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与其这样被你迫害,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了我!”
“你自己就可以杀了你自己,为什么还要假手于人!不过,就是一个懦弱的小鬼!”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那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不过就是害怕面对死亡而已!”
“不,不!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做,没有做完之前,我绝对,不会就这样叫人把我杀了!”
“闭嘴,闭嘴……”
“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能够看穿我,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落入你的圈套的……”
在一间不算亮堂的屋子里,好像有好几个声音在吵架,时而喧闹烦躁,时而沉静,可是,透着声音摸索,分明,却像是只有一个人在跟自己较量。
“这算是什么……”
那人狠狠地拿头去撞击墙,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觉的一样,他怎么看,都像是在皮囊下藏了一个孤单的灵魂,可是,却又留着多个鬼魅在身体里碰撞,偶然发出几个声音出来,又像是经历了一场博弈之后才有的几声微弱的呐喊,可是,很快,又会被其他从枷锁当中挣脱出来的声音给压制下去,俨然变成另外一幅完全陌生的模样。
“纪燃啊,纪燃,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鬼模样……”他的头塌在墙上,头攥着一个拳头,狠狠地捶打墙面,大概是光线太暗,又大概是因为没有能够完全看透那张脸上究竟还藏有多少的哀愁,拿不出来这人的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单是看他这般的动作,大概才出来他究竟神色里会暴露多少的忧伤,可是,又像是故意去捉弄想要猜测他的心思的人一样,他偏偏又会发出几声的“嘤嘤”声,十足像个在撒娇乞求怜爱的小孩一样。
“叶扬若啊,叶扬若,我大概,是中了你的邪了吧,我怎么,就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你!”
他再次用头撞击墙体,这次,连着拳头,发出接连沉闷的响声,会疼吗?大概在旁听到他这样一番独白的人不大会想要知道究竟这样的疼痛会有多重,反而是,会想要知道,他口中一只念叨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我可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你给算计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困在牢笼里的人,你凭什么,凭什么还能够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是要剖白了吗,眼见没有任何人愿意听他这般癫狂,他是要全数说出来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有天会看到这些,谁会知道,整天只能够闻到泥水的闻到究竟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我恨透了……我只是不愿意,到了长大以后,我就只能够在工地里边混,跟着那样一群全身掺这水泥味、酸臭味的人一起混,堆坐在大太阳下边,聊着一些根本就用不到脑子的事情,说着一大堆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嚼舌根,对,就是嚼舌根,男人女人都一样,说到不是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总会加上许多的虚假,说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虚假的东西也不会少,多了些许的修饰,不,可能,更多……”
“我究竟为什么要说出这些来啊,我已经从那个地方逃离出来了,我是断不会回到那里去的!我不愿意,不愿意这辈子就只能够在工地里,不愿意,不愿意在放假的时候只能够到工地里边搬砖,我受够了,我绝对不要在回到那样贫穷又低贱的生活,我不会再过那种每天只能够精打细算,连两毛三毛都要想很久的生活!我没错,没有!谁都不能够说我错了!”
“都说我是一个无情的人,都说我只是把钱寄到了家里,根本就没有想要回去!可是,谁又知道,回去,跟重新被扔进泥地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我只能够,一直躲着,不再回去……我既然逃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谁都能够看到别人风光的一面,谁都会想要跟看起来风光的人在一起,都说不会在意风光前是怎样的,可是,暴发户和贵族,就是有差别的!我受不了,受不了低贱的过去,我不过就是想要摆脱命运强加给我的枷锁,我有什么错的!”
“说得出来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人,多是没有给命运折磨过的人……有又少个已经走上高塔的人,能够见到那些曾经在泥地里打滚的,又有多少个每天都能够吃饱的人能够想象到舍不得吃手上的干粮一直藏着,就连稍微好看一点的水果都可以当做宝贝一样一直存着,知道烂了才会去吃,就只能够,吃烂的……”
“我究竟是一个多烂的人,我自己知道,究竟有多么地悲惨,我也知道,我多恨我自己,恨到,每次都想要结束,可是,偏偏下不了那样的心……哪怕说去任何有别人可能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的狠毒的话,可是,只要是我知道的,只要在我稍微闲下来根本就是闲到没有功夫去想究竟这个世界是怎样辜负我的时候,我也会怨恨那样毫不体谅别人,生而为人的痛……我不是没有恨过我自己……可是,纪燃,早已是实力千百回之后形同骷髅的鬼了,谁也没有体谅过他的痛,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这样去把其他人想象成没有恶意的!”
