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句在枯林里走着,他很满意他一身青黑的装束。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可是,他今年其实只有三十岁。
倘若此时有个个中高手碰巧走过,定会感到惊诧。从他走路的身姿,握剑的方法,还有犀利的眼神,都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绝世高手。只不过那样的高手,不都应该坐在骏马上,或是收身于精美的马车里,终日在繁华的街上走过吗?
那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再不济,有个未出道的小子看到了他,估计也会惊诧地瞪圆了眼睛。
这个人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我之前一点都没感觉到?
很可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远处的乌鸦在古道的树旁高叫着,凄厉地点缀着天尽头无限的殡色。
碧句的嘴角蓦地扯开一丝寒冷的笑,手心里从未满鞘的长剑因为空气中氤氲的血腥味而敏感地颤动了起来。
被这把剑饮过血的人的数量,一定比碧句的年龄大。
饮过血的剑就有了灵性,有再饮血的欲望与冲动。虽然它在不足一个时辰之前,已经饮过不少的鲜血。
碧句被人拦住了,可他一点也不想破坏这美丽的风景,盘虬的古树安稳地栖息着零散的几只乌鸦,黑油油的羽毛像极了他身上的装束。每一个江湖人都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乌鸦,因为若是作报喜的鹊,就会因为慈善的外表而被人拔尽光鲜的羽毛。而乌鸦,却没人愿意触碰,因为它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厄运。
来者是点苍派的大弟子,名讳不详,因为他至死也没有说出。
碧句佝偻着腰身,无病犹喘地笑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谁想那少年却不领情,从腰带处抽出一把环腰软剑,厉声说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因为你注定死在我的剑下,成就我在江湖里的不世声名。
他眸里闪射出来的光,酷似饿极了的狼。人,或许本来就是牲畜。他们的本性流露,不会是在繁华的街头,不会是在流连狎妓烟馆时,甚至不会是再寻常的巷陌,只有在这无人的,漆黑的,只有乌鸦抻着脑袋观看的环境里。
碧句说: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个少年怔了一下,恶狠狠的说:为什么?
碧句悠闲地看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说道:不然你死了之后,我该把你的尸体送到哪里?
那个少年愤怒地如狮虎般一跃扑了上来,身形都因此不再灵动流畅。
碧句叹了一句,这山岭怕是又要多一座无名坟。
一刻钟后……
碧句用一块黑色的帕子抹去剑上滞留的鲜血,继续往前走去。
远处没有炊烟的村落,连乌鸦都因为晦气不愿驻足。堆积如山的尸体,死寂一般的安静,不知会吓死多少过路人。然而碧句,却一点也不感兴趣,静默着准备走过。
可那庞大的尸山中,却传出了轻微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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