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与寂静在空气中悄悄发酵。
日间的伊兰山脉有多光彩夺目,深夜的伊兰山脉便有多冷寂可怖。
奥尼用亲身经历证实了这事儿。
他很少在夜间出门,大晚上跑到山上更是第一回。
柔和的风在经历夜的洗礼后,好似变成了一个强盗。冷冽的风如刀子一般划过奥尼的脸,后续的气流从大森林涌出,发出“呜呜”的声响,在夜的衬托下,如同厉鬼在夜中嘶嚎。
而面对狂风的吹袭,老人的脚步没有撼动丝毫。
反而走得有些悠然。
不久,奥尼停下脚步,此时他已经来到了伊兰山脉主峰‘伊特峰’的半山腰。
面前便是树林了。
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然而此时的景象,与早晨截然不同。它们的根系与树枝如同狰狞可怖的鬼爪,枝叶轻轻摇摆间无时无刻传达着黑暗的意志。它们是夜幕虔诚的教徒。它们连成一片,黑暗也连成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村庄里的猎人卡尔再三告诫,不要在夜晚时进入伊兰山脉,特别是树林。不然它就会像鳄鱼择人而噬的大嘴。
将你吞噬在内。
然而,老人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踏入了幽暗的树影中。
如同一个憨○逼。
好吧,换一种委婉的说法。
如同一个破釜沉舟的勇士。
奥尼先生如同一个破釜沉舟的勇士踏入黑暗之中。
……
当奥尼真正踏入树林后,他才发现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他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
“是呢,挺危险的。”奥尼这般在心中想着。
于是,他抬起右手,将手轻轻一晃,一簇火苗便从他枯瘦的食指中窜了出来。虽然不是太亮,但也足够了。
好吧,这个问题对于奥尼先生来说或许并不严峻。
他往着心中所想的地方走去。
良久,一个声音来打扰他了。
“嗦嗦,嗦嗦。”
树叶被摩擦的声音。
奥尼闭上眼睛探寻着目的地的方位。
“嗦嗦,嗦嗦。”
奥尼没时间搭理这东西。
“嗦嗦,嗦嗦嗦。”
声音愈响。
“嗷———”
黑暗中,伴随着一声怪叫,一道身影带着风一般的速度,贪婪的目光,以及尖锐的爪牙扑向了奥尼。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老人转过了头,带着一丝微笑。
瞬间,光芒大放。
这一时刻,完美的复刻了樱花陆某皇色部队被烨国小英雄WangLittleTwo引进埋伏圈的那一瞬。(详见烨国初级教育某课本。)
老人的笑容,在光芒的映衬下,
异常灿烂。
……
“好丑。”
奥尼这般说着,手上提着刚才妄图袭击他的某动物死尸,一股黑烟从死尸上飘出,还带着烤焦的气味。
“嗯!”
奥尼的脸色突然一变,目光落在那只猴子的尸体上。
“这是……”
“能控制情绪的法术?!”
奥尼深深蹙眉,脸色凝重。
“是朝我来的吗?不,不是他们。他们应该不会追到这里。”
“还是说……”
奥尼思忖了一阵,随后目光落到这只猴子的尸体上。橘红色的火焰他的掌心中爆发,将猴子的尸体焚成灰烬。他将手一摆,灰烬随着夜风向后飞去。
……
奥尼终于到了山顶。
这一路上除了那只猴子,也没有东西再来打搅他了。
一眼望去,墨色的云霭在天上飘飘,夜为大地披上漆黑的斗篷,伊兰山脉在脚下起伏连绵,月与星于夜空中忽闪。
而奥尼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宽度与伊兰山脉持平,黑涛翻涌的伊格大森林。仿佛在他眼中,那是一处令人惊恐的乱葬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奥尼与大森林在深夜中静静对峙着。
良久,他抬起手,枯瘦的五指迸出跃动的电弧,电流在他手掌上方汇成一个迸出电弧与白光的巴掌大小球,周围的空气都随之躁动起来。
奥尼将小球轻轻一推,小球便如同一道光箭般射了出去。在大森林的上空轰然迸爆而开。电流与白光迸发肆虐,连气流都随之一滞。
奥尼在山顶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
大森林中,一个手执长笛的黑袍人抿了抿嘴,忽而嘴角一勾,口中吐出两个字:
“法师……”
……
“爷爷,我走了啊。”
“霍恩。”奥尼叫住了孙子。
“嗯?”霍恩身形一顿:“怎么了爷爷?”
奥尼示意霍恩坐下。
“我已经向科斯特请了假,你今天不用去酒馆了。”奥尼道来。
“为什么?”霍恩很是疑惑。
奥尼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今天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霍恩很少见爷爷这般严肃,挺直了背。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奥尼一字一顿地说道:“任何人都不行。”
霍恩连连答应:“嗯,我知道了。”
“好。”奥尼点头:“把你的右手袖子拉起来。”
霍恩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把衣袖拉了起来。
黑色的衣袖拉起,露出霍恩小麦色的皮肤。
奥尼抓住霍恩的手腕,将他的整只手摊了过来,????????????露出了一个处于霍恩小臂内侧的诡异的黑色图案,好似印记。
数条弯折,扭曲,似迷似幻,似断似连的黑色条痕在霍恩的小臂上狰狞的爬动,在他小臂的中心点汇集交聚,结成一个诡异的黑色图案。甚是渗人。
每当霍恩提到这个图案时,爷爷总是笑着说:“这是胎记,有了它,走丢了还好认人呢。”
现在回想起来,爷爷当时的笑容好像有一丝异样。
“霍恩。”
“哈?”爷爷的话语,把他从过往拉了回来。
“看窗外。”奥尼向窗摆了摆头,示意到。
霍恩扭头看去。看到了窗外的,
太阳。
奥尼猛然抬起右手,手一抖,宽松的衣袖瞬间滑下。而他的手臂内侧,居然露出了跟霍恩手臂上一样的图案,但更诡异,更狰狞,更渗人!
不同于霍恩手上的印记,奥尼手上的印记就如同刀刻上去的一般。黑色的皮肉翻出,仿佛曾被条条荆棘细心地摩挲。铭心的肉胡茬凸出,好似曾被根根铁钉富有耐心地扎入。即使经历了岁月,伤口结成了黑色的血痂,但依然无法抚平它的过往。这个印记,到底代表什么?
奥尼猛地将他的手贴向了霍恩的手!
此时霍恩已经反应过来,看到爷爷气势汹汹的架势,浑身一激。当即便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而他的手早已被奥尼枯瘦的手如同铁箍一般牢牢的铐住,根本无法扯动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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