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一次推窗向外望去,虽然之前已经被伙计拦下了两次但还是抵不住这窗外景色的吸引。
回想白天来到汴京初见宣德楼的时候,远远地望着一字排开的五扇大门恢宏无比尽显皇家的气度;新刷的朱漆与一根根金钉相互映照显得炫亮夺目;楼顶遍铺绿色琉璃、翠顶流光,就连城门楼旁的两座曲直形状的朵楼在晴空下灵秀异常,让人不禁想登楼远眺,遍览这天下第一都城的全貌。
白天的壮丽已经让他震撼不已,不想这夜色下的京都更是热闹繁华。那日间清净无尘的御街上现在并排走着四辆装饰精美的马车——铜铃叮当,马儿昂首,目不斜视得走着……引得两旁廊间的游客驻足观瞧。
夜色初启,路两旁的桃、梨、李、杏树上遍挂各色灯笼。两边的店主纷纷拿出了招牌,摆出了货物卖力地吆喝开——什么时新的花果、南北通货、胭脂水粉、丝罗绸缎……玲琅满目,杂而不乱。再看游人,公子哥儿轻摇纸扇,迈着方步自有一番风雅;年轻的女子在各个店铺进进出出不一会身后的随从手里已然拿着各种货品了;小孩们手里拿着大人买的糖人、泥偶相互追逐嬉闹……这绵延的阑珊灯火就如同一条长龙浮着鼎沸的人声横亘于天地之间。
“喀喀…”一声带有提醒意味的轻咳声从少年身后传来,许是影响到别人听书了,少年赶紧收回心神轻轻地关上窗子,瞥眼看去后面的桌上一壶一盏横放着一把拂尘而人却不在了,想是去取小食了罢。
“兄台你可知道这个郭家瓦舍最初是靠什么发家的?”台上一个徒弟模样的小孩正在说着书,可能水平不够,没什么人在听,坐在少年前面两个书生闲谈起来。
“还真不清楚,我也纳闷怎么这家去年刚开瓦舍就比城中的桑家瓦舍规模还大一些,烦劳贤弟告知。”
那个年纪稍轻的书生抿了口茶,哈哈一笑,接着道:“这家瓦舍最初设在大名府排场也就一般,可架不住人节目好啊。”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年长的书生。
“什么节目这般红火?”年长的书生似乎被吊起了胃口紧着问道。
年轻的书生手腕轻抖打开折扇挡在嘴前,那年长的心领神会立刻附耳过去听。“相扑,女子相扑……”虽然有意避人,但正坐后面的少年听的真切。
年长的一听兴致更高了:“这节目不是嘉佑年间就被禁了吗?当时迂叟还上了篇《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的奏章。怎么?这会儿又能看?这里?”
年轻书生摆摆手:“这儿当然不行啦!难道兄长有意……”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边上的书生连忙摇头。说罢两位书生不约而同地拿起茶杯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嘴上说着脸上却笑的如同开了花一般。
放下茶杯年长的书生接着问道:“贤弟,那郭家瓦舍好好的大名府不待跑怎么来汴京了?没了相扑那玩意儿,怎么反而开得更大了呢?”
收了收笑容,年轻的书生说道:“为什么来这儿我是不知道,但这买卖做得越大越是得有贵人给你当靠山。”说着手指轻轻一撇,指向了青龙头上第一位。
坐在后面的少年也一同顺手指看去,只见那座位上摆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酒坛,坛子堆里趴着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埋在环臂中似是醉了,边上只有一个衣着考究的管家静立在旁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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