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回家吃鱼来!”农妇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辣子红烧鱼,从烟雾缭绕的厨房里走出,两个小儿子推搡着挤在她身前。孩子们一面试图将自己的兄弟推得尽量远些,一面贪婪地抽动着小鼻子,两双眼睛紧紧追随母亲手中的大碗,像是连一丝冒出的热气也不肯放过似的。
“老大,回家吃饭了!”农妇扯起嗓子呼唤在门外玩耍的大儿子。那孩子原本玩捉迷藏正在兴头上,听得这一声喊,急忙抹一抹脸,抛下小伙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家门。
院子里摆好了八仙桌和板婆和丈夫已坐定。老大急匆匆跑到桌边落座,顺手扯过两个弟弟也按在了座位上。红烧鱼端上桌,丈夫一挥手,几双筷子便争先恐后地插入碗中。鱼是大儿白天从坝子里摸来的,三斤多重。被切了段,与豆瓣和酱油一同烹煮,出锅前撒上大把大把的葱花和红辣椒段,配一碗柴火黍饭和二两家酿的米酒,极为鲜嫩爽口,于这清贫的农家是一年中极难得的美味。
吃得兴起,农妇用手肘捣了捣丈夫,拿筷子向门外一指:“欸,对过门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丈夫顺着媳妇的筷子的指示,从敞开的大门向外望去,只见对面的人家门户紧闭,大门门梁上扯着一帘一尺来宽的白布,似乎出了丧事。
丈夫吃了一惊,说道:“你不说我倒没注意。难不成他们家死了什么人吗?”
“老两口好得很,”婆婆插进话头:“我下午还见着老头老太太一起出门。我问他们,家里出了啥事没有,他们也没理我,闷不叽叽的,自个儿跟那里直摇头。看着怪里怪气的。倒是一天没看见他们家儿子儿媳和丫头,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进城去了,”丈夫接过话:“我今儿起了个大早。出门就见他们三个赶着驴车往外走。我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说要进城。那时候才三更天呢,走得可真够早的。”
媳妇嗤笑一声,说道:“这家人总是奇奇怪怪的。这样说起来,他们大概是死了什么亲戚吧。”
“南蛮子就是南蛮子,在村里住了几十年还是啥都不懂,我说这......”婆婆抱怨道。
“吃饭吃饭!”公公听得不耐烦,白了老婆子一眼:“就你们话多,管别人家什么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吃饭!”
用过晚饭,天色渐渐暗下来。几人将桌子板凳撤回屋内,在小院子里铺了张凉席,闲坐着话话家常。又过了一会儿,月亮升起了,晚风越来越凉。大家都觉得困意渐渐上涌,便关门落锁,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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