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祝盯了终结者良久，缓过神来后环顾四周，露天的楼顶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她被放靠在一道出入门的墙边，前方是一块绿绿的停机坪，现场一览无遗，看起来挺安全的。
她站起来，感觉身体的伤全好了，而且恢复到了精力充足的全盛满状态，好奇道：“我刚刚怎么了？”
终结者说：“你被那些僵尸咬到了，我给你扎了一针解毒剂，顺便医好你的伤。放心，我绝对没有趁你不备吃你豆腐！”
蒋祝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白人女孩十五六岁就长得成熟丰满。
“我是男的！”
“那又怎样，现在你是女人啊~”
终结者晒出一笑，语气玩味，蒋祝自心底里抖出个哆嗦。
“别紧张，我是一个正经人。”然后回复到一派冷酷的表情，持枪摆出一个定性poss，蒋祝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两人就这么尬对着。
蒋祝还在怔愣思考着目前状况，终结者首先有了动作，他点开手环界面操作了几下，空空的停机坪上白光一过，出现两套弧形大黑皮沙发，黑光油亮，两套并成一个开有两个出入道的圈，中间有一张黑石大桌，上面摆有不少食物烟酒。
“来，别干站着，来享受一下吧。”终结者说着走了过去坐下，拿起桌上一盒雪茄抽出一支，从衣袋里拿出一把银亮的火机兀自点着抽着，在吞云吐雾中翘起二郎腿，一手展向沙发背撑着，看着很是闲逸。
蒋祝跟着在他对角沙发位坐下，终结者扔给她一支雪茄，还有一把火机，说只有用特质打火机点着的雪茄才有灵魂。
蒋祝不知其然，但见打火机上和她之前买的那个不一样，那是个极其普通的燧石打火机，而这是个全金属面的翻盖打火机，一面上有一个骷髅头印。
她之前没有抽过雪茄，但呛了两口后就爱上了这种口感又烈又辛的烟草制品，够劲儿，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终结者见蒋祝握烟抽烟的姿势娴熟，一副叹烟的享受表情，对这名老烟客勾起一道满意的半月微笑，接下来他们两人就这么互对抽着烟，静默无言。
近半支烟时间过，心情放松下来的蒋祝望着深吐出来的一口烟云，带出一句：“你来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我不爱记时间。”对方同样在烟云中带出一句。
然后两人再次静默下来，蒋祝又抽了几口雪茄，感觉有点上瘾，遂问：“这是从那个选项系统里买的吗？很不错。”想着回去再尝尝。
终结者道：“你说的那个系统，我们称之为主脑。”接着又道：“主脑里的确有雪茄，但没有这种极品的。”
“那这极品的怎么来的？”蒋祝想可能是从游戏剧场里带出来的，但有可能吗？上一场塞进衣服里的那只粉红公仔都没能随他一起回来。
终结者一听，抽着的雪茄不抽了，晃动的二郎腿也不晃了，他若不是戴着墨镜，蒋祝能看到他忽然变得兴奋的眼色。
他只停顿了半会儿，咳了声嗓子，悠悠道：“你想吃爆炒肥肠吗？”
这是什么问题？蒋祝一时脑筋转不过来，顿道：“我不爱吃有屎味的东西。”
终结者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答，又问：“你想养猫吗？”
“我比较喜欢狗。”
“你想听到皇后乐队的原声黑胶大碟吗？”
“那是什么，难道这些主脑里都有吗？”
终结者才激动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蒋祝想，要是换成她的大腿，肯定拍断了。
“这些主脑里都没有！但是......”终结者竖起一根手指，加重了语气，“主脑里藏着一些神奇的功能，组合或融合他们加以善用，能做到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包括从游戏场景里带出除了人以外的一些东西来。”
蒋祝怔怔地思考了好一阵儿，然后说：“我记得在主脑里看到过一个500多分的变身器，可以扫描一个游戏人物，然后可以变成那人的模样，获得其能力，你就是扫描了终结者变成这样的吧？”
“不！”终结者语气有些自满道：“我直接将他捕获，用改造过的‘吞噬’技能将他带了出来。然后用灵魂连接器，让终结者进游戏刷分，换言之，这具终结者不是我的本体。”
“至于灵魂连接器，是我从一名高人大能手里花高分买的，主脑里没有。”又补充道。
那个能开启一个黑洞，将物体吞灭的高分技能‘吞噬’！改造？灵魂连接器？分身？！高人大能？得分可以交易？！......一连串令人惊讶的新词及化作的更多问题一下充斥蒋祝大脑，令她一时语塞，顿时呆住。
终结者随意朝地上抖了抖积灰的烟头，“跟我聊聊你，你是怎么死的？”
“什么？”蒋祝一时没反应过来。
终结者又重复了一遍：“来这里的人都是死人，我是跳楼死的，你呢？”
随着谈话内容的深入，冲击感越来越大，蒋祝觉得大脑一时有点不够用。
“我没死，我成植物人了！”
“差不多。”
终结者说的轻描淡写，但在蒋祝听来犹如天塌般沉重，又顿停了良久，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胸口剧烈起伏，脸惊口颤道：“可......可洛基他答应我只要通关......”
