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时候,男孩迷迷糊糊地先醒了过来。营地中的火堆没了男孩继续往里添加树枝,也早已经熄灭。
独自醒来的男孩慢慢坐起身子,看着依旧在熟睡中的老人打算喊醒他。毕竟以往在家里的男孩醒来的时候,老人早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屋外了,可是今天连自己都醒来了,老人却还没有醒来,或许是自己昨天与老人交谈的话题让他无法安心入眠,才会这样的吧。
想了想后,男孩之前打算叫醒老人的想法也随之消去。
没过多久,老人也渐渐醒了过来,看着早已经坐起在旁边的男孩,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捧起了一把碎雪用力的往自己脸上抹了抹,等自己完全清醒了才站起身来。老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意示男孩也站起来,用早晨刚醒来那有些干哑的喉咙对他说道:“小迪,把东西都带着,准备上路了”,说完便开始整理起了行装。
清晨的空气尤为的清新,可在这较为寒冷的冬季,却显得各位的冷冽。可就在这寒冷的早晨,老人却与男孩一直在往西边走着。西边的树林很多,而且越往西走,树林不仅越多,所涵盖的范围也变得越大。
“老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什么我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精疲力尽的男孩终于停了下来,仰面躺在地上休息,他已经没有力气在继续走下去了。这并不是男孩身体柔弱,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走了十几个小时,两人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那么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时间也已经不早了。”老人抬头看了看颜色仍旧是很白的天空后,向男孩说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还是说从什么地方开始,时间已经不能通过观察天色来分辨了。一片白,整个世界,天空,大地都是一种颜色,白的让人难受,甚至是透不过气来。男孩躺着雪地里,瞳孔微微放大,眼神涣散,虽然身体上的疲劳很快就因为得到休息从而恢复了过来,但是精神上的疲倦,却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恢复的。
雪的颜色的确能够让人感觉舒适,但是如果整个世界只有白色,过分的单调所变成的孤独感足以影响任何一个心智不够坚定的人。
老人独自离去寻找食物,只留下男孩一个人躺在这里。这一路上,老人没有主动和男孩说过一句话,而男孩随便问了几句关于目的地的事后,见到老人不愿意说话,自己便也不在说了。就是这样长时间的封闭,给与男孩精神上不小的压力。可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老人为了增强他精神力量而故意给他的考验而已。
男孩此时仍旧躺在雪地里,老人也还没有回来,但经过一段时间来恢复状态的男孩却也慢慢的清醒过来,之前一直徘徊在脑海里的那种浑浊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的清明。
天色正如老人之前所说的那样“已经不早了”,男孩虽然在醒来后没有看见老人的身影,但发现自己的袋中却多出了半块油脂也就明白了一切,于是便起身去寻找能够生火的树枝。在这片树林里,一切都被雪覆盖住,温度比想象的要低,食物比想象的还要难找,只是唯一能够保证的便是生火的树枝,虽然这些树足够粗壮,但男孩腰上别着的斧子却能够应付一切难题。
……
白色雪地上架起的火堆,一旁的少年怀里拿出早已经冻的冰冷发硬的半块黑面包放到火堆边上,静静的坐在原地等待着老人的归来。夕阳西下,天空原本的那种白色也被这最后的日光染成金色,虽然并不美,但在这单调的环境里却显得更加独特,偶尔几只飞鸟从空中飞过,映在这最后一片日光里,随着夕阳下也一起落向远处的树林。
老人回来了,在这最后一片黄昏里回来了。老人并没有带回什么猎物,有的只是几段类似于树藤一般的植物,那是一种在树林里很常见的植物,没有什么特定的名字,但大多人都称之为冬藤,这种植物并没有毒,也能够给人食用,但是这种植物的纤维却极其难吃,要是用类似的东西来形容的话:用来装杂物的麻袋便是最贴切的。虽然没有毒,也能够食用,但咽下去却已经是极大的折磨,不过这种植物却有着另外一个优势,那就是水分,拥有巨大的水分含量。毕竟即使在冬季,水源仍旧是至关重要的,况且在野外森林,虽然每一处水源都孕育无数生命,但也同时充满着众多的危机。很多强大野兽,甚至魔兽都喜欢潜伏在水源附近,等待其他弱小生物来临。
冬天,即使是在野外森林里,也不一定能保证天天都能够打到猎物,而在缺乏食物的情况下,对于能吃,不能吃的意义划分也就不在那么明确。
男孩从老人手里接过一节冬藤,在那断口处将藤皮撕开一块,用牙齿咬住裸露出来的部分后,便开始吮吸冬藤里面蕴含的水分。这种汁液的味道并不好,如同杂草一般的腥涩的感觉充斥在男孩的口腔之中。
解渴之后蹲在地上烤火的男孩抬起头看向老人投去询问的眼光:“老爹,按照这样继续走下去,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还要三天。”老人面对着男孩迎来的目光,停顿了一下后略有所思,随后又继续开口说到:“或许,还要更长”,说完便陷入沉思。
没有什么比等待与期盼更让人煎熬。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老人一直未提及“武技”与“传授”,即使给与了自己承诺,但男孩内心仍旧难免会产生波动,并且波动的越大,男孩对武技的渴求欲望也会变得越大。可是欲望并不是什么有益的状态,它所带来的只有精神上的崩坏。心智不坚定的人极为容易被欲望所操纵,身由心走,心随欲动。
……
这一路上男孩始终在试图和老人交谈,即便是刚才对老人的问询,也只是期盼他想起昨天的事情,然后对自己指导一番,可老人却丝毫没有朝男孩所期盼的方向回答。
身处西寒之地,眼中只有白色,
说活着的东西,除了自己,也就只剩下与自己同行的另一人,没有交谈,没有动作,有的只是沉默。孤独,恐惧,空虚,以及略微显露出的星点般的欲望在这片雪地中被不断放大,男孩的眼睛慢慢变的空洞,失去了焦距,如同失去灵魂的身体开始变的僵硬,蹲在地上支撑身体的那双无力的腿突然跪倒在地,随后整个身体便面朝着火堆,完完全全地倒在了雪地上。
突然传来的声响一下子将老人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只可是,当他清醒后看到的第一眼画面,便是男孩朝着火堆跪倒下去。男孩的整个身体完全覆盖在燃烧的火堆之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开始被阻挡,但很快就将覆盖住它的人所吞灭……
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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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火焰暂时的熄灭,在这火焰熄灭的时间里面,与之而来的,则是黑暗的来临。只是,余火终究会再次燃烧,火焰的时代也必将会再次降临,黑暗的时代也会随之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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