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炮提刀冲来,那胡文礼似乎也不甚在意,横剑一架,大炮的刀竟应声软化,还隐隐有融化的迹象,大炮心中一惊,只得猛然后退。胡文礼哈哈大笑,说到:「阴沟?这就是你说的阴沟?我的剑铸造时熔炼了世间奇毒万骨枯荣,天下万物,沾之及腐,你这条小水沟又如何让我翻船?」
就算那胡文礼如此说道,大炮仍不信邪,又再次提刀而出,想要避过他手中毒剑,直接攻击。剎那之间,两人已换过数招,大炮本就不擅刀法,一轮交锋后,不只没有击中胡文里,一个不慎,衣角还给他的毒剑擦了一下,顿时便灼落了一大片布料。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想个方法才行。」大炮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别碰到剑就不会被腐蚀,但不碰到剑又伤不了他……」大炮一边想着,但战斗仍在进行,树石朝过后,就连他手中的钢刀,一部份也已化做钢液,一滴落地面,便蚀出一个大洞来。
一阵灵光划过大炮脑海,崩拳二字或许便是解决眼下状况的办法,这些日子以来,大炮已经明白所谓五行拳法,其实便是内力的运用之法,利用的器具只要能够承载内力即可,心中既有此念,大炮便默运崩拳拳劲,准备给那胡文礼一个下马威。
既然用出崩拳内劲,大炮自是希望毕全功于一役,一轮猛攻之后,连他都面露些许疲态,无奈,那胡文礼仍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谈笑自若的应付大炮的攻势,还不忘一边笑道:「怎么了?攻击越来越贫弱,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自从天变以后,我的枯荣剑便是无解的了。」大炮心下觉得奇怪,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怎么可能在接了他好几记崩拳劲后还能稳如泰山,便攻击的更加急促了。
大炮的刀早已不成刀样,滴滴答答的落了满地,长度也只剩下先前的一半长了,接连打出崩拳拳劲,就算大炮一向勤奋努力的修练,也有些不堪负荷,直至此刻,他仍是想不通为何崩拳劲一点效果也无是否那胡文礼身上还有另一毒物,才能户他周全。
他越想越肯定,却又苦无良策。一个分心,他手中的已经只能勉强称做匕首的刀给那胡文礼一剑荡开,击中一旁的家具,家具便给熔出一个窟窿来。
大炮这才惊觉事情不对,问题并不是出在对方身上还有其他毒物,若自己崩拳劲仍传的出去,那家具应该立时龟裂,而非遭受熔蚀。崩拳劲乃震劲,定是在传播时受半熔的短刀所阻,这才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他还记得五行拳谱中曾言:「崩拳大成,无物不可传劲,天地万物,皆可震之,以万物为途,攻敌所不备。」大炮先前皆是以自己的拳头为媒介,将震劲导入敌躯,便忽略了这一点。
这件事说来容易,实际做起来大炮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他所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发出崩拳拳劲,然后相信自己每天不断练拳的汗水,相信自己每一次挥拳所付出的努力,所以,他继续挥出下一刀。
一刀、一刀、又一刀,又是徒劳的一刀,「你的刀都要全部蚀光了,你还在坚持什么?」那胡文礼嘴上这样说着,却也因大炮不停的猛攻而显露一丝疲态,又一次交锋,大炮突感双手剧痛,原来是剑上的毒已腐蚀到刀柄处,在大炮握刀的手上,蚀出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大洞,大炮只得将无法再用的刀柄丢弃,「终于放弃了吗?不过,我已经改变主意了,在除掉你之后,我会好好和我的儿媳妇慢慢谈的。」说完,胡文礼手中的毒剑一个挺刺,直向大炮掠来,大炮别无选择,只能以肉拳迎上。
「找死!」胡文礼一声大喝,不过此时的大炮已经听不见了,他全部的心力,完全投注在他发出的这一拳上,他明白了,所谓五行拳法,就只是五行拳法,并非五行刀法、剑法,更不叫做五行内劲。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每天晨练时挥出的每一拳,在他舍弃掉一切外物,以双拳迎向毒剑之时,响应了他的呼唤。
拳与剑,交会之时,没有一点声响,大炮的血肉正一点一点的化去,胡文礼的脸上露出狞笑,一阵轻微的震波由大炮半化为血水的右拳传出,那胡文礼脸上的笑容很快地转为惊愕,只是喃喃念着:「内劲,怎么会……天变,简直是武林的最大……笑话。」然后,轰然倒地……
大炮的右掌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冰凝儿握着大炮没事的左手,心中满是自责,早已哭花了眼睛「都是我,害你卷入这样的麻烦,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别难过了,事情还没有结束,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呢。」大炮宽慰道,冰凝儿好像重拾了信心,又回复到精明的模样,说道:「最简单的做法,便是持着这把毒剑,直接突围,相信以这把诡异的剑的威力,不会有太多阻碍。」
