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网络上的照片清清楚楚的模样，分明是介之龙。
虽说穿着名牌西装，不像今日所见的土气，更没有讨好的意味，反而眼神中流露出相当的个性来，漠视常规的强烈自信。
“您是介之龙大师？”张小草快速地打过去问。
“我是介之龙。”介之龙回道，“大师两个字就免了。”
“真对不住！……居然没认出您来！”
“我本来也没想别人认出我来。呵呵。”
张小草没想到的是申宝如竟然也没认出来。不过也是，介之龙虽然是目前国际赫赫有名的广告大师，但他是日本人，所以虽然初涉广告界的人对他备加推崇，但是反而在国内广告界混得风生水起的渐渐遗忘掉这号大人物。
“您的中文说得真好！”张小草忍不住夸道。
“我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中国女人！”介之龙打出一个笑脸。
张小草打出一个竖起大拇指的符号，跟着问道：“月马公司是您最近在中国开的吗？”
“哈哈。根本没有月马这个公司，要有，也不是我开的。”
“那是……”
“龙腾。”介之龙说，“现在我回到母亲的故乡来，给人打工呢。”
张小草了然，原来“月马”两个字就是“腾”字里面拆出来的两个部分。看来真如新闻上所说，介之龙被杨毅高薪聘为龙腾公司的广告部负责人。
“怎么不说话了？”介之龙发现张小草沉默了。
“没什么。不过我很景仰您的品格。虽然说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您来……欸，我忽然想起您曾经的一个作品来，真是太棒啦！”
“是什么？”介之龙很感兴趣。
“《春》。”
“那……不是广告作品呀！”这勾起了介之龙的思绪来，“那是我学生时期创作的一组雕塑，模仿的是文艺复兴时期波提切利的那幅画里的味道。”
“嗯，看得出来。”
“你为什么喜欢那幅作品？难道你没有觉得我后来成熟了的作品更有表现魅力吗？”
“成熟了的当然没话说咯！不过您学生时期创作出那样的作品来，我完全不觉得是模仿，因为您在艺术构思的过程中走的是您自己领会摸索出来的风格，所以您即使说那是的波提切利的味道，但是也是东方的波提切利，充满着含蓄与优雅的东方神韵美。可见从那时起，你就深具大师的风范了。”
但介之龙并没有想象中的得意或者谦虚，而是好长一段时间不回话了。
“介之龙先生？”
“还在吗？”
“他有事走开会，叫我陪你聊会。”终于对方发来了信息。
“噢。没事。请问您是？”
“他的一个朋友。你刚刚说到的那幅《春》，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你的话真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因为他一激动就忍不住去卫生间大号。”
“这……我感到非常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他已经便秘多年了。”
张小草失笑：“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想让他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什么意思？”张小草不明白。
“哦。我的意思是说，等他感觉差不多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请问小姐贵姓？”
“我姓张，名小草。请问您是？”
“你可以叫我Frank。”
“噢，Frank，你好！你是哪里人呀？”
“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噢！……不好意思，我走开下。”
“没问题。我等你回来。”
“好的。”
因为此时申宝叫张小草去接客户电话，接完电话后申宝如说：“小张，还有一天创意部的作品就要进行选拔去参加亚洲创意广告大赛，这个时候大家都分心不了干其他事。部门里的电话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噢。没事。”
申宝如看着张小草显得有些乖顺的眉目：“你想去亚洲创意广告大赛吗？”
“我……”张小草犹疑着。
“没关系。”申宝如笑了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下一届亚洲创意广告大赛你可以去，不过现在你的经验还不成熟，所以我希望你多锻炼锻炼。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不会不会！”张小草说。
申宝如说：“好吧。你先去忙你的。对了，你给那个月马公司的人做好公益广告了吗？”
“做好了。”张小草说。
“哦？”申宝如看了看张小草，笑了，“好。”
“总监！”张小草叫住她，“你都不知道，那个月马公司的那个人原来是……”
“什么？”申宝如的神色有些不耐烦。
张小草一怔。
即使她知道是介之龙大师又怎么样呢？她一下觉得没劲了，于是说：“没什么。不过那个公益广告我做的他要了。是个二维动画片形式。”
“嗯，好。”申宝如一边朝自己位子走过去，一边说道，“那一定是个小公司，随随便便能对付。你不用花太多心思在那上面。就算做成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你好好努力。”
“我知道了。”
张小草走回了自己的电脑桌前。
“你好，我回来了。”
“刚去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接了个电话。”
“你是玄天广告公司哪个部门的？”
“创意策划的。你有什么需要吗？”
“哈！暂时没需要，不过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的！”
“谢谢！不过我经验阅历还不够，所以说不定到时候太大桩的任务我还接不了。你有需要的话给我打个招呼，我去帮你说下，我们同事里面有才华的很多，一定可以让你满意！对了，我可以给你打个八点五折优惠。”
“嗯，那就拜托了！……你是不是刚毕业的？”
“没有啊，我毕业已经两年半了！”
