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炮已下定了决心,京城到少林寺也仍有一段不远的距离,虽说应该不会有事,不过那轮海已入疯魔,为了避免冰凝儿和父亲有任何意外,大炮便在京城就放话要独闯少林寺,虽然他知道这样不仅会让他的路途更加艰险,也会让少林寺有所警觉,营救将更为困难,但眼下也已经没有更好的良策了。一路上,大炮遭逢大量武林人士的追击,饶是他全力赶路,路程也给拖慢了许多。
待他到达少室山下,已是一个多月后的某个晚上,此时的他,身上还有许多一路上留下的伤口,好在他皮糙肉厚的,也没遇到太多内力高手,这点小伤倒也不甚妨碍。真的到了少室山下,他才感受到这次行动的困难之处,少林僧人们不知是不是因为轮海的吩咐,竟一反常态,把通往少林的各处要道都给把守起来,山中还隐隐有些火光,似是有人拿着火把巡山,他想,这些僧人平素一定不会有巡山的习惯,不若就趁白天他们放松之际,凭着他多年在山间狩猎的身手,或许就能够将他们成功救出。一想到这,大炮便找了个隐蔽之处,睡了一觉。
隔天天未亮,大炮便醒来了,夜晚和白天交界之时,应该就是他们换班的时候,这时警戒通常最为松懈,大炮便趁着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成功的混入寺中。不过偌大的一个少林寺,大炮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只得如盲人摸象般在寺中乱窜,就这样过了许久,也不知是否老天相助,大炮终于在黄昏之时从一个小沙弥口中偷听到了被软禁的父亲及冰家众人的所在。
事不宜迟,大炮便加紧往那赶去,避过了守门僧人的注意之后,大炮就这样溜进了房间之中,随意挑了个房间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了睽违已久的冰凝儿,冰凝儿突然见到大炮,虽然掩不住眉角的开心之色,但仍是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离开吧!少林寺不会拿我们怎样的,只要你逃出中原,一直耗下去,你的功力会日渐增加,而其他人只会日趋弱小,总有能击倒轮海的一天的。」
大炮见冰凝儿担心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响应道:「没想到我的决定终究仍是保不住你,对了,你知道我父亲现在在哪里吗?」冰凝儿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只是听说伯父被抓来了,但是好像就被软禁在这一带的房间中,我一介女流,少林僧人还不敢对我严加监视,你自己要多小心。」听着冰凝儿的吩咐,大炮也对自己的幸运暗叫侥幸,连忙向冰凝儿承诺自己在确定所有人的位置后会带她走之后,便又翻到屋顶之上,搜寻着其他人的软禁之处。不一会儿,他便注意到有一处的守卫特别多,像是在警戒着些什么,大炮料想这应该就是关押父亲之处,连忙收敛气息,小心的接近。
在靠着内力的感知避过重重守卫之后,大炮终于得以翻进了那个房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盘坐在地,倚在墙上,这中年男子的形貌依稀和印想中的父亲十分相似,只是两鬓的白霜,及略显消瘦的身子,悄悄的透漏了岁月的痕迹以及这些年的辛劳,在肯定了面前的人就是父亲的时候,大炮便不假思索地靠近,下跪道:「父亲,恕孩儿不肖,现在我来接您了。之后咱们就隐姓埋名,回青山村过一辈子,孩儿会好好孝敬您的。」当大炮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庞,眼眶已被泪水给弄糊了一片。
那中年男子走向大炮,亲昵的抚着他的头,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爹什么事都依你的,冰丫头很漂亮,不输当年的你妈,到时咱三人便回青山村,爹等着抱孙子呢!」听到他的话,大炮不禁红了耳根,只是唤道:「爹……」接着他又疑惑道:「只是爹还有一事不明,我们王家武术虽是博大精深,自天变以来,我也是练不出任何名堂,么就给你练出内力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
大炮对父亲也是不敢隐瞒,便将从他找到给祖爷爷藏起来的拳谱开始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上一遍,然后接着说道:「虽然孩儿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够修出内力,不过按照孩儿推测,其中当是与练体有关。」听到这里,他眼中迸出热切之色,说道:「那五行拳谱你可带在身边,莫叫宵小偷去才是,赶紧拿来给爹,让我看看爷爷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大炮虽然为父亲在敌营之中仍对武处充满热忱的心思不甚明白,带仍是从怀中掏出所藏的五行拳谱,恭敬的呈给父亲。
没想到他一个快速的伸手,将五行拳谱一把抓了过来,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一掌便向正低着头的大炮的天灵盖拍去,感受到那诡异的气息,大炮便知面前这人就是轮海,好在大炮已悟通五行,变招迅捷,先是一阵崩拳劲稍微震开了轮海击来的内力,然后便是一记钻拳向轮海的掌心击去,两人内劲交锋,空气都被震的发出一震轻微的爆响,落了下风的大炮,借着他拍来的掌劲,向后翻了翻,翻到了房间之外,卸下了轮海狂躁的内力,也暂时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那轮海狂笑一阵,也跟着他步出了房间,来到中间的院落,然后摘掉了面上巧夺天工的面具,说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先是藉由你的内力使我的移花接木之法更上一层,让我两种内力收发由心,在无走火入魔之虞,然后又为我送来如此一份大礼,在处理掉你之后,我便是武林之中,唯一习得内力的人了,放马过来吧!周围的僧人都被我告知一有战斗便撤离了,不必担心埋伏。让我回味一下,人生中最后一场与内力高手的对决吧!」