大炮打断道:「我不同意,这把剑有伤天和,不应该再用它了。」冰凝儿想了想,也同意大炮的话,便道:「那我们就只能沿原路返回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地道的中段入口,我们只要宣布胡家家主已死,胡家必定会乱上一段时间,我们只要在密道中躲上一段时间,待风声传到别馆那边,围兵自解。至于那把剑,就让它永远尘封在冰家地道之中吧!」
大炮一向是信任冰凝儿的智计的,便同意了冰凝儿的做法,大喊一声:「胡家家主胡文礼已死!」之后便和冰凝儿与冰问德躲到地道之中。
地道之中,冰凝儿和悠悠转醒的冰问德商议道:「胡家家主已死,虽然会让胡家乱上一段时日,但我冰家的危机仍未解除,我想让族人化整为零,各自避难逃生,我以前总是放不下面子,总想着要重振家族,是我太自傲了。」冰问德叹了口气,说道:「冰家上上下下,谁不是沉浸在往日荣光之中呢?这不是你一人的错,不要太自责了,德叔的手看来是没有救了,以后冰家,就交给你了,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过了一日,三人想来胡家人马已退,便从地道中出来,此时冰问德的手已全然没有知觉,但所幸行动仍无碍。大炮的状况就糟糕多了,这几天一直处于时醒时昏的状态,手上的伤,虽然已用衣料做了紧急处哩,包扎的严实,但伤口仍不见好转,不时渗出的血迹,将布料染的一片通红。
冰凝儿见大炮无法移动,德叔行动也不方便,便独自一人入了湘潭城,将城中最负盛名的孙大夫给请了过来,那孙大夫先看了冰问德的病情,唰唰的开了几味药,交代冰问德要好生休养,外敷内服的药都不可懈怠,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回去了。冰凝儿见如此景况,心下着急,连忙拉住孙大夫,问道:「大夫,我这还有一个病人呢。您救救他可好?」那孙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冰小姐,孙某没有看到其他病人,孙某看到的,就只有死人而已,小姐可以准备帮他料理后事了。」说完,便向山下走去,无论冰凝儿如何叫唤,也没有回过头来。
冰凝儿并不放弃,又再跑了趟湘潭城,趁着胡家乱的一蹋胡涂,花了重金将向来和胡家熟悉的李大夫给聘了过来,那李大夫和胡家交好,胡家所用的毒药自是熟悉的,他先把孙大夫开给冰问德的药修了几些细项,把一些药材的份量做了做微调,这才转过来将大炮手上的衣料解了开来仔细打量,才一解开,他便吓得缩了缩手,惊道:「是胡文礼的万骨枯荣!」
冰凝儿听他知道万骨枯荣,心中的信心也是增大几分,连忙问道:「这的确是万骨枯荣,敢问李大夫可有药医?」没想到,那李大夫也是叹了口气,悠悠叹道:「这万骨枯荣,老朽也只是从胡先生口中略有耳闻罢了,也不晓得如何解毒,不过我倒是知晓一个消息,或许能救你的朋友。」冰凝儿听他言下有转圜余地,惊喜地打断道:「什么消息?」
「我曾经听胡先生说过一则趣闻,那时也是当笑话听的,不料今天竟会派上用场,其实,这万骨枯荣,本来是没有解药的。」冰凝儿一听无解,心中顿时如堕冰窖,瘫软在地。那李大夫笑一笑,接着说了下去:「别急,小姑娘,我说的是本来,这制出万骨枯荣的人,原本认为这是天下第一的毒药了,除了用雄浑内力化解之外,别无他法,几年前天变之后,自是无解。不料,在天变之后,胡先生竟碰到了一个先前中了万古枯荣的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冤魂前来索命,一经交手,才知道那人是为蝶谷医仙花晴风所救,天下第一奇毒的神话才就此打破。」冰凝儿好不容易听见了关键词,连忙追问道:「我该往何处寻那蝶谷医仙?」李大夫笑了笑,说道:「蝶谷医仙的居处离湘潭城有些距离,但也不是天涯海角,又十分好找,不过听说花晴风这人个性古怪,你们就算去了,也不见得能得到及时医治。」
冰凝儿心下大奇,怕医仙的古怪脾气耽误了大炮的病情,赶忙问道:「难道那蝶谷医仙所收诊金甚高,又或是要挑病人的脾性,只医有缘人?」
「那倒不是,花晴风这人古道热肠,又以助人为乐,诊金也全凭病人自便,即使不给也没有太大干系,医术也好,因此病患常常人满为患。不过这人讲究公平,因此他治人不论病情轻重缓急,也不管病人是非善恶,甚至不论猫狗牛羊,全都依照先来后到,逐一诊治。不知道你的朋友是否仍撑到那个时候啊?」
李大夫说到这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就先量帮你朋友开个方子,吊着一口气,尽可能的延长他的性命,或许能再多活哥十天半月的吧!能不能救活,那就得看天意了。」冰凝儿心中虽然焦急,但至少有了一线希望。
冰凝儿看着仍旧昏迷的大炮,在心中暗暗发誓道:「蝶谷医仙,我可不管你什么先来后到的古怪脾气,人命关天,你岂敢不治?」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