“那你怎么还没过实习期啊？说经验阅历还不够的显然是在实习期。”
“噢，是这样的，我是最近才到玄天公司做事的。所以很多地方不了解，可能不熟悉工作流程什么的。对于我来说当然是实习期咯！”
“你倒很乐观。有没被老鸟欺负？”
“没有啦！我们公司里的人都很好的。主管虽说有些严肃，但是对于我的成长我相信是好的……啊，不好意思，我又得走开下。”
“好。反正介之龙先生还在卫生间，我就在这里一边听音乐一边等你。”
“好，要是我忙完还能上，和你再稍微聊会，嘻嘻。”
原来山鸡发现自己的名片不够用了，但是又懒得去叫印。这时候其他人也纷纷嚷起来：“我的也不够啦！山鸡你帮我也印一下！”
“我的也是！”
“山鸡你最好啦！”
于是所有的人都要求山鸡帮自己印一下。山鸡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自己去印好不好啦？只要打个电话都OK啦！”
“打个电话还得唠叨和那个业务员说个半天，才不要！”
“山鸡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真不像个男人！”
山鸡摇摇头，正打算拨电话，苏珊上前拦住了他：“不要！谁要印，谁自己打电话！”
山鸡说：“这不……”
“谁要印，自己打电话！别尽欺负老实人！”重重把山鸡的电话挂下。
“苏珊！你干嘛这样啊？你以为山鸡是你老公啊？”当即有人嘲讽起来。
“我只是看不惯大势当前，每个人都忙得要命。你们这不是增加人家工作困难吗？谁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苏珊红着脸。
“那苏珊你这么有志气，下次最好什么事都别找山鸡啊！”
“你们……”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张小草站了出来：“我去印。是打哪个印刷店还是印刷厂的电话吗？电话给我，我帮大家印吧。反正我不参加亚洲广告大赛。”
“啊！小草你最可爱啦！”
“亲爱的草你真是太好啦！”
为妥当起见，所有人的名片都放在张小草面前，让她仔细和那边的业务员说清楚。最后一张还是申宝如的，看来她的名片也用的差不多了。
等张小草打完电话后才知道为什么大家不愿意和那个业务员交道，因为说半天他还是很不清楚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留了这样一张印刷店的名片。一看时间，17：10了。
“对不起！您还在吗？”张小草问。
“在啊。张小姐，我总算回来了。感谢你帮我解决了多年的便秘问题啊！”是介之龙先生。
不知为什么张小草心中有些隐隐的失望，她本还想和那位先生再聊上几句，凭感觉他这个人很亲和。
“张小姐？”
“啊！不好意思，我刚正在想之前你去的时候那位先生呢。”
“哦？你对他印象很好呀！真叫人吃醋。”
张小草轻松笑起来：“是呀！印象不错！不过用不着吃醋噢，因为我看他一定在艺术上得自您的真传，很有您的品味呀！再说您还不知道呀，我最喜欢的就是您啦！”
“哈哈，你这张小嘴呀！”介之龙笑了，“不过，这个年轻人很不错的。有意向我可以介绍你们约会。”
“啊！那不用了！您知道，有的时候萍水相逢要的就是一种感觉。”张小草笑着说。
“但是他对你很有兴趣呀，张小姐！”说这话的介之龙先生很像一个拉皮条的。
“什么呀？”
“他很欣赏张小姐的才华。所以邀请您参加后天在博鳌举行的亚洲广告创意大赛。张小姐有兴趣吗？”
“这……”张小草犹豫着，原来那位先生的“兴趣”是她自己误会了。但是，是亚洲创意广告大赛……去，还是不去？
听说杨毅是评委……
“如果我是你，张小姐，我不会拒绝。”介之龙说道，“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你排斥某些人和某些场面，但是你要紧紧抓住每一个机会。相信我吧，我是过来人，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在今天你是玄天公司的打杂小职员，但是并不妨碍明天你是最耀眼的广告天后。”
张小草沉吟半晌，终于被介之龙感动：“谢谢您，介之龙先生！虽然说我并不会去想出什么风头，但是每一回我都希望用我的内心说出最真挚的语言，能够绽放成为美好的花朵。现在我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让我去参加亚洲广告创意大赛。”
“很好，孺子可教也。”介之龙很满意，“每个公司都有指定的名额去参加亚洲大赛，据我所知你们公司是五个。但是每个评委都有一个特权，就是可以提供一个名额给那些真正优秀的广告人。很遗憾我的名额已经提供掉了，所以帮不上你的忙。但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位先生他的名额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努力！”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激您！对了，那位先生他是……”
“Frank。”介之龙说，“记住这个名字。它的辞源来自法国，指自由。崇尚自由的人往往有一颗不羁的心，他们天生富于创造力，自信张扬。风虽然无拘无束，但是像风一样的人未必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远离人心。拥有这样一个名字的人有一颗钻石般的灵魂。”
“是。”张小草听介之龙描述了一大段，微微讶异，但是对那位Frank确实很是感激：“请向那位先生转达我的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不客气。只要你们幸福就好。”介之龙意味深长地说。
“也祝您幸福！”张小草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日本通常的用语吗？看来她得恶补各个国家的习俗和日常用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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