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太守府对与袁沐风来说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虽说在上次袁、白二人夜探之后已经加强警戒,但还是被二人摸了进来,袁沐风知道这太守府是按照八卦方位所建,囚禁人的地方必是在离上震下的“噬嗑”之位,取《易经》曰:“噬嗑,亨,利用狱。“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之意。”二人藏踪匿行,不一会便摸到“噬嗑”之位,只见一座十分精致二层小楼出现二人眼前,门前并没有守卫,风吹树影,非但不像二人想象的那样守卫森严,反倒是有几分雅致之意。
“停。”走在前面的白云生做了一个手势。小心的触摸着前面的空气,片刻后,抬起双手,掌心飞出数点荧光,面前的空气出现诡异的波动,放佛水面上现出层层涟漪,白云生口中低诵几句,接着双掌一分,空气放佛被撕开一样露出一道裂缝,袁白二人闪身从裂缝中穿过,白云生手一挥,那道裂缝又合在一起。袁沐风低声说道:“这个禁制很古怪啊。看来这位太守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啊。”
只听得“仙翁,仙翁”传来两声琴响。白云生微微一笑,冷哼道:“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
“啥?”
“没啥,这是给我们摆下空城计啊,来,来,来。龙潭虎穴我们闯一番。”
白云生足下不停,率先来到屋内,直奔二楼。推开门,只见屋内正中摆有一张圆桌,圆桌上布有酒菜,桌子右侧是张琴几,一张色泽朱红的古琴摆与几上,几后坐着一位犹如仙子般的白衣女子。袁沐风一惊道:“是你。”白云生此时心下也已了然,知道面前这位便是袁沐风的师叔,号称三百年来逍遥门中才智第一的舞轻扬。
舞轻扬并没有说话,只是轻抒素腕,弹将起来,随即抚琴低唱:“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袁沐风听她唱的是古曲“善哉行”,那是古时宴会中主客赠答的歌辞,意思是说时候虽晚,但客人来临,高兴的连饭也来不及吃。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信步来到桌子前面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唱道:“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烦,参驾六龙,游戏云端。”这四句也是出自“善哉行”,是祝颂主人成仙长寿之意,与主人首先所唱之辞相应答。
袁沐风唱罢,举杯饮尽,拱手而立。舞轻扬划弦而止,站了起来,两人相对行礼。
舞轻扬露出一个令窗外星月都失去颜色的笑容,曼声道:“师侄果然是文武全才。今日到此,想必是为了她吧。”说罢,素手轻挥,内室的帷幕无风自开,象牙床上端坐一人,赫然便是丁玲。
“什么意思?”袁沐风问道,:“威胁我?”
“哪有威胁。”舞轻扬又是轻笑道:“二位所来本就是为了她,我不过是碰巧听说公孙太守请丁姑娘回来做客,又不过是早来一步,替二位把这里的守卫清理一番,免得你们还要出手打发一些虾兵蟹将。虽然对付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但不还得出手不是,些许小事,我就代劳了。更何况我们第一次相见若没有点礼物相赠,也对不起我这个师叔的称呼啊,来吧,快带你的丁姑娘回家吧。”
“师叔就算了吧,我看还是叫你姐姐吧。”白云生上前一步笑嘻嘻的说道:“姐姐,这么向我们示好,我可是不敢当,我只说两点,第一小风的女人,小风自己可以救,不劳姐姐费心,第二,我们都别矫情,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
“好个油嘴滑舌的白公子,我也只说两点,第一,我们不见得是敌人,第二,有些事,有些人未必是你们想的那样。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带着人走吧。”说罢,舞轻扬飘然而去。
袁沐风来到丁玲面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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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我实在气闷的紧,便想着易容出来透透气,哪知道,刚转出了几条街道,对面来了一人,对我嘿嘿冷笑两声,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清醒过来,便在方才那屋子之中,恍惚间,听到有人说好像要设什么局,后来又晕过去,再后来就看到方才那个女人,再后来你们就来,对不起。”丁玲嗫嚅的说道。
“你就是太任性。”袁沐风冷冷的道:“是,你的易容术的确很高明,可是你易的只是容,改变不了你的骨,遇到会相骨之人,你在高明的易容术也是白搭。你现在刚刚有点内力,一点武术技法没有,遇见俩江湖蟊贼都对付不了,城内风声这么紧还要出来透透气,我看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回事。万幸这次没出什么意外,如果出了事,你想过后果没有?”