大炮并不理会他的疯狂,只是笑道:「遣散僧人只是为了不让你的魔功被发现吧!就别在口中挂着公平正义了!」那轮海似是对大炮的嘲讽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劈掌便又冲了过来。见他如此,大炮知道今趟就是他人生中,最为危险的一战了,连忙运起五行真解,准备殊死一搏。
大炮知道自己的功力对上轮海仍有差距,但他也没有办法,首先抢攻,一出手便是上次击退轮海的钻拳,那轮海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也不挡驾他的拳头,只是让伏魔罡气运遍全身,大炮把握了他防御最薄弱的一点,集中在一点的内力以螺旋的方式在经历大量消耗后再一次突破了轮海的防御,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激不起一丝波澜。
轮海见此状况,便笑道:「同样的方法可是不会有效的,经历了上次的走火入魔之后,我已经做到了两种内力的整合和统一,他们在我体内已经不分彼此,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切换,我也感觉到,你现在就是这个境界了,真是可怕的年轻人啊!但是,在同样站在武学的最高境界的我们之间,在职相同的情况下,最大的差别就是量的不同,虽然你的内力可以缓缓回复,但不知为何总量似乎少的可怜,这些年来我的内力虽然不断流失,但在我和无枷融为一体之后,可不是你那微乎其微的恢复可以弥补过来的。」
他嘴里虽然一直说着话,但身体却一点都没有闲下来,两人的双掌剧烈交锋,轮海掌握的两种内力攻防兼备,完全不予大炮可趁之机,再加上他那内力的量上的直接辗压,常常大炮都被逼的拳势一连三变,才能堪堪接下他霸烈的一掌。两人的过招虽然看来互有攻守,势均力敌,不过大炮十分明白,若是再这样继续耗下去,内坜首先用罄的绝对会是自己,到时候自己不但必败无疑,连父亲和凝儿都不道会是什么下场,但自己苦无良策,只能继续苦苦支撑。
「难道我今天真的得败在量的绝对差距上?」打到这里,两人已经交换了数十招,大炮已经逐渐感受到自己的内力要恢复不过来了,这时,他被内力充满的脑袋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明白了这样下去必败无疑的道里,拳头中倾注的内力开始降低,正在与他对招的轮海寺屋察觉到了这样的状况,笑道:「终于要恢复不过来了吗?我可是还有不少的内力呢!」说完,轮海掌中的气势爆增,彷佛他真的佣有用之不竭的内力,陡然加速的肉掌一击正中大炮的胸口,大炮给这一击扎实的击中,整个人应声向后飞去,一直到撞上了一旁的墙壁才得以停下。
「难道自己真的会在这里倒下?」大炮不禁这么想到,趁着轮海上有一段距离,大炮的脑袋苦思着应付之策,他的脑袋本来就不好,面对这种状况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能做的只有再次坚定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向轮海踏去,脑中不停的转着,炮拳,打不破伏魔罡气的防御,钻拳,透过了防御却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崩拳,太慢了根本打不到,横拳,已经没有防御的力气了,流拳,卸不掉那血飘真气的诡异劲道。虽说自己也和他站在同一高度,对方也没办法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不过,若是再这样拖下去,自己就要没有任何一丝力气了。量不够啊!就要输在时间的累积之上了吗?
只要他还有力气,就不是放弃的时候,突然,他的心中浮现一个简单的道理,量不够的话,就用质来弥补。他又陷入了新的循环,他以悟透五行,达到了五行真解中的最高境界,往上呢?什么才是更高的境界?轮海看他停止前进,不由得想起了京城城下的一战,那时他也是一阵停顿,武功又再次提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马上再聚功力,又是刚猛无涛的一掌全力向大炮拍去。
此时的大炮,眼中已经没有轮海的形象了,在五行圆转如意之后,下一步在哪里?轮海已然接近,凌厉的掌风刮的他面颊生疼,以他如今的状态,这一下若是击中,就是骨断筋折的结局,就算花晴风就在身侧,也挽回不了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大炮动了,马步微蹲,腰间的左拳后收,右肩前送,由右拳带动全身的力量,身体稍稍向左旋转,一记直拳送出,没错,一记直拳,并不是炮拳,更不是崩拳之类,从他懂事开始,他所练的就是这一拳,不论刮风下雨,他每天勤练不辍的就是这一拳,在这样一个危急的时刻,他的身体做出了最熟悉的反应,面对这看似不蕴内力,毫无花俏的一拳,轮海更加觉得胜券在握,掌中的力道又提了几分。轰的一声,拳掌交错,大袍拳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没有土的浑厚,没有金的尖锐,没有水的柔顺,没有木的繁茂,也没有火的暴烈,只是一股中正平和的气势。在那一刻,大炮明白了,五行流转并非是最高的境界,天地蕴五行,五行本天地,五行本为一体,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存在,只有将他们融为一体,才能发回全部的威力。
两人的四周刮起一阵爆风,连寺内的树都给吹的连根拔起,轮海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开去,大炮的内力冲进他的经脉之中,五行分化万物,他的体内像是有无树种一种真气在流窜,他先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衡被猛然摧毁,七窍出血,倒在地上,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而这时,大炮体内的内力已然消耗殆尽,他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要路边随便来任何一人,对他稍加攻击,他也得魂归地府,「终于,结束了啊……」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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