“他也是这么答应所有来这里的人的。”终结者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静样，说的满不在乎，他已经麻木了，或者说，这是所有老玩家的心态。
支撑的希望瞬间梦碎，蒋祝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愤，噌地站起来大声叫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我！！”他亦不敢相信自己死亡的事实，猛地拍砸桌子泄气，向对面那人恐吓道：“你一定是骗我！说，你刚才是在开玩笑！”
“Easy，easy.”终结者不慌不忙地摆手示意他冷静，这种情况他驾轻就熟，不然为什么要弄个隔开距离的大桌子呢，至于舒软的大沙发，马上就有用处。
“我又没说不能复活回去。”
这话说出，见对方面色稍宽，眼露希望之光，又丢出一个令她绝望又曾让自己绝望的问题：“可你在世的时候见到过已死的人复活吗？”
“噗通！”
这个简单的问题在蒋祝脑子里过了一遍，坚定且绝望的答案仿佛像一个无声的炸弹在她脑袋中爆炸，在那一瞬间令他浑身一震，失去了支撑身体的所有能量，顿时向后瘫坐在沙发上。
终结者很享受与新人交谈的这一刻，看人在绝望中感受到希望，接而掉进更深的绝望深渊，这是他来双人模式的最大乐趣。对方如果真是女人，他会换个更委婉温柔的解释方式，然后再看她掉进深渊里哭泣得生动的模样。
这样他会更享受。
女人泪流哭泣，男人沉默颓废，动静分明，这是他总结下来的心得。
“不过别灰心，来这里的人不只我们这个时代的......对了，我是16年来这里的，在这里呆了5年左右，你呢？”
蒋祝两眼木然失神，失落道：“我……19年。”
“嗯~，你是我碰到过最新的新人，我们还算一个时代的人。”终结者又嘬了一口烟，悠吐出烟云后摘下眼镜，露出那深邃的眼睛，郑重地说：“听着，这里有来自不同年代的人，最早的我碰到过来自一个中世纪的基督徒，要说起来，他比我还更早知道川普当了总统。”
蒋祝这时眼中已经生起了几丝疑惑的活亮之色。
终结者接着说：“听明白了吗？这里混入了来自不同时空，不同国度，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至于外星人，我目前还没发现，不过真碰到了我也不惊讶，以后见多了你也会习惯的。”
蒋祝隐约察觉到了其中有暗含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那些所谓通关的人也许……去了像这样的幻境时空或什么平行世界。”
“你知道的，那些科幻影片里常这么解释一些不合理，乱序的事情。反正游戏中连一个偌大的星球世界都变得出来，变一个假的人世来糊弄你也不难。话说，原来那个我们活着的世界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终结者解说着，自己最终陷入了‘缸中之脑’的沉思中，将凑在嘴边的烟嘴嘬个不停，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桌上的一处出神。
蒋祝在满脑的混乱中挤出了一丝空间，思考他浑身由机械构造的身躯是否真能尝出烟味？
“或者说压根没复活，而是死了，反正也没人活着回来向我们证明……嗯~，这话好像有点矛盾。”终结者又自说自道，“不过能真正死去也算解脱了。”
雪茄很快被他吸短到火头烫手的程度，然而他对此毫无感觉，直到燃过夹着的手指掉落到沙发皮上烫出一个焦痕，他才赶忙拍开，一边叫骂道：“卧槽，我珍藏的人皮沙发！”
“什么？！”蒋祝再次噌地站了起来，内心恶寒加惊悚地慢慢挪离沙发圈。
“你在干什么？”终结者不解道。
“你......你拿人皮做沙发？！”蒋祝此刻变得神经过敏，分不清这个给了他连番思想大冲击之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什么人皮？我说的是韧皮！坚韧的皮！！你听到哪里去了？”终结者说着也走出来，揉捏着下巴自言自道：“人皮沙发......我以前好像听谁说有个变态的玩家猎手以玩家的皮肉做出来过，还上了黑市拍卖会，很快以天价拍出。”
蒋祝听此心中更加恶寒，他原以为人皮是游戏剧场里的假人皮：“什么玩家猎手？”
“Easy.”终结者走到楼沿边，对他回望道：“这是个无法世界，比我变态兼混蛋的人有很多，你该庆幸遇到的是我。”然后带上眼镜，说了一句终结者的经典台词：“Iwillbeback.”随后跳下楼去。
蒋祝吓了一跳，楼高几百米，这么跳下去应该会死的吧？当她跑过去，却看见一驾武装直升机冉冉飞起，那终结者就在驾驶位上，再次望过她一神后便开着飞走了，留下她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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