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心性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而何太冲便是太过于刚烈,才会导致最后死不瞑目,只是纵然生死,却依旧信任着自己的兄弟,倒也是一个耿直的人。
在何太冲的手落下的那一刻,吴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反手便是抓住了,虽然自己的选择与之背道而驰,但是几十年的兄弟情却是真真切切的,纵然是铁石心肠,依旧是没能框得住眼中的真情泪,划过因悲伤而变得抽搐的脸,落在了渐渐散失了温度的手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闭合了那空洞却仍然含恨的双眼,颤抖的声音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兄弟,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路好走!”
程浩宇也是信步来到了何太冲的身边,默默的看了一眼,说道:“哎呀,可惜啊,也算是一代枭雄,只是这脾气臭了点,可惜,可惜啊!”虽然嘴上说着可惜,可是这语气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悲伤,只有戏趣而已。
吴旷也是听了出来,只是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也无退路可言了,只得赶紧放下何太冲那已是冷了半截的手,反身跪了下来,说道:“少主所言极是,不识时务者,留之无用!”
程浩宇听了赶紧伸手便是将吴旷扶了起来,说道:“哎呀,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如此岂不折煞了我,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经历了此间事宜,吴旷又岂敢将此话做真,哪敢起来,赶紧说道:“少主言重了,当年只不过是有幸做了少主身边的伴读而已,岂敢居功自傲,从今往后,只愿在少主麾下,效犬马之劳!”
程浩宇见吴旷如此实诚,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吴大哥,你放心,对我有恩的人,我是不会忘记的,从今以后,有我的,便有你的,不必如此,你且起来,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是!”吴旷这才敢站起来,只是依旧毕恭毕敬,不敢稍有越雷池之举。
程浩宇转身悠闲的看着大厅中的众人,然后悠悠的说道:“降者生,违者死!”话音刚落,便听得大厅中几十号残影齐声大喝:“降者生,违者死!”
其气势之恢弘,其杀气之凌冽,惊得本就因一场大战而灰心丧气的黑影众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左顾右盼,一时皆不知所措了。
“降者生,违者死!”又是齐声的一喝,吓得一人赶紧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求饶道:“我愿降,我愿降…”
当众人都茫然而不知该何为之时,一个人的态度往往便会引起连锁反应,只见众人争先恐后的跪了下来,惊慌失措的喊道:“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程浩宇听了,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吓得这一帮已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众人都不敢作声了,一个个惶恐的看着他。
程浩宇未笑几声便是收了笑声,然后看着众人说道:“哎呀,好啊!不过我呢!没有多少钱财来养闲人,我要的是能做事的战力,你看你们这有的五劳七伤的,怎么办呢?”
这看似自语的一段话,听得一众人等也是茫然,只是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不仅仅是懂得察言观色,而且还懂得抢占先机,只见其中一人,伸手便是将身边一重伤不愈之人杀了,鲜血徒然之间便是再一次的渲染在了大厅之中,吓得众人又是胆战心惊了一番,周边一圈之人赶紧便是躲闪了开来。
程浩宇伸头看了看那已是死的不能再彻底的人,‘啧啧’了几声,假意的摇了摇头说道:“哎呀,这是干嘛啊?你看着多可惜啊?”
那人赶紧单膝跪地说道:“属下失态,还请舵主见谅,只是此人已重伤颓废,留置无用,既然苟活人间而痛苦万分,倒不如送其一程,全其忠杰之名。”
程浩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那人抱手一礼回道:“禀舵主,属下京东西路分舵执事肖寒。”
程浩宇点了点头说道:“好,不错不错,自现在起,你便是这京东西路总执事了。”说着便伸手指了指大厅的这群人说道:“这群人交给你了,容你三日时间整顿,然后跟随残阳天回秦凤路修整,你可明白?”
肖寒抬头环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众人,然后决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一定不会让舵主失望。”
程浩宇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觉间,天边已是露出了鱼肚白来,夏日的早晨来的的确是早啊,而且朝霞似火,美不胜收啊。程浩宇抬步走了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舒展了一番身骨,惬意的说道:“早晨的空气就是好啊,清新,敞亮,真好!”
嘈杂而纷乱的鸟鸣之声四起传来,叽叽喳喳的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程浩宇抬头望了望,点了点头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芸芸众人,追求一生的不过名利二字,妙妙妙,今日早饭便吃这燕雀何如?”
