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森林升腾起的浓雾,将老人从回忆中惊醒。将放在地上的匕首握在手里后,便站起身子,沿着浓雾中心快步走了过去。
匕首轻挥,风刃飞舞,几道凌厉的无色风刃从浓雾之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向不远处一枝树枝。风刃切过,树枝便应声而落,可那挥舞这匕刃的手却并没有停歇,仍旧有数道风刃再次从浓雾之中飞出,射向另一棵树的树枝,突然树枝上光影闪过,另一棵树上的树枝轻轻抖动。
突然就在几道风刃刚被那在树枝间来回闪动的光影躲过的时候,一道灰白色的流光接踵而至,将刚刚跃到空中的光影刺中,伴随着一声凄厉哀嚎,一声如同重物从高处掉落在地时所发出的闷响声从不远处传来,而那弥散在这片区域里的浓雾也开始慢慢消去。
黑夜以逝,白昼将出。
……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透过弥漫在森林里一层极为稀薄的白雾之后,洒落在了男孩的眼睛上。缓缓抬起右手的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直前身子环顾四周寻找着老人的踪迹。
忽然一股香味从身后传来,男孩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看见不远处,老人正在火堆前面烤炙着什么,而那香味从哪来来似乎已经不言而喻。男孩赶紧爬起身子来到老人身边,他想要知道脚下这绿色的草地,与他们身处的这片无比巨大的森林,为什么明明是冬天,可在这片森林之中却丝毫没有受到季节的影响,男孩想要了解这些,了解这片与常理相违背的森林。
男孩期待着,期待着老人对此作出回答。他那期待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刚刚才从沉睡中苏醒而显得那么暗淡,非但如此,男孩的眼睛里那对于未知事物的渴求的欲望也在闪闪发光。
“你现在的模样,就和我当年一样。”老人看着男孩的充满求知的样子,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当时的我,与你同样在十二三岁这个年纪,虽然如此,可一直在城市之中跌打滚爬,独自生活了许久的我却比此时的你所了解的事情要多的太多。而当时的我,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也常常对我的老师露出这种目光,而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的教导我。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老爹的老师?”似乎是被另一个话题吸引住了,男孩迫不及待的向老人问去。
“恩,不过在当时他还不是我的老师。十三岁那年的冬天,在没有任何办法生存的情况下,又冷又饿的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去到那座城市的参军处,或许当时正是因为在战争时期,所以他们才让我进入了部队里面,而我也军营里面度过了那个最难熬的冬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认识了我的老师,如同父亲一般的恩师。”
就在这时,一声咕噜从男孩的腹部传来,打断了老人的对往昔的回忆。老人伸手将放在火堆上面穿着肉块的树枝拿到身前,并取下一份已经烤的完全熟透的肉块,将串着肉块的树枝递给男孩,并对他说道:“好了别问了,饿了的话,先把这个吃了,至于那些事情,以后还有很长时间,我会慢慢的将这些事情告诉你的。至于现在,先填饱肚子吧。”
男孩伸手接过,便开始吃了起来,环顾四周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老人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灰黑色的毛皮与并不健硕的四肢,细细的却并不长的尾巴落在身后,完全憋下去的腹腔与腿肌,以及只是比成年山猫大一些的以及毫无生息的躯体,似乎是一只已经完全死去的幼年黑豹,或许是男孩在这一路上见到了太多的魔兽,现在的他越看这只幼年黑豹就越觉得像一只魔兽。
闭上眼睛,静心,凝神,呼吸开始变得缓慢而悠长,感受着身体里面的气息,并将这股不停游走的气息汇聚在眼睛之处。男孩只是想试一试,自从在那天晚上遇到了那群墨鬣苍狗后,他就一直有着莫名其妙的感悟,他并不知道这样做能够怎样,但他仍旧想要试试,顺着直觉试一试。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幼年黑豹的尸体开始在不断眼前变化,虽然黑豹早已死去,它那胸腔之中的心脏也早就停止了跳动,可男孩仍旧感受到那股将散未散的属于这只幼年黑豹的气息,那股气息在他的颅腔之中弥留不散,而它的颅腔之中却也有着一粒星点在微微闪耀着,良久之后星点才完全消失,伴随着星点的消失,那股弥留的气息也随之而散。