“对不起。”
“算了,算了,”白云生打着圆场。“来,尝尝这个,这可是襄平城最好的酒,这酒可是这的镇店之宝—醉春风。这坛酒乃是这枫林晚酒楼的老板娘穷十年之功才酿造出来,清冽醇香,回味绵长,喝一坛少一坛了,来,来,来。”
“枫林晚的老板娘的镇店之酒?你怎么?哦……”
“咳,咳,别瞎合计,跟我可没啥关系,这的老板娘是李汉卿的情儿。我们这位六爷最让我佩服的就是这撩妹的本事。这撩妹的功力可比他的武学修为高明的多的多。对不对啊?六爷。”
“哈哈哈,你个小白有醉春风还堵不住你的嘴,又在背后说我。”一阵笑声中李汉卿拥着一位体态婀娜的妇人走进屋内。
李汉卿大刺刺的在圆桌居中而坐,指着三人介绍到:“这是白公子,这是袁公子,呃,这位是丁公子,这位便是这的老板娘李香琴。”李香琴展颜一笑,眼角眉间自然的流露出万种风情,略施一礼道:“我说今天的灯花怎么爆了三爆,原来是应在三位公子身上,佳客远来,小女子无以为敬,唯有献词一曲,敬酒三杯。只是有污清听”说着走到墙边,将琵琶摘了下来,抱在手中,在李汉卿身边款款坐下,只听她轻拢慢捻,弹了几声,轻启朱唇,曼声唱道:“南阜小亭台,薄有山花取次开,寄语多情少年郎,晴也须来,雨也须来。”
曲调柔媚婉转,琵琶声缓缓荡漾,犹似清风徐来,水波轻响。李香琴展颜一笑,百媚横生,接着唱到:“随意且衔杯,莫惜春衣坐绿苔,若待明朝风雨过,人在天涯,春在天涯。”
唱到这个涯字,歌声曼长不绝,琵琶声调转高,渐渐淹没了曲声,过了一会,琵琶声渐缓渐轻,似乎流水汩汩而去,终于寂然无声。
李香琴站起身来,将琵琶挂在墙上,回到桌前坐下,说道:“献丑了。”接着端起酒杯,对袁沐风说道:“祝袁公子福寿绵长。”袁沐风笑着干了一杯。李香琴又满一杯对白云生说道:“祝白公子春风得意。”白云生也干了一杯。接着又满一杯对丁玲说道:“祝丁公子喜乐康宁。”丁玲脸一红,也干一杯。三杯酒之后李香琴脸上已略染红晕,更添丽色。笑盈盈间又满一杯准备再敬李汉卿,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只听的有人大声骂道:“老子来这就是为了一睹老板娘的芳容,你们这群不开眼的小犊子竟敢拦老子,快让你家老板娘出来,老子今天就要见她,让她出来陪老子喝酒唱曲,若不然砸了你这个破酒店。”
李香琴脸色微微一变,歉然道:“各位稍坐,最近总有恶客扰人,待我去去便回。”
李汉卿道:“什么恶客,我去打发了便是。”说着起身向外便走,李香琴拉住李汉卿的衣袖,说道:“六爷息怒,只是一些无聊之人,哪敢劳您出手,还是我去吧,我开的是酒店,做的便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来的都是客,不好得罪这些人。实在不行,你再出手也不迟。你就在这招呼几位贵客,我去去便回。诸位公子,抱歉了。”说着轻挪莲步下的楼去。
白云生对着李汉卿笑道:“有点意思啊,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调戏你李小侯爷的女人!”李汉卿道:“你个小白就知道取笑我,他们哪知道我是谁,就是李香琴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若知道了还不吓尿她,她只是知道我乃这幽州最大的马场主。”说着转向袁沐风道:“我送那匹马怎么样?不错吧!”袁沐风笑道:“那是相当不错了,只不过你这名取的太怪,别人的马都叫什么出云啊、追风啊,逐日啊。你这起个叫《法拉利》。啧啧。”“这可怪不到我,名字都是小白取的。你那个叫法拉利就不错了,他给自己那匹马取名叫大牛。给我最爱那匹马取名叫小牛。啊,你说给马取名叫大牛,要是牛取名得叫啥?”“你俩知道什么,这名字多高大上,你们说那些都太俗,世间宝马大抵都是叫那些个名字,重名率太高,我这名字就不可能重名,还有,这些个名字都是我用我独创的一套取名方法,绕开别人都用烂的周易,五行,术数啊这些个方法,根据每匹马的生辰、体量、特性、在配以主人的命数,这样才取出这么一个不但独一无二更与主人相得益彰的好名字。”