话语刚毕,便只见数十支飞镖铺洒空中,瞬间飞鸟的尸首便是落了一地,不带细查,便已有人去打理了。
凄凄惨惨,翩然而落,只是这数十只鸟雀于这茫茫四起而出的晨起飞鸟,不过九牛一毛,除了几只徘徊哀伤几圈便离去的飞鸟,便是再无影响了,就如这大厅之中传出的几声凄凄惨惨,与众人之耳不过这鸟雀一般。
兴仁府,有福客栈天字甲等二号房。
一夜的安歇,李宇巽似已是恢复了元气,轻脚漫步便是来到窗前,轻轻的推了开来,偷得一袭晨光而入,照在了白玉红脂的脸上,白玉为底,红霞为彩,微入半分,相得益彰。
‘啊~’只听得一声哈欠传来,随即便只见王艮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右屋中走了出来,李宇巽回过首看了过来,霞光只做后台月,映的佳人摄人魂。
王艮着实是被这美景看呆了,一时居然失了神,伸着腰,张着嘴便是这么看着,真是丑态百出,看的李宇巽‘噗嗤’一笑,更是佳人一笑若拨云散月,美不胜收啊。
王艮自知失态,赶紧假装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对着李宇巽打招呼说道:“早啊,巽姐,怎么不多睡会?”说罢,便是走到了桌子旁,端起茶壶来倒了杯水,独自漱起口来。
李宇巽摇了摇头说道:“睡不着,你呢?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王艮吐了口中的漱水说道:“奥!我这习惯了,我自小便是要借东出之日气来修炼的!”
“奥?可以教教我吗?”
王艮将水杯重新的放回了桌子上,然后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啊,走,我们去屋顶之上,上面早上的空气不错。”
夏日清晨的阳光也不是那么的焦热,只是照在了熟睡刚醒之人的脸上,也是颇为的刺眼,赵乾礼也是睡醒了,只是被阳光刺激的睁不开眼,赶紧伸手遮住了,片刻之后方才看的清了,打了个哈欠,说道:“又是一个好天气啊!”说罢便是翻身坐了起来,环首看了一圈,只见雷震依旧在呼呼大睡,而王艮却已是不见了踪影。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吓了赵乾礼一跳,同时也是惊醒了熟睡的雷震,猛然间便是坐了起来,想来还有点睡意朦胧,不知发生了何事,‘仓啷’一声便是抽出了一旁的宝剑,‘唰’的便是横了过来,雷震本就是在床前打的地铺,离床本来就不远,若不是赵乾礼闪的快,想必这子孙根便是没有了,着实是吓了一身的虚汗。
反身一脚便是将雷震踹的清醒了,怒道:“干嘛啊,清醒点!”
雷震举着剑,茫然的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机械般的回道:“奥!”
这一声毫无情感色彩的‘奥’着实是气得赵乾礼想在踹一脚,‘砰砰砰’之声又是突然传来,扰的赵乾礼好不烦躁,怒骂道:“来了来了,敲敲敲,敲什么敲!”说罢,便是走过去开门了。
‘吱呀’一声,只见一人闯了进来,看着赵乾礼急切的说道:“你是王艮吗?”
赵乾礼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说罢,便是上下看了看此人,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啊?”
此人想来也是一路奔波而来,只见桌子上有杯水,也不管是谁的,拿起来便是喝干了,方才舒了口气,想来着实是渴的很了,只见此人缓缓放下杯子方才说道:“我乃府尹大人府上管家,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请王艮师傅过门一叙,不知王师傅何在?”
赵乾礼环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估计是练早功去了吧!你家老爷找他何事啊?”
只听冯府管家唉声叹了口气,苦涩的说道:“阁下有所不知啊,自从我家少爷拜了王师傅之后,便天天闹腾啊,扰的阖府上下是鸡犬不宁啊,我家老爷也是打探多日方知王师傅暂居于此,特命老仆前来想请。”
赵乾礼点了点头说道:“奥,这样啊,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他回来了,我让他过府一趟,了结此事!”
冯府管家听了此言,如珠玉在耳,欢喜至盛,赶忙拜谢道:“多谢先生了!”说罢便是欢喜雀跃的离开了。
客栈楼梯口,陈云启与冯府管家擦肩而过,缓缓回过首去看着雀跃而去的冯府管家,思索片刻,皱了皱眉,便是露出了会心的一笑,然后继续踏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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