处。而在其背上,虽还背着那神秘的背甲,却不像要将之展开成翼的样子。
“灵君境,我回来了!”
虚空之上,危崖之间,只留下这一句颇有气势的喊话,久久回荡,悠然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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