白云生无比郑重的说道。“得了吧,小白,你说实话,这是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的名字?”李汉卿笑道。“噗。”白云生一口酒喷在桌上,“小六子,能不能让我痛快的吹会儿牛,你这样做容易没朋友啊。去去去,赶快下楼去看看你的小琴儿去。来来来老风,我俩喝酒别管他。”李汉卿哈哈大笑,抱拳、转身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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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酒店的格局大都是进门右手边是个曲形的柜台,里面摆上几张桌子,二楼便是雅间。枫林晚也不例外,不过此时整间酒店的一楼只有正中一桌有客人,居中一位约有十五六岁的肥胖少年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面色潮红,一副酒色无度的模样,手摇一把洒金折扇,举止更是轻浮无比,身后站着一人,约有三十来岁,虽然相貌堂堂,只不过脸盘较窄,双眉低垂,看起来便是气量略显狭小。再往后站着的看着像一些家奴恶仆。只听那少年油腔滑调的说道:“小娘子,听说你酿的醉春风乃是这襄平城中一绝,本公子已尝之下果然名不虚传,喝了你这酒本公子的身子已经酥了一半,在看你这容貌,哎呀,我的另一半也酥了,哎,你不会是给小爷下了什么迷药吧,我这心慌气短,今日怕是走不出你这店了。快,快给本公子收拾住处,小爷要在这治这心慌之症。”说着话抬起手就去拉李香琴。李香琴右臂微转,手腕一抖,已甩开那少年的手,退后一步,道:“光天化日,你调戏民女,这襄平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少年桀桀怪笑,折扇轻摇言道:“王法,什么事王法,告诉你小爷就是王法。陆谦,告诉她小爷是谁!”
中年人陆谦冷笑一声,道:“我们家公子便是辽东司马之独子,高世德是也,小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跟着我们公子爷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识相的现在就跟我们公子爷锦裘合账,洞房花烛,若不然,现在就砸了你的破店,寻条罪名,把你投入校坊司,到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话,身后的十余名家奴恶仆哗啦啦的冲上来,将李香琴围在当中。
“辽东司马独子高世德,我看你是辽东第一大犊子吧。”李汉卿伴着话音,气定神闲的从二楼走下来,一伸手推开二个恶仆,把李香琴拉倒自己身后。接着说道:“想泡妞,就要学本事,要凭着自己的能耐来泡,这样泡的妞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最恨你们这帮官二代,仗着家里势力就跟这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你们简直糟蹋了泡妞两个字,玷污了泡妞这门艺术。你个小兔崽子还想泡老子的女人,老子今天就教教你重新做人。”
高世德听完李汉卿说完,气的脸色煞白,手指哆嗦的指着李汉卿骂道:“你他妈是谁,在这装什么,上,打死这个狗日的。”这帮家奴不等主子话音落地,轮棍使棒便向李汉卿打去。李汉卿哈哈大笑,喝道:“你们想打架?”双脚一分,左臂在前,右臂在后,一个直拳已砸在最前面那名恶仆面门之上,又是一记勾拳打在后一名恶仆的肋部,接着又一记鞭腿踢倒一名恶仆,指东打西,顷刻间已把十余名家奴打倒在地。