“叶扬若,像你那样从来就是站在高处的人,又哪里有试过在路上被一大堆的人推搡,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躲,男的女的,黑压压的一大堆人,都朝着自己走过来,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只能够拖着一直已经被众人的脚给踩开的鞋子,灰溜溜地走,甚至,连那些人的模样都没有能够看清,一点骨气都没有,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被推倒在泥土堆里边,整个头都是沙土,洗都洗不掉,眼睛,根本就睁不开……你见过什么是霸凌吗,你大概,从来就不会遇到吧……”
“你们这样的人,总是那么好,就连坐牢,我都会想要去嫉妒……”
“我没有杀你,从来,我就没有想要杀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当中,唯一会叫我想要宁静下来的人,我怎么会,想要杀你……多半,不过是在脑子里重复千百次,我可以毁掉你,的画面……”
他翻了个身,将额头对着墙,双膝跪着,那个略显臃肿的肚子,强行撑着墙,就像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行一样,只是,这般忏悔,到看着有些不真实,毕竟,他的动作,真的有些可笑,就像是一个欲倒不倒的玩偶一样,摇摇晃晃的……
终于,他在这样将自己的体重全数压在自己的额头上之后总算是有些撑不住了,整张脸从墙上划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一样摊在地上,该是惹人心疼的,可是,偏偏又那样滑稽……
对待弱者,从来就是会站在高处用同情的目光给予关怀,而这,才是最大的伤害,对于那个正在黑暗当中用最不正常的方式给予自己安慰的人,恐怕会拒绝掉所有的安慰的,自卑感极强的人自尊性都极大。
他是哭了吗,嚎啕大叫的,整个小黑屋子回荡着一个男人哀嚎声,此起彼伏,莫不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想来,就是疯了……
“我是疯了,疯了,疯到会选择相信你,疯到,会以为,你就只能够是这样了,叶扬若啊,叶扬若,你就是我的一个劫难,我想要逃时,却已经是被你抓紧……我怎么能够相信,这个世道,在我已经是变得灰冷的时候,还能够出现一个你!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你既然想要害我,就该告诉我一声……”他摇了摇头,“呵!我还真是蠢!怎么能够奢望,你还能够告诉我呢!可是,你不告诉我,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心甘情愿地选择帮你呢!你这个女人,未免狂妄了些!就是,觉得我们不是一路的人吗?”
“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最多,不过,最多不过,我陪你一起死了也就完事了,反正,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出来了,也只是一个祸害,我是在为这个世道解救你,你这样愤愤不平,就连在监狱里依旧能够勾引到人,出来了,也是一个祸害,我是在帮你,可你,就是从来都不愿意给我有实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被你祸害,你可有,真的给我我一句实话,拗不过,就是将我当做是一个傻子!”
他算是彻底地躺在了地上了,微弱的光透过这个人的身躯,仿佛就像是越过了一个小山丘一样,这个人的相貌是怎样的暂且就不要去计较了,只是,这样的身材,未免叫人有些失望。如果说是一个还算是对自己有所要求的人,断然是不会将自己放纵到这样一种程度的,与其说是一个还保留有什么野心和恨意的人,倒不如说,就是一个醉汉在撒酒疯。、
大概是他这样的言行真的给人带来了困扰吧,他所在的那件略微有些狭小的屋子的门被狠狠地敲打了几下,从外边传来几声吼声:“给我安静点!”
他收了声,就连带着喘息的哀叹都给停了下来,如果说真有自己以为的那样不平,或许,此刻也不该就这样认了怂啊,偏偏这就是一个叫人听见了他好长的一番自白之后依旧对他提不起来半点同情的人。如果说,是听他讲话的人对他苛刻了些,不该对一个本就可怜的灵魂有过多的要求,那么,他对自己,恐怕就是更加恶劣了。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肚子,大概,是因为对光线那样的走向很不满意吧,他拼命地拍打自己,可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样躺在地上,大概并不算是一个多么好的姿势吧,他很艰难得呼吸着,感觉,就像是在跟周围还有盈余的空间抢夺空气一样,看起来,呼吸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负累而非本能。
他低声,小声到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够用耳朵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我有多恨我自己,大概,你是第一个,告诉了我你又多恨我,可是,却没有叫我察觉出来你又任何算计的……所有的人,都想着要来算计我,多的,少的,都有,总归到了一点,大概,就是算计我挡住他他们的路吧……可你,为什么不呢,明明,你就是可以直接地把自己的厌恶表露出来的,呵,你确实是表露出来了,就是我,没有能够看清你……如果早些告诉我,或许我也会死得痛快些,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呵,你又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他又翻了一下身体,这样,全身的重量就压在了自己左手上,有人说过,不要朝向左侧睡,那样对心脏不好,许是已经过了会畏惧这样的话的年龄,又像是已经不愿意再对人间有什么指望了,反正,他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求生欲,更多的,就只是抱怨。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跟自己的敌人一起合谋……呵,算不上敌人!都说女人是难猜的动物,我倒是想着自己也算是见识得多了,会了解一点的,只是,从没想过,你还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就能够,跟杨希澜,一起来算计我呢……我算是想明白了,就是你们两个联起手来一起给我演的戏!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有天就这样被你们两个,给骗了,呵,女人!为了目的,什么都肯干!”
“我还在想着,我究竟是怎样对不起人了,才惹来这样的算计,还连带害了你!可总算想明白,这就是针对着你来的祸事后,也才算事知道了,就是你,连带着祸害了我!单是,如果说会把所有的怀疑放在我的身上的话,那就是,我给别人拿去当刀使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杨希澜!怎么也想不到,将最后的主谋,这样的身份安在你的身上,一点也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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