很快,眼前的环境再次恢复原样,那只幼年黑豹的尸体还是在那原处。虽然男孩并不明白这一番行为的意义何在,但那种源自于内心的莫名惋惜却随着气息的消失一闪而过,不过更加强烈的饥饿感却如潮水一般用来,不在细细思考这种感觉的男孩开始抱起肉块开始大口啃嚼起来。
阳光变得明亮起来,但却并没有给人那种耀眼与炽热,温馨的日光落在森林的各个角落。清晨林中的白雾在此时也已经完全散去,而那夜间突然升腾起的浓雾,却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
男孩一直跟着老人走着,来到了这片森林的边界,忽然一种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男孩顿时停了下来警惕的环顾四周,看着停步在不远处的老人,男孩立即赶上前去走到他的身边。就在男孩想要将那种怪异的感觉向老人说出时,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无边雪地,男孩不禁回头向森林里面看去,截然相反的两种环境,或是说完全不同的两个季节,如此大的变化究竟又是什么才会产生的呢?
“老爹,这是?”看着眼前的雪地,男孩想要向身旁的老人问询,可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不过那瞪得大大的眼睛,以及那闪烁着求知光芒的目光却望向老人。
“你是想问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使得这两个地界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吧。”老人似乎读懂了男孩的意思,看着男孩点了点头后便又继续说道:
“眼前这片无边的雪地,便是我们身处的这片森林的一道外围屏障,然而这片雪地无论四季如何变化,却始终都是眼前这般模样,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奇怪,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这片雪地与森林的边界之间还有一层屏障,身处森林里的人是完全看不见,也感受不到森林之外的东西,一切都会被这层屏障给遮挡住。也只有想我们这样走出了屏障才能够看见森林外界的样子。想必你刚才也已经感受到穿过那层屏障的感觉了吧。
至于我们身处的这片森林为什么也一样不受季节的影响,虽然我曾经听别人说过,说是西方的这片森林是大地女神的光芒最后照耀的地方,但我知道,这绝不是女神的力量所造成的。
有人告诉过我,在这世间有着八种几乎超越神明的力量,它们既不是人类或是别的种族,更不是魔兽神明之流,而是八种极为纯净的能量。可这八种能量却没有任何意识,只能依靠本能来行动,但也正因为如此,惧怕这些能量日益变强的神明终于聚在一起将这八种能量体封印在世间的八个不同的位置。而我则在另外一个人口中得知,在千年之前众神消亡之日过后,那集聚着所有神明力量的封印也开始不断衰弱,也是从他口中知晓,在我们脚下的这片森林便是其中一个封印之地,那被众神封印在这片土地里的便是八种能量体之一的——茫然。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片无尽森林也因此不再受着外界的影响,那被‘茫然’所释放出的光芒如同太阳一般,却远比太阳发出的光芒更加温暖,更适合生活在这片森林里面的魔兽生长,正因如此,这片森林便成为了魔兽的天堂。或许与‘茫然’也有些关系,生活在这片森林里的魔兽也变得比其他地方的魔兽要更加强大。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没有人会来到这片无尽森林的主要原因。”老人将口中的话缓缓说完,便转身离开,向着之前的火堆走去。
男孩紧跟着身前的老人,走回到森林里面。再次穿过那层屏障的时候,之前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涌来,只不过有过一次经历后,相对来说要好许多。
……
来到火堆前坐下的老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孩,语气开始不再那么温和,带着一丝严厉与威严对身前的男孩说道:“这片森林的外围,将是我们接下来几个月所生活的地方,以及你练习技艺的场所。至于什么时候会离开这片森林,想必你也知道,在这片不受任何季节影响的土地上,只有当你完全学会了你该学会的东西后,或者是当我觉得已经到了你离开的时候,我才允许你离开。希望接下来的生活,你能坚持住。”
因为,神明的狩猎早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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