那些恶仆平素只靠逞凶使狠,欺压良善,哪有真实本领,饶是李汉卿没用丝毫内力也已把那些家奴打的在地上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陆谦看见李汉卿出手也没觉得如何高明,只不过是快速、直接、攻敌之要害,不过是高明的打架手段而已,跟自己苦练二十年的武功比起来简直不值一哂,看来今天自己又能在小公子面前露脸了,高司马对这位小公子简直宠到没边,如果把他伺候好了,那自己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什么道德廉耻哪有锦绣前程重要。想到这里,脚下一晃,以指做剑,一招“凤点头”向李汉卿右肋下点去。李汉卿右手臂一圈,画个半圆,连消再打,右手中指疾如闪电般点在陆谦手上。陆谦脸色顿变,只感觉整条经脉都被震的发麻,而且这一指传过来的力道及其诡异,真气更有数种变化,高手,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陆谦收起轻视之心,轻喝一声,手中一紧,已使出压箱底的三十六路落雁剑法。李汉卿身形闪动,好整以暇,口中兀自说道:“哎哟,剑法不错啊。还差一点,再快一点。”陆谦一路剑法堪堪使完,李汉卿又是一指点出,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重重点在陆谦右手虎口之上,陆谦经脉剧震,右臂再也抬不起来。接着飞起一脚正踢在陆谦屁股上,将陆谦踢出酒店,哈哈大笑道:“小琴儿,这就是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接着左跨一步来到已经吓瘫在椅子上的高世德面前,用手拍拍高世德的脸蛋,喝道:“小脸蛋胖乎乎的倒是挺可爱,咋就不办人事呢?信不信我把你的小弟弟切开,变成两个让你一手一个接着玩?”高世德瘫坐在椅子上只感觉下身一湿,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爷,饶命,饶命,放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说着话从椅子上滑落到地,跪倒在李汉卿面前连连求饶。李汉卿哈哈笑道:“这孙子吓尿了。这点出息,你们这帮小屁孩还能成什么事。也算今天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就饶你这次。我问你还有没有下次了?”“没了,绝对没了,小的这就滚回家,保证从今以后门都不出。”“滚。”“是,是,是,多谢大爷饶命。”说着躺在地上,真真的滚出酒店。
枫林晚酒店二楼小雅间内,袁沐风等人又围坐一桌。“小白,你教给我那个格斗术真的好用,你刚才是没看见,我打的那叫一个过瘾。小琴儿赶紧再上酒,今天哥几个要一醉方休。”李汉卿眉飞色舞的说道。“打完了?过瘾了?”白云生微笑着说道。“你过瘾了你想过你的小琴儿以后咋办没?你是能在这一辈子保护你的小琴儿?还是你难能带着她回家?还是你的小琴儿有你的武功能保护自己?还是你能带着小风闯荡江湖?本来这点事小琴儿自己就能搞定,你非要强出头,你个二货赶紧想想善后之事咋办吧!要不然丁。丁公子的事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一番话说的李汉卿是目瞪口呆,吭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倒是李香琴接过话头道:“多谢白公子,六爷能为我出手足见六爷对我一片真情,小女子福薄命苦,不敢再奢望六爷为我做什么,这几年我也略有积蓄,我这就打点行装,明早便离开这是非之地,江湖之大,未必没有小女子容身之所。”说着眼圈一红,泫然欲滴。
“得,我说六爷,小琴儿已经说到这了,至于怎么办您老看着来吧,小风,走吧,你跟小丁去隔壁屋叙旧,我去屋顶喝酒赏月。”说着白云生拿起一瓶醉春风飘然出屋。紧跟着袁沐风与丁玲也去到隔壁房间,屋里只留下李汉卿、李香琴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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