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卫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们最初被云澈招揽之时,便立誓只听从主人的命令,如今主人尚未发令,他们当然不可能有丝毫让步。
云渊的杀意慢慢酝酿着,他已经打算将殿中的十数人全都杀掉,给还埋伏在殿外的余党一个警告。
谁知这时云澈却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目光仍呆呆地凝视着已死去多时的苏夕翎,像是疲倦极了缓缓地说道:“退下。”
声音虽然不大,但云影卫全都听明白了,立刻收剑退到了云澈身后。
云澈抱着苏夕翎一步步朝云渊走过去,走到他面前突然“哼”了一声,“你杀了她?”
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明明白白是在问云渊,而这个问题却根本不需要问。
云澈仍神色悲凉地盯着苏夕翎,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抬起头来目光迷离地看着云渊,“你杀了她,还想把我怎么样?”
云渊心下一沉,他虽然也知道云澈与苏夕翎的确恩爱,但在认识到云澈的装腔作势之后,便以为他们之间夫妇和顺也不过逢场作戏,如今见了云澈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突然有一丝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轻易杀了她。
可苏夕翎却并非无辜之人,他杀她本是理所应当。
“你们能走得了的,就都走吧。”云澈转过身冲云影卫笑了笑,“要是还有侥幸活着的人,记得给我们报仇。”
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听在云渊的耳中竟觉十分沉重,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不知为什么根本抓不住脑中闪过的念头,只觉得心里发慌。
“大哥,我不会杀你,一切交由父皇处置吧。”
云渊说完这句话,不再看云澈,经过他身旁走到殿外挥了挥手,禁军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覃公训。
“覃统领,请你暂时将太子殿下收押,待父皇裁决。”
覃公训拱手答了声“是”,便带着人进了临云殿。
“云渊!请你帮我好好安葬了她。”云澈被带出临云殿时,将苏夕翎的遗体递到他面前,“我感激不尽。”
云渊本打算接过来,身后却有一人将他一把推开,“太子殿下,小妹的后事自有做兄长的料理,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云澈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云渊看着云澈离开的背影,心中却记挂被苏夕翎刺了一刀的云绪,转身进去时,众朝臣都直直地看着他。
云渊走到陆勰面前冷笑道:“陆相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不知有何感想?哼!”
他的确是来奚落陆勰的,说完这句话也没等陆勰答言便快步走开了。
偏殿中云绪仍紧闭着双眼,郁孤却一脸嫌弃地站在一旁,云治则守在窗前。
“父皇的伤势如何?”
云治抬头看了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还好,郁先生说没有性命之忧。”
云渊很想问郁孤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他对计繁和云绪都有救命之恩,在这种情况下询问隐私实在有些唐突,因此只朝郁孤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
临云殿内外的混乱直到黄昏时分才渐渐消停,云渊虽然很想将云影卫一网打尽,却还是让部分刺客逃了出去。
晚上回到偏殿时,云绪已经醒了。
他似乎很累,只半闭着眼睛养神,云治和云渊立在他身旁不出一声,只默默地看着。
又过了很久,殿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云绪才睁开眼想问是谁,云洵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来迟了。”
他朝云绪行了一礼,云绪摆了摆手让他起身,“你本就受了伤,不来也没关系,你母妃昨日受惊了,该去好好陪着她。”
云洵笑道:“母妃虽然久居宫中,也并非懦弱之人,并没有被吓到,只是父皇,大哥……太子殿下如此悖逆,儿臣实在是没有想到。”
“何止是你没有想到?”云绪厌恶地皱了皱眉,“我也从未想过,这么多年,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又动了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父皇息怒。”云治也劝道。
云绪又看向云渊,云渊却沉默不言,并不如云治一样劝他,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叹了一口气,像是很疲倦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退了出去,临云殿上的朝臣们已经散去,有小内侍拿着抹布和水盆正清理殿中的血迹,郁孤一边朝外走,一边淡淡地道:“二位留步吧。”
云治并未强留,云渊却上前一步,“听说先生好酒,不知云渊是否有幸能请先生喝一杯?”
云治闻言一愣,郁孤却“嘿嘿”笑了两声,“襄王殿下的酒自然喝得,可惜在下现在没什么雅兴,来日方长,告辞。”
他挥了挥衣袖,十分潇洒地踏出了临云殿。
云渊也没有强留,却也走到殿外四下张望,仍不见计繁的影子。
“三哥,宫中仍有云影卫埋伏,父皇的安危便托付与你了。”
他也不待云治答应,匆匆离开了临云宫。
狭窄的小巷中并无一人,云渊觉得很冷清,他走得虽然很快,来到属于自己的青砖瓦房时,仍觉得耽误了很久。
天已经黑了,一轮将圆的月挂在天边。
云渊推门而入,屋子里却是一片黑暗,寂寂无人声。
“繁儿!”他唤了一声,没有人应。
云渊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紧张,他们明明越约好在此会面,她应当早就回到了这里。
他进入后院,也是一片暗淡,月在广袤的天际洒下几缕薄辉,院中的梅树在秋夜的凉风中时而摇曳。
云渊手中握着的剑突然一紧,一阵杀气自左边的房中散开,他缓缓地搭上剑柄,一步步朝房门走过去。
“繁儿!”
他又唤了一声,仍没有人应。
他站在门前等了片刻,突然伸手推开了门。
门开处,一道剑影直冲云渊面门而来,云渊早有防备,手中剑未出鞘,已搭上对方剑刃,向上格开,谁知竟力不从心,只得向后滑开数尺。
月光下,来人一袭白衣,青丝及腰,竟是一位女子。
云渊才挡了一剑,便知对方身手在自己之上